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守寡后夫君又活了(穿书)》令莐

5、绝食(中)

　　“小姐若是对以前的旧事感兴趣，尽管问在下便是，在下知无不言。”楼玉泽敛下眸子，不急着追问越遥破局之法。

　　“楼太医请坐。”越遥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小姐。”楼玉泽并未推辞，他知道，这时他们双方才是真正的交心。

　　越遥为他倒了一杯茶水，茶是刚刚兰兮送来的，此时尚还温热，氤氲的升腾起雾气，在静谧的室内冉冉浮动。

　　“我这次死里逃生，头上的伤虽不重，我却想明白一些事，之前我少不经事多有胡话，实在是惭愧。现在想来，那傅家大公子倒也没有计较我的过失，想来是个开明大义的人。”

　　楼玉泽答道：“小姐所言属实，傅大公子心胸宽广，我辈万不能及其一二，早年间与我和小姐亦是同窗。”

　　“也是，少时便有古人之志，说出常怀报国志，何处不为家的傅大公子，能差到哪去。”越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品着，继续道：“那……依楼太医所见，这傅大公子为人如何？”

　　楼玉泽沉思片刻，心中有些眉目，但依旧不明白越遥所言为何，只实话实说道：“傅大公子虽为府中庶子，但其见识之多，胸怀之广，远超常人。少时在馆中他便与那少年将才顾家世子交好，二人皆是文武双全，若论谋略顾小侯爷胜之，若论武功，傅大公子胜之。二人文韬武略，见识匪浅，将来必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是啊，他傅案生来就是不输于男主顾聿和的将才，只可惜少了些气运……

　　越遥心中暗自叹息，面色却如常，淡淡道：“楼太医莫不是夸大其词，那傅大公子果真这么不凡？”

　　楼玉泽无奈笑笑，心道这越小姐心中还是看不起傅大公子的，“在下所言皆为事实，不敢欺瞒小姐。”

　　“我想也是，毕竟我听闻那傅大公子有意前往北川为国效力，想来此人也是勇武不凡的。”

　　楼玉泽望着她，面色有些不可置信，越遥究竟何时得知此事，她就算性情大变，究竟是个女子。

　　楼玉泽试探的问道：“小姐如何得知此事，此事尚未流传民间，茶馆酒肆尚不知，况且小姐伤及头颅，眼下刚醒……”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停顿了一下，有些神色诡异的看了越遥一眼。

　　越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睫毛微颤间便问道：“楼太医若是信得过我，自然不必多问什么，只管听着就是。”

　　楼玉泽抿唇，没有多言。

　　“既然这傅大公子如此不凡，跟着他想必也不会委屈了楼太医，只要……”越遥眼眸微微流转，一丝耐人寻味的目光便落到了楼玉泽身上，她轻蔑的笑笑：“不知楼太医会不会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

　　楼玉泽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震了震，神色皆是不可置信，恍如五雷轰顶一般，一时间竟然落了下风没能回答这嘲讽至极的问题。

　　他还未开口，越遥就说道：“楼太医要知道，我不是在跟你讲条件，若是不想帮你，大可让父亲差你回宫就是，何必为你指路呢？楼太医放心，我也并无他意，只是你在越府，实在是碍事极了。你既利用我，就该想到如今的局面，你别无选择。”

　　如她所说，楼玉泽眼下确实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蠢笨无知的越大小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敏锐聪慧，竟然在失忆后还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得知他是在算计她为自己挡刀。

　　先前的越大小姐痴恋他，楼玉泽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当一回事，甚至有些厌恶……

　　可现如今，这个咄咄逼人，语出惊人的，竟然是越遥。

　　这让他如何接受？

　　楼玉泽知道越遥是不会为他解答这件事，他也想不通越遥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给他指路，是要帮他吗？是因为心悦他而为他指条明路？不见得，因为如果越遥真如此喜欢他，大可以身犯险为他挡下抚顺郡主的虎视眈眈即可，可她没有，还撺掇他去那蛮荒之地送死……

　　之前他的思路都错了，他一直觉得越遥并不是真的失忆，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但是现在，他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个越遥，已经和以前判若两人，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真的失忆了，并且性情大变。

　　楼玉泽无力的垂下脸，麻木的看着茶盏里的茶水，半晌，他颓丧的问：“你是何时……何时变成如此模样？”

　　“我不知楼太医此言何意。”越遥装傻充愣。

　　“往日，你并非如此……”楼玉泽终究是不敢在如今的越遥面前说出这句话，干脆咽下去撇开头不说话，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实在难看。

　　北蛮那是何等荒凉，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是沙漠底下数不尽的枯骨，是随处可见的风暴，是饥不果腹的蛮荒之地，再加上瘟疫，一旦去了，就跟寻思无异。

　　可楼玉泽深知，他已经无路可走，如果要冠上男宠名头屈辱的活着，他更愿意饱受人们赞誉的死去。

　　他可以有意义的死去，但绝对不可以毫无意义屈辱的活着。

　　越遥却没理会楼玉泽的痛苦，她的关注点一向很偏，闻言却是一愣，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楼玉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说她以前不聪明是个傻子是吧？而且刚刚他们那些话中，楼玉泽总是若有若无的鄙夷……

　　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嫌弃越大小姐粗鄙，可现在她穿过来了，说越大小姐粗鄙不就是在说她吗？

　　越遥突然就有种荣辱与共的羞愤气闷，忍不住刻薄他：“楼太医不过是想说我粗鄙不堪，以前笨如蠢猪，如今撞了脑袋怕是还不如从前了。”

　　楼玉泽神色缓和，闻言竟然没有假惺惺的说“在下并无此意”，而是默不作声的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见他这般洒脱，想必是已经想开了，但越遥心中实在不好受。

　　“楼太医，我是失忆了，不是撞傻了。”越遥幽幽道：“你轻视女子，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你斗不过我。要知如今的天下早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天下。今日，女子不仅可以念书识字，亦可习武傍身。女子其实并不输男子半分，只是以前的女子被宗法规矩所束缚，挣脱不开，富贵人家的女子被困在阁楼里学习琴棋书画，插花品茶，嫁了人要学会相夫教子，理账管家；穷苦人家的女子或是被卖到官家做奴仆，或是被丢到秦楼楚馆接客，又或是被丢在乡间小道上成为一副枯骨；现如今先帝与陛下开明仁德，许女子入学，女子一旦打破束缚，所见所闻皆与男子一般无二，女子不见得输给男子。”

　　“你……”楼玉泽一时无言，眼底难掩震惊。

　　越遥说的很对，他错就错在轻视她，可任凭他这么想，也不会明白这些话会从越大小姐口中说出来，那些他往日所见，旁人口中所传的粗鄙女子，竟能说出这番话。

　　楼玉泽笑着摇摇头，收回了对越遥的成见，起身拱手行礼，语气歉疚：“是在下无礼，看轻了小姐，小姐言谈举止，不输男子。”

　　一身傲骨，孑然独立的楼玉泽也会向她道歉，越遥有些吃惊，她只是拿现代人的思维说了一番话，若是外人定然要笑她女儿家心性，不知天高地厚……

　　越遥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她可没打算让人家这么难堪……

　　但这眼下骑虎难下的，她总得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于是乎便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神色略微尴尬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楼太医若是无事，便请回吧，药就让我的丫鬟们煎便是。”

　　总在越府赖着不走，怪碍事的。

　　她那抹神色被楼玉泽看了清楚，便也踩了台阶下去，“多谢小姐宽宏大量。”

　　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职业病就犯了开始在越遥雷点上蹦迪。

　　“越小姐，若是不食餐饭，恐怕真会影响智力，小姐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他还未说完，越遥的脸又拉了下来，这个楼玉泽，还真是给点台阶就想上天，碍事的很。

　　“楼太医，奉劝你一句，少管闲事，独善其身，方可安身立命。”她阴恻恻的说道。

　　楼玉泽抿了抿嘴，也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她，便无奈道：“在下多谢越小姐今日指点，来日在下一定报答小姐献计之恩。”

　　越遥冷哼一声，语气不善：“楼太医这话，还是等活着回来再与我说吧，此刻未免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