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守寡后夫君又活了(穿书)》令莐

25、提亲(四)

　　皇宫内，御书房。

　　鎏金软榻上端坐一位身着明黄色纹祥龙锦绣袍的男人，模样威严，远远看去眉头紧皱，手里拿着一份折子遮去了大半张脸。

　　下座的越宗玄铁青着脸坐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直到桌上那盏热茶的雾气彻底散去，他才深呼吸语气沉沉道：“陛下打算留老臣到几时？这几日召老臣来御书房议事，可老臣来了您却迟迟不说议的是何事，这是何意？”

　　裕安帝从折子中抬眼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头放松一下有些僵硬的颈椎，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一声不吭。

　　越宗玄见他油盐不进气的捏紧了官服的一角，若是旁人如此待他，此刻他已经掀桌子走人了，奈何那座上刻意刁难他的人是当今陛下，这如何使得。

　　待他深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越宗玄按捺下心中的火苗，冷冷的问道：“陛下若是无事，老臣可就先退下了。”

　　上头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越宗玄额头青筋爆起，顿时怒火中烧，想要发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着实让人发笑。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见此情形上前撤下越宗玄桌上的茶水，对侍候的女使道：“怎么办事的？越大人的茶水凉了也不知道换上一杯热茶？”

　　女使闻言连忙惶恐的应道：“是，公公。奴婢的疏忽，公公恕罪。”

　　李公公瞄一眼脸色铁青的越宗玄，给女使使了个眼色道，“要恕罪那也是求越大人恕罪，跟咱家说有何用？”

　　女使哪敢去看越宗玄的脸，她在御书房当差多年早就是这里的领头女使了，皇上不在的时候御书房就是她说了算，但这个经常来御书房陪陛下议事的越大人实在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特别是今日，越大人自打进门就没有一个好脸色，就连给陛下行礼都带着气。

　　女使内心挣扎一番，忐忑不安的说道：“越大人恕罪，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这就去给越大人换一杯热茶。”

　　谁曾想她手刚欲碰到李公公手上的茶盏，越宗玄就大手一挥，神色颇为不耐的说：“不必了，这都上了几杯茶了？”

　　女使战战兢兢的和李公公对视一眼，心下越发没了主意。

　　心道陛下这是和越大人较什么劲，何苦如此，这都上了五杯茶，凉了换，换了凉，几乎每换一杯茶，李公公就要跟她来演一出戏缓和气氛……

　　“爱卿呐。”座上的裕安帝终于放下手中的折子，语气深沉的说道：“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老臣不渴。”越宗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回道。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得让一旁的女使和李公公挺直了脊背，目光看向别处，愣是大气都不敢出。

　　“哦？”裕安帝挑眉，“爱卿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倔，父皇说的一点没错，在爱卿这里只要是不愿为之，哪怕热茶变成凉茶，鲜花化作一抔黄土，也不愿随意丢掉。”

　　越宗玄不言，他没忘记裕安帝的初衷，这话颇含深意，他几乎是立马就明白其中含义。

　　无非就是说他女儿年纪大了还不出嫁，留在家中成了老姑娘也不愿意允她嫁到傅家。

　　越宗玄心下冷笑：老狐狸生了个小狐狸。

　　裕安帝知他心中明了，也不强逼，而是重新拿起桌上他看了良久的折子，清了清嗓子淡淡道：“爱卿可想知晓这封折子是谁的手笔？”

　　“呈给陛下的折子，老臣如何得知？若是知晓，那老臣的脑袋也不用要了。”越宗玄可以说的夹枪带棒，只恨不得呛死上头那人才好。

　　裕安帝笑笑并没将他的话当回事，“朕念与你听。”

　　他轻轻展开折子，目光从折子一头扫到尾部，淡淡念道：“陛下安否？已至暮春四月，风沙将至，瘟疫肆虐，内无食粮，外有敌寇，北川危急，救援虽到，仍难解根本之患。臣无能中庸，难解圣忧，未平民患，虽有救国救民之心，却无救世之力，古言精忠报国，虽死无悔，今闻有援，感激涕零夜不能寐，陛下英明乃国之幸哉，实北川之福泽，实北野十二郡之福泽，天佑皇恩，愿陛下龙体康健，臣已了无遗憾。”

　　裕安帝合上折子，手指按了按眉心，沉声道：“爱卿，朕不想逼你，只是为今之计，朕也不得不如此。”

　　越宗玄听完那折子的内容，虽已对北川的实际情况有所了解，但亲耳听到又是不同。

　　这是北野十二郡总督的折子，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总督大人名叫沉奉先，刚烈忠直，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每次上折子都只写着寥寥几句，无一例外的“陛下安否？”但这次却不同，那帖子长篇大论，咬文嚼字的写了许多，有恳求，有感激，有无奈，还有痛恨懊悔，总之没了之前的傲气。

　　那股子颓丧都快溢满整个御书房。

　　越宗玄一言不发。

　　“朕知道爱卿仁厚心疼女儿，朕又何尝不是……”他说着，自己那份私心被揭开，他按捺下心头的沉痛，终于一反常态松了口：“本是两情相悦之事，傅大人也不过是爱子心切，想必爱卿和朕都能够感同身受，他们傅家也不是非越家不可，若爱卿不愿，此事便作罢。”

　　越宗玄终于等到裕安帝松口的这天，然而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回府的路上，他的心头总是笼罩着一团忧郁的浓雾，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一回府，越宗玄就觉着不太对劲，平日里茶水巷子很是热闹，但越府深处巷子胡同里，那胡同只通往越家大门，此刻人满为患，都挤在越府门口左顾右盼，。

　　往日的越府门可罗雀，哪会如今日般热闹非凡？

　　越宗玄的脑海闪过了一个可能，他几乎是浑身一抖，丝毫不顾形象连滚带爬的下了马，拨开一层层的看热闹人群挤进越府。

　　好在阿庆一早就等在门前，见到自家老爷狼狈的挤进来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

　　越宗玄抬眼看他，指了指外边停在胡同口的豪华马车，颤巍巍的，声音支离破碎：“是傅家来人了？”

　　阿庆神色复杂，“老爷先跟小的进去吧。”

　　他关上越府大门，将外边人的目光彻底隔断开，才紧张的附在越宗玄耳边说道：“夫人叫小的在外边等着老爷回府，老爷快回去瞧瞧吧，外边那都是小事，是傅家来了人，说是上门议亲的，老爷不在，夫人只能先应付下来……”

　　越宗玄眼前一黑，甩开阿庆的手健步如飞“噔噔噔”只冲正厅方向走去。

　　甫一进门，就瞧见正厅下首坐着气宇轩昂，资质不凡的两位男子。

　　越宗玄眉头紧皱，负手上前，语气不甚愉悦，“何事劳烦傅大人亲自登门拜访？”

　　“越大人近来安好？”见越宗玄回府，傅玉台连忙气盛应和。

　　“哼。”越宗玄冷笑，“我好不好傅大人不是很清楚吗？”

　　傅玉台当然知道他这是在阴阳怪气什么，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继续装傻：“我竟不知越大人这是何意。”

　　越宗玄懒得跟他打太极，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坐在上座，越夫人挥手，荷叶就将茶水端上来轻轻放在越宗玄的手边。

　　低头瞬间，荷叶轻声汇报：“老爷，姑娘从侧门放了两个人进府。”

　　她说完即刻起身站在一旁，彷佛方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这一幕让下首的傅绎看的一清二楚，他拿起桌上的茶盏小酌一口又放下，面带笑意的说道：“越大人事务繁忙，晚辈和爹爹此行多有叨扰，还望大人见谅。”

　　“知道？知道就别来越府。”越宗玄毫不客气的回道。

　　知道越宗玄不待见傅家的任何一个人，但傅绎没想到能不待见到这种程度，那越大人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滚。

　　纵使傅绎脸皮再厚，此刻面对越宗玄如此不加掩饰的恶意，也稍稍有些面皮发烫。

　　傅玉台干笑两声道：“大人不要动气，我今日上门不过是看望大人安好，顺便想见见府上大小姐，此事本由家妻亲自上门拜访，但家妻病卧在床不便前来，只得由我代劳。”

　　越宗玄一听这话扎耳的厉害，当即横了眉毛张口就骂道：“我就知你心术不正，原来打我女儿的主意，天天上朝跟我唱红脸，下朝就来我越府唱白脸。我告诉你傅玉台，我还没老的走不动路，好的很，不需要你上门讨骂，带着你儿子给我滚出越府，省的浪费我一两茶钱。”

　　被越宗玄劈头盖脸一顿骂，傅玉台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牙齿咬了又咬，最终只是说：“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越宗玄却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女儿的婚事首先要她同意，其次就是过我这关，若我和卿云都不同意，就算是陛下一道圣旨下来，我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你们这种人家。”

　　傅玉台一听这话，什么叫“你们这种人家”？我不嫌你女儿粗鄙不堪，你倒嫌弃我傅家不入眼了？

　　思及自己的好儿子办的好事，傅玉台就气不打一处来，回过头狠狠的瞪一眼悠哉悠哉喝茶的傅绎，他索性也不装了，干脆跟越宗玄对着干，两人粗脖子红眼的对视，他不甘示弱的回怼：“左右跟你说不通，我只是上门瞧一瞧，你就如此，想来咱们也是无话可说，既然如此便也作罢。”

　　他一甩袖子便要走，傅绎见状急忙跟上，小心翼翼的在傅玉台身边提醒：“爹，你忘了娘交代你的东西了？”

　　傅玉台顿住了往外走的脚步，姿势十分僵硬，他回过头瞧见越夫人正皱着眉拉越宗玄的袖子，心下一计，既然越宗玄这条路走不通，何不试试别的路呢？

　　这不试还好，一试就炸。

　　他话还没说完，越夫人正为难的揪着帕子，越宗玄见状又怒了。

　　最终，傅家父子几乎是被越宗玄拿扫把赶出来的，跟着一起扔出来的还有一只越宗玄随手从路过侍女手上薅过来的母鸡，伴随着傅玉台念叨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越府的门在一众吃瓜群众的目光下“嘭”的一声关上，只留下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