《快乐守寡后夫君又活了(穿书)》令莐

9、骑射宴(二)

　　晚膳过后，兰兮扶着越遥，竹意在前面掌灯带路，从越府前厅到后院很近，中间就隔着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中间开辟出一条小道。

　　这院子也不大，统共就一个凉亭，种着好些竹子，晚间走在里头阴森森的。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遥听见了但未回头，行至院门口，才回过头道：“明礼，找我何事？”

　　兰兮推开院门，竹意上前开房门点上油灯。

　　越轻舟一身白色锦袍，高高束起的马尾因为夜里的露水发尾湿答答的一团，萎靡的垂在肩旁，少年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定定的瞧着她。

　　兰兮在走廊上往这边看了看，忙道：“少爷，要和姑娘说些什么？先进屋吧，外面冷，姑娘身子未好，可受不住寒。”

　　越遥看向越轻舟，他别开脸没去看她，大步的走进屋。

　　越遥跟了上去。

　　“爹……爹让我来瞧瞧你。”越轻舟表情极不自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四处张望，根本不敢去看越遥。

　　越遥“嗯”了一声，在软榻上坐下，接过竹意送来的手炉，好整以暇的半倚在软榻上看着他。

　　“可不是我自愿的，要嫌烦那也嫌我爹去。”越轻舟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慌忙解释道。

　　“你是来道谢的吗？”越遥自顾自问道。

　　越轻舟“啊？”了一声，随即表情就跟吃了屎一般难看，嫌恶道：“少给我自作多情，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跟着我说不定就是要给我使绊子呢。”

　　“是吗？”越遥轻笑一声，无奈道：“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就是在屋里闷得慌，想出去玩玩而已。”

　　越轻舟闻言，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一番，若有所思道：“你该不会……你该不会是想去见那劳什子楼太医吧？”他恍然大悟。

　　越遥一怔，心道这小子如何得知她要去见楼玉泽，再看他一副八卦的神色，越遥这才知道，这小子想歪了。

　　“你多虑了，我如今初醒，许多事记不太清，你是我弟弟，此行只想与你多亲近亲近，若是能想起些什么也是好的。”越遥恶趣味的说道。

　　“？”越轻舟跳了起来，“你少给我恶心人，谁要跟你亲近亲近？”

　　他说完这话，又悻悻的坐了回去，“你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越遥直视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是。”

　　“那最好不过，你要是想起来你以前那些丢脸的事，怕恨不得直接撞死算了。”越轻舟冷笑道：“我看你也是真失忆了，当着那么多人面贬低傅大公子，如今还上赶着要去赴宴，你不怕丢人你就去，反正别跟着我，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越遥应道：“好，不跟着你。”

　　越轻舟没想到越遥如今如此好说话，自己这样咄咄逼人自讨没趣，也就没了话，半晌他站起身往外走：“不用送了，明日卯时一刻，我在府门口等你，来迟了就自己想办法，我可懒得等你。”

　　越轻舟走后，竹意才担忧道：“姑娘，你当真要去见那楼太医吗？”

　　“谁说我要去见他了。”越遥偏头看她，“怎么了？这楼太医与我从前有何交集？”

　　竹意一怔，立马摇头：“没，没有，姑娘与他不过是有过几年同窗之谊，并无其他。”

　　越遥随即笑道：“那你怕什么？我只是去见见那傅家大公子罢了。”

　　越遥语不惊人死不休，惊的竹意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猛烈的咳嗽几声，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神色皆是惊恐不定：“什么？姑娘，姑娘去见傅大公子所为何事啊？姑娘不是向来最不喜欢他这种武夫了吗？”

　　越遥摇了摇头，轻笑道：“你说的是以前吧，我总得去看看我以前到底为什么讨厌他才是。”

　　竹意想不通自己姑娘为什么要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恼火自己方才怎么就不小心说漏嘴提起姑娘之前讨厌傅大公子这件事……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现在的姑娘言行举止虽然沉静温和，但总让人感觉神神叨叨的，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思及现在的傅大公子，竹意还是觉得自家姑娘看中楼太医更能让人接受……

　　——

　　傍晚，荷叶关上房门退了出去，轻轻吹灭手中的灯笼，见院子里站着的人影，心下一紧走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不是命你去姑娘院子洒扫吗？”

　　那丫头憋着哭腔道：“荷叶姐姐，姑娘如今大好了，就让我回来吧，姑娘屋中已经有了两位大丫鬟，哪里还有我的位置，奴婢……奴婢想回到夫人身边伺候。”

　　“胡说八道，是姑娘待你不好还是怎的？我们做奴婢的没有主子的吩咐自己就要寻个院子去做事，成何体统？要是夫人知道，只会觉得你轻视小姐，大棒子打发你出去便是，哪里容得下你胡闹。”

　　丫鬟似是被唬住了，身子瑟缩了几下，想起那刻薄的大小姐还是鼓起勇气拽住荷叶的袖子，声音凄凄的求她：“荷叶姐姐，我原本就是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好不容易夫人身边只剩下荷叶姐姐一人，我都要熬出头了，家里人也指望着我接济，怎的夫人要将我送给大小姐啊。大小姐对我不管不问，只让我做个洒扫的粗使丫鬟，我……我实在是家里的幼弟还指望我做上一等丫鬟的月例上学呢。”

　　荷叶见她哭得凄惨，又回头看了看老爷夫人禁闭的房门，低声呵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别吵醒了老爷夫人，出来吧，我给你想想办法。”

　　那丫头闻言立马擦干脸上的泪水，闭上嘴紧跟在荷叶身后出去了。

　　院子里的凉亭下，荷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露浓，“咱们府中清贫，但老爷为人正直，虽然之前大小姐脾气古怪了些，但是月例还是未曾刻薄了我们这些下人，甚至在越府做下人要好过京都许多富贵人家。”

　　说完荷叶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我看你就是在越府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些，把自己当成了主子，这里看不上便哭哭啼啼的嚷着不干了，我们越府不留你这样的闲人。”

　　露浓哪知道荷叶是这样的态度，当时便吓破了胆，直直的跪了下去，荷叶是越夫人的陪嫁侍女，真正的心腹，发卖个丫鬟也只用知会夫人一句就是。

　　“荷叶姐姐饶命，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露浓急忙求饶，“奴婢这就回小姐院里，往后再不说一句不是。”

　　荷叶冷笑道：“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今日见小姐醒了，往事记得不清，脾性也好了许多便想着越过小姐来求我，我可不敢托你这尊大佛，要是日后小姐问起罪，依老爷夫人对小姐的宠爱，怕是你我都免不了被打出去。”

　　露浓跪在地上，被这番话吓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一个劲的求饶，见她知道害怕，荷叶便弯了弯嘴角，附身扶起露浓，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你既然知错，你我便不必说些什么，若真想回到夫人院子里伺候，也不是不行，需得小姐同意，你明日一早问过小姐，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你带回来，如何？”

　　“多谢荷叶姑娘，多谢荷叶姑娘。”露浓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谢，心里却是一阵绝望，只因她心里清楚，越遥是不会放她走的。

　　夜里，越夫人剪短最后一盏灯芯，四周归于寂静，窗外虫鸟低鸣，月沉如水。

　　越宗玄阴沉着一张脸，看上去睡意全无。

　　“老爷，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今日餐桌上便见你忧心忡忡，可是与卿云有关？”

　　越宗玄闻言叹气，“夫人聪慧，瞒不住你。”

　　“卿云的事？老爷为何瞒我？”越夫人急了，坐在窗边急切的询问：“与皇家有关？可是上次卿云轻慢傅大公子一事？”

　　“如今，可不能再叫他傅大公子了，再过几日，请帅宴结束，正式拜将赐虎符，他可就是一朝元帅，真正的北宁将军。”

　　他说这话时没有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和看重，只有无尽的担忧和沉重，越夫人如何看不出来。

　　“傅大公子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必然不会为难卿云的。”

　　“自然不会。”越宗玄知道傅案的为人，虽有个上得台面的妾室母亲，但自幼养在嫡母身边，性子最是沉稳慎重，“是个好的，可惜……”

　　想到前线传来的北蛮战况，越宗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不知是皇家的意思还是傅家人的意思，大约是看中了卿云，这段时日陛下旁敲侧击过我，我给搪塞了去，可今日卿云醒了……”

　　越夫人捂嘴，惊愕道：“今日陛下召老爷进宫就是商议此时？”

　　越宗玄摇了摇头：“陛下似是没拿定注意，并未明说，但这北部战况严峻，傅大公子怕是封将不久就要远赴北川。”

　　越夫人瘫坐在床边，脸色灰败不堪，颤着声问：“他……他为什么就看上了我们卿云，老爷既然知晓，为何不早点与妾身说，若是咱们早早的给卿云定下婚事，说不定……”

　　“我也是自卿云醒来前一日才有所猜疑，皇家只以为卿云只是生病，不知她伤的轻重，看上卿云，怕也是已没了别的法子。”

　　“凭什么？凭什么别家姑娘看不上他傅案，就要我的卿云？”越夫人突然就坐直了身子，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的卿云才刚醒，就有人要夺走我的女儿，不行不行的。”

　　她扑进越宗玄的怀里，央求他：“老爷，求您想想办法，妾身不能没有女儿，我的卿云受了这么久的苦，我绝不能让她嫁去那吃人的魔窟。”

　　不论傅案能不能回来，也没有清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武将家的，除了一些企图攀龙附凤之徒，可那武将家又最是正直忠贞，如何能看上蝇营狗苟之辈。

　　越遥，一个两朝忠臣之女，虽是不贤，但眼下，已经是傅家最好的选择。

　　若给傅案寻个冲喜娘子，有朝一日傅案回不来，傅家能有个大方子嗣或主母也好。

　　越宗玄将妻子搂在怀里，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像是对她承诺，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不会委屈卿云的。”

　　“老爷为何同意卿云去那傅家的骑射宴，龙潭虎穴的，妾身担心……”

　　“若是不同意，我也怕卿云做傻事，别忘了，卿云的伤就是因为我关她紧闭导致的，如果是卿云自愿的，我会尽最大努力满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