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守寡后夫君又活了(穿书)》令莐

26、提亲(五)

　　而此时在越府最里边的院子，竹林后，越遥的院门大开，台阶之下跪着两个匍匐在地的男女。

　　长发散乱，朱唇如点漆的女子从门内缓缓走了出来，面上围着一层浅色绢布，肩上披着青色披风，将娇小的身躯覆盖在披风之下。

　　兰兮搬过来一个实木凳子，扶着越遥在凳子上坐下。

　　跪在地上的男人悄悄抬头去看台阶上的人，她姿态优雅，纤纤玉手执着一页薄纸正垂眸看着纸上的内容，纤细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琥珀色的瞳仁如一剪秋水盈盈动人。

　　“许虎，封莺莺？”越遥已经将纸上的内容看完，待目光扫到纸张右下角，不自觉的喃喃念出口，“是谁？”

　　跪在地上的许虎一听叫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应承道：“是草民和草民的妻室。”

　　“哦。”越遥抖了抖手上的纸，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兴趣般，“所以你们是谁？来越府找我作甚？”

　　其实越遥想过会和这二位遇上，但没想到竟然是今日，这可让她一早想好的对策全盘打乱。相比较这两个只会一些下三滥手段的讨债鬼父母，越遥觉得她亟待解决的问题应该是傅家人。

　　这两个人此时出现，着实碍眼。

　　越遥俯身微微低头看着地上姿态谦卑但神情却十分贪婪的二人，仔细的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半晌才豁然开朗似的道：“哦，你们是竹意的生父生母？”

　　许虎又磕了两个头，一个劲的应道：“正是，正是。”

　　“呵。”越遥冷笑一声，她抖了抖手里的纸张，问道：“这是什么？外边都传我大字不识，毫无才情可言，今儿还真是遇到不认识的字了，敢问二位，这最上边写的是什么字？”

　　封莺莺闻言一怔，正踌躇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太真，外边传言固然有几分真，但是具体有几分是假的谁也不知道，这越大小姐虽然真的粗鄙不堪，但当年毕竟在益思馆里进学，怎么也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吧。

　　她还未想好如何作答，身旁的许虎就乐呵呵的答道：“回小姐的话，这是一纸婚书。”

　　“噢，婚书啊。”越遥笑了笑，语气不明的夸赞道：“许老爷识字？”

　　“小的只略识得几个大字，不值得小姐夸赞。”

　　“那很好，我的丫头们也与我一般愚笨，刚巧我这边有一页字不认识，劳烦许大人替我看上一看，顺便告知我是何意。”

　　许虎愣了愣，狐疑的看了眼越遥，犹豫片刻道：“小的女儿是识字的，她不是在小姐身边当差吗？定能为小姐分忧。”

　　说完他勾头看向越遥身后，却没见到竹意的身影，只有一个臭着脸的婢子捧着一张纸站在越遥身后，望着他们的眼神十分厌恶。

　　封莺莺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按理说竹意那丫头应该很得越大小姐欢心，否则也不会一伺候就伺候这么多年。都听闻越大小姐脾性顽劣，没有耐心，对下人十分苛刻，竹意那丫头却安安稳稳的在越府干了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怎么说也不至于不随身伺候吧。

　　“你说竹意？”越遥转过身从兰兮手上接过另外一张纸，拿在手上看了看，随即不甚在意的说道：“那丫头啊，手脚笨的很，前儿摔坏了我爹爹送我的茶具，今儿早晨又砸了一个陛下御赐的玛瑙花瓶，这样的丫头哪家养得起？”

　　许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那……那丫头当真这么不小心？”

　　越遥点点头。

　　许虎咽了咽口水，他打了半辈子铁，从来只见过玛瑙长什么样，他连摸都没摸过的东西，居然让那丫头给砸了？还是陛下御赐的玛瑙花瓶。

　　越遥没有开口，四下静的出奇，封莺莺跪在地上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没一会便传出细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在安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刺耳。

　　越遥偏了偏头，只见那封莺莺终于抬起头，脸上爬满泪水，泣不成声道：“小姐……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她？”

　　“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她？”越遥突然笑了。

　　她生的娇艳欲滴，此刻发丝披散在肩旁，随着她俯身的动作几缕发丝滑了下来，晃晃悠悠的在空中被风吹的打旋，她的脸色明明是明媚动人的笑意，但清亮的琥珀色瞳孔里却如同一潭死水，冷的惊心动魄。

　　封莺莺被她眼中的寒意吓得不再追问，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许虎。

　　许虎不知在想些什么，没看到封莺莺投来求助的目光，只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越遥潋眸，将二人的心思尽收眼底后，她将手上的纸扔到许虎面前，“劳烦许老爷帮我看看。”

　　一页薄纸缓缓地飘落在地面，许虎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惶恐的看了眼越遥，结巴了半天才道：“这……这是，这是身契？”

　　越遥捂嘴笑了两声，满意道：“许老爷为何骗我？不是说只略识得几个大字吗？怎么，身契你也认得？”

　　许虎顿时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张纸。

　　“我记得当初是许夫人将竹意带进越府，我既挑中了她，拿了身契，那她便是我越府的人。”她继续道：“许夫人可还记得？”

　　封莺莺跪在地上，泪痕纵横的脸色满是痛苦之色，她凄凉的答道：“记得。”

　　越遥：“竹意与越府签的是死契，既是死契，那便是死了都是越家的人，你们擅自给竹意定了婚约？可曾经过我得同意？还是说你们眼里压根没有我这个主子？”

　　“不，不是的。”封莺莺拼命地摇头，“小姐，您误会了，既然是死契，就算我们是竹意的亲生父母，也需得经过您得手才是。”

　　“既然如此。”越遥晃了晃那纸婚书，“这个，便做不得数。”

　　下一秒，在许虎目瞪口呆下，那张婚书变成碎片，被风一扬飘飘散在地上。

　　许虎呆住了。

　　越遥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她必须下一剂猛药，让这两个人安分一段时日，她得处理完和傅案的事再来好好收拾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竹意这丫头在我身边待了许久，虽然她犯了错，但我还是舍不得责罚的。”

　　许虎惊愕的抬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姐宽厚，我代那丫头谢过小姐宽宏大量。”

　　越遥：“你们给竹意找的人家家中可算宽裕？”

　　“是村中商户的儿子，家境殷实，小姐问这个作甚？”许虎被越遥问的有些迷瞪，一时不明白越遥纠结意欲何为，不是不打算放竹意成亲吗？怎的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越遥点点头思忖一会，说道：“那这样吧，我也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主子，既你们作为亲生父母都已为竹意寻好人家，那人想必也是有些钱财的，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许虎闻言，面露喜色，连忙感谢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许虎见封莺莺还呆愣的跪在原处没有动弹的意思，便推了推她，高兴的说道：“孩她娘，听见没，越小姐同意了这桩好婚事，还不快谢谢越小姐。”

　　封莺莺还是没动，许虎轻声骂了一句“死婆娘”便又给越遥磕了几个头。

　　越遥冷冷的看着许虎，缓缓道：“既然那商户人家有钱，竹意嫁去之前，先将这两日打碎的茶具和玛瑙花瓶赔了吧。”

　　“什么？”许虎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意思？敢情是嫁人可以，但要赔钱？

　　那家人是什么德行许虎怎会不知，虽然有些小钱，但根本赔不起陛下御赐的玛瑙花瓶，那可是真金白银都买不到的东西，这事若是让那家人知道了，届时别说是把竹意嫁过去了，就算是送去当妾都会被扫地出门。

　　封莺莺闻言也是如临大敌，面若寒霜的她身子抖了抖，最终悄悄的拉了拉许虎的袖子，仰起头似是哀求的对越遥说道：“越小姐，今日之事，您全当未曾发生过吧，竹意那丫头犯了错理应受罚，是不能叫外人帮她还了的，小姐若是还顾念往日主仆情分，就放她一条生路，留在身边为小姐赎罪，她受了责罚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的。”

　　“你这是做什么？”许虎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登时气急败坏的站起身。

　　越遥无视许虎，弯起唇角，爽快的说道：“好啊，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夫人既然已经为竹意求情，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想来以二位的家境也是赔不起的，既然如此就叫那丫头留在府里继续服侍，不然也没别的法子能赔。”

　　“不行，我不同意。”

　　越遥看向许虎，双眼微微眯起，神色不悦道：“为何？”

　　许虎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眼神透露着贪婪，看向越遥的时候也没了一开始的谦卑，“我是竹意的生父，她的婚事必须由我作主。”

　　越遥歪了歪脑袋，苦恼的思考了一会，纠结道：“可是她的身契在我这里，人是我的，你如何作主？”

　　许虎噎了噎，四下看了看，弯腰捡起那张身契学着越遥的手笔一把将身契撕碎丢在地上，恶狠狠的道：“如此，便不作数了。”

　　越遥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沉默着没有说话，还是兰兮忍不住笑出声，银铃似的笑声在院落中回荡。

　　看着笑弯了腰的兰兮，许虎一脸茫然，但他气势上不能输，“你笑什么？”

　　封莺莺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臊羞愧难当，当即呵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敢对越小姐无礼？”

　　“什么狗屁小姐，我的女儿我还不能管了？她这种人粗鄙不堪，就是草包一个，不过是仗着有个当御史的爹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其实狗屁不是，就是个披着凤凰羽毛的山鸡！”

　　封莺莺见他越说越离谱，再反观一脸平静的越遥，心中顿感不妙，面对如此侮辱，她竟还能面不改色方寸不乱，这是何等心性，根本不是旁人口中暴躁易怒的草包小姐。

　　反而，她的心机城府极深。

　　越遥没什么反应，如同看狗一般不屑，但兰兮不能忍，直接张口怒呵：“好大的胆子，敢对御史小姐无礼，你可知买卖奴才都是要在官府备案的？这身契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撕了便撕了，改日小姐再去官府支取一张回来便是了，你不会以为撕了竹意就是自由身了吧？”

　　“狂悖无知的东西，就凭你也敢在越府撒野？”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插了进来。

　　越遥挑眉看向院外，是越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