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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玉泽 ...

  •   把兰兮那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支开后,越遥终于能安安静静的思考自己的现状了。

      那个小丫头叫兰兮,兰兮唤她姑娘,也就是说她是兰兮的主子小姐……

      一切都十分明了,越遥闭了闭眼,若不是头顶传来清晰的痛感,她还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么好端端的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呢?

      越遥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头上的伤似乎不小,姿势有一点不对就疼痛难忍。

      调整完一个舒适的姿势之后,她又伸出手瞧了瞧,晨光熹微,透过已经半开的床幔渗了进来,那是一双洁白无瑕的手指,手指纤细匀称,指节微微泛红,毛孔细腻如同白玉无瑕,指甲被修的齐整,指尖还涂着豆蔻,可能是越大小姐昏睡太久,连着这指甲上的豆蔻也淡了许多。

      这双手很美,是越大小姐的手,不是越遥的手。

      这不是一个打工人该有的手。

      越遥将手缩回被子,心中感概,这越家还真是如书中所说的娇惯这位越大小姐,越宗玄再清贫也不曾亏待自己的女儿,将她好生养着,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

      奈何这位越大小姐也着实不让人省心,总是生出事端,平白给越府招惹麻烦。

      越遥没想到她居然阴差阳错的穿到了一本还未完结的坑文里,这让她有些不安,不是说好了穿书者手拿剧本,手眼通天,无所不能的吗?

      这剧本都没写完,让她来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吗?

      越遥想,如今这个局面,应该是书的开篇,只能容她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现在还住在越家,并且受了伤,这个书中并未提到,不过照这越大小姐的脾气,这剧情也并不怪异。

      傅家还未上门提亲,她也还未嫁给傅案,这让她心里稍稍宽慰下来。

      越遥并不想就这样留在这里,这是一本未完结的文,后面如何尚且不知,而她也只是个政治牺牲品,最终嫁给了男配做了个寡妇。

      没错,书中的越遥是被皇帝赐婚给傅案的,越大小姐并不喜欢傅案,只因为越大小姐嫌弃武人粗鄙,只会舞刀弄枪,根本不懂体贴女孩家,更何况傅案不日便要远赴北川抗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可不愿意当寡妇,独守空房。

      但傅家已然没了法子,只能向皇帝求来一封圣旨,求娶越家嫡女越遥为北宁将军正妻。

      裕安帝一开始并不赞同这个做法,越遥的态度他是不会知道的,但越宗玄是他最信任的老臣,越宗玄和别的臣子不一样,他是前朝旧人,是他的父皇留下来给他的心腹。

      越家世代清流,文人傲骨,最是心直口快又周全的人,越宗玄这个人敢于直谏,在朝为官几十载从不拉帮结派,整个大梁就没有他不敢骂的人。就连裕安帝本人也被越宗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阴阳,他又能拿他怎么样?顶多就是斥他无礼,再罚些俸禄罢了。

      越家如今清贫也有他罚越宗玄俸禄的原因,裕安帝本来就于心不安,想着越宗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穷困潦倒没个大官的样子,但好在越宗玄根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才稍稍宽心。

      可眼下傅家要的是越遥这个人,越遥是谁,那可是越宗玄的命。

      越家人丁兴旺,近在京都,远至边疆,都有越家子嗣,越家旁支众多,嫡系子女中又只有越遥一个女儿,越遥恰好是越宗玄老来得女,家中的同胎胞弟与其一同出生,也不见有越遥一半金贵。

      裕安帝不想动越遥,更不敢动越遥。

      他便寻思着劝解傅家,另选他人,否则把越宗玄逼急了,他就算是抗旨不尊,裕安帝也拿这老骨头没办法啊。

      傅家同意了,可是天下人不同意。

      越家小姐与北宁将军的事被越家府上的小丫鬟给传了出去,京都里一时风言风语,越遥是未出阁的姑娘,等消息传成谣言,她也就没脸活了。

      那时几乎人人都说越大小姐不知好歹,能嫁给北宁将军已是恩赐,像她这种粗鄙的女子就偷着乐吧。

      人人都知道傅家是为了冲喜才求娶越大小姐,人人都知越大小姐嫁过去就跟守寡没区别,可是人人都“大义凛然”,指责她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该如此不知轻重。

      越遥只好嫁了。

      这一嫁,数年后,北宁将军战死沙场,人人都可怜她,又有什么用。

      越遥缓缓闭上眼,她必须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门外窸窸窣窣的,越遥偏头,彷佛听见了一群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听了片刻,想是越夫人和兰兮带着大夫回来了,便起身问道:“兰兮……你可寻到大夫了?”

      门被轻轻推开,首先进来的不是兰兮,而是一个身穿官服,头发束在官帽里,鬓间有几缕白发的高大男人,面相很是严肃,此时脸上却挂着几丝焦急,似是匆忙赶来,见到越遥好端端的坐在床上,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越遥张了张嘴,这人看似年轻,但应该已过半百,莫非是越大小姐的亲爹,越御史越宗玄?

      这个文中脾气最臭,嘴巴最毒,胆子最大的男人?上敢骂皇帝,下敢揍皇子的越宗玄?

      越遥突然就有些瑟缩,微微往床里挪了挪。

      “卿云?”

      这是越大小姐的小字。

      越遥眨巴了一下眼睛,诺诺的应道:“是。”

      越宗玄的眼圈突然就红了,他微微屈肘揉了揉眼睛,见越遥无事,舒了一口气道:“爹以为你还在生爹的气。”

      越遥没说话,她本就不是越大小姐本人,何来生气一说。

      越夫人走了上来,扶着越宗玄在桌边坐下,伸手为他顺气,宽慰道:“卿云怎么会跟老爷生气,如今卿云醒过来,老爷莫要伤感,坏了和气,不如请楼太医看看,也好知道日后如何调养。”

      “夫人说的是。”越宗玄看向身后的几人,微微歉意的颔首道:“楼太医,让你见笑了,近日楼太医来,还请为小女照看一二。”

      “不敢。”楼玉泽微微拱手,缓步上前在桌前放下药箱。

      越遥这才瞧见这个一开始就跟在越宗玄身后一言不发的长衫男子,一身宫里御医的打扮,乌发用一根青色发带束起,额旁落下几缕青丝,脸庞白皙,嘴唇丹蔻般鲜红,唇角时常挂着一抹笑意,那双春水般温和的眸子微微看过来,让人心神荡漾。

      楼玉泽?

      越遥额角跳了跳,有些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楼玉泽。

      她没记错的话,越大小姐就是因为倾心宫里的楼太医,才不愿嫁给傅案。

      越遥心仪楼玉泽,这是当年益思馆里学子都知道的事情,本来她是喜欢那位英年才俊顾聿和顾家小侯爷的,但是自从楼玉泽出现,越大小姐就移情别恋,一直缠着楼玉泽。

      不过这事她不敢让越宗玄知道,所以让身边的两个丫鬟兰兮和竹意都不准说出去,越宗玄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迎着越遥打量的目光,楼玉泽也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来,他打开药箱取出一张锦帕冲越遥微微拱手:“得罪了,越小姐。”

      越遥有些好笑,看这位楼太医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他心中大约是不喜这位越大小姐的。

      “无妨,有劳楼太医了。”

      楼玉泽有些意外越遥的镇定自若,却也没说什么,屏起呼吸为越遥诊脉。

      屋中无人说话,静的有些出奇。

      兰兮拉着那大夫的袖子,急急忙忙的进了屋,瞧见这幅场景连忙拉着大夫退到一边。

      那大夫不是不晓得这位越御史的大名,全程没说一句话,肃然的立在一旁,手心有些出汗。

      半晌,楼玉泽收回手,叠好放在越遥手上的锦帕。

      越宗玄急切的问:“楼太医,小女可好?”

      楼玉泽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说道:“越小姐无事,身体已在好转,只是……”

      “只是什么?”越宗玄刚放下的心又悬了上来。

      越夫人也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问道:“莫不是落下了病根?”

      楼玉泽摇了摇头,“并非,下官看过越小姐的伤口,现已结痂,下官为越小姐开一副方子,越大人只需派人照着方子抓药就是了。”

      越夫人点点头,眉头却皱作一团,这楼太医怕是没将话说完,她心中知道是何事,只是……

      她看了眼尚不知晓的越宗玄,心中叹息,也不知老爷知晓会作何反应。

      楼玉泽看向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大夫,突然转了话茬:“这是越夫人请来的大夫?”

      那大夫身子一颤,本来以为这里有了位宫里德高望重的太医,就没他什么事了,没想到这太医居然把话茬丢到他身上。

      大夫连忙跪下。

      越夫人指了指兰兮,兰兮会意:“回楼大人的话,这位秦大夫是奴婢请来的。”

      越宗玄道:“秦大夫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秦大夫从地上爬了起来,垂手站在一边,这里都是大人物,没他说话的份,只要不是问他的话,他都不能出声。

      楼玉泽将锦帕重新放到越遥的手腕上,将掀起一半的床幔扯了下来,只露出越遥的手腕。

      “还请秦大夫过来为越小姐把把脉。”楼玉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即道:“我心中有惑,秦大夫资历较我更深,希望秦大夫能为在下解答一二。”

      越遥靠在软枕上,心道这楼玉泽还真是谦虚,堂堂太医居然纡尊降贵向民间大夫请教,不过转念一想,她这是身上出了什么毛病吗?怎么连他都诊不出?

      越遥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有些紧张的往外看了看,奈何床幔太厚压根看不见楼玉泽是何神情。

      秦大夫微微一愣,看向越遥的方向:“楼大人可是遇到难解之症?”

      楼玉泽微微摇头,“并非,只是越小姐似乎是失忆了,但在下并未在脉象中诊出失忆之症。”

      越宗玄闻言两眼一黑,“什么?卿云……卿云她?失忆了?”

      不等楼玉泽回答,越夫人就点了点头,道:“今日老爷回来之前,妾身就前来看过,卿云确实是不记得妾身了。”

      越宗玄瘫在了位置上,眼底大概是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楼玉泽垂眸,方才从外边进来,越夫人就已经低声告诉他这件事,但是他并未从脉象中看出此症,实在可疑。

      秦大夫犹豫着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越遥的手腕上,敛下眸子细细思索。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滞,几双眼睛盯着他,看的秦大夫一身冷汗直流。

      半晌,他收回手,看向了楼玉泽,又看向越宗玄,“楼大人,越御史,越夫人,草民虽医术不精,但草民得出结论也和楼太医一致。”

      秦太医缓缓跪下,瑟声道:“越小姐并无失忆之症,若是小姐的确不认识老爷夫人……草民,草民也无法解释啊。”

      楼玉泽眉头紧锁,安抚道:“越大人,越夫人无需着急,下官以官职担保,越小姐已无大碍。越小姐头颅受伤,失忆并非怪事,下官医术不精不能诊断,是下官之过。”

      语毕,他起身拱手行礼:“不过下官愿暂住越府,照看越小姐,小姐身体尚且孱弱,下官臣照看,也请大人,夫人能宽心一二。”

      越宗玄闻言终于有些喜色,颔首道:“有劳楼太医了。”

      “下官不敢。”

      越遥闻言有些愣神,这楼玉泽什么意思?以前对越大小姐爱答不理,越大小姐死缠烂打,不知廉耻的往他身上贴,怕是早就对越大小姐嗤之以鼻了,怎么还主动提出要来照看她?

      越遥很是不悦,看来她不能再以貌取人了,这楼玉泽是个有心机的,怕是已经发现了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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