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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骑射宴(八) ...

  •   越遥刚走出骑射场就有一位长相清俊的小厮迎上来,冲着越遥行了一礼,笑容谦卑道:“越小姐,随我从侧门出去吧。”

      竹意恭声询问:“这是为何?”

      那小厮尴尬一笑,“倒也没什么……是顾小侯爷派了人来,如今都挤在大门外边把守,贵客们的马车也被府上的奴才换了地方安置,此时从正门出去怕是多有不便。”

      越遥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小哥带路了。”

      随即越遥朝竹意使了个眼色,竹意心领神会,上前塞给那小厮一块碎银。

      竹意:“这是给小哥的一点心意,我们姑娘有事要向小哥打听,劳烦小哥能告知一二。”

      那小厮不着痕迹的收下银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谄媚的垂下头走在前边带路,小声问道:“越小姐有什么要问奴才的,尽管问就是,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越遥:“不知近日可有贵人造访傅府?小哥可知?”

      小厮顿了顿,摸着下巴略微思索一番道:“除了江侍郎上门一趟,就是太医院的楼太医来过了。”

      江侍郎?他来做什么?

      越遥掩去脸上的困惑,问道:“楼太医来作甚,府上有人生病了?”

      小厮犯了难,摇了摇头道:“未曾,起初小的也纳闷,咱们府上的主子们都未生病,这楼太医好端端的来傅府做什么。”

      “那后来呢?”

      “楼太医去了大公子的书房,说了好一会的话,说了什么小的不知道,大公子的书房是府中禁地,咱们这些奴才都是不能踏足的。”

      小厮说完这些,微微侧头打量越遥的脸色,试探的问她:“小姐打听这些做什么?”

      越遥挑眉,“小哥,我找你打听事,可没允许你问我为什么打听,这样对你我都好。”

      小厮被这话吓得一个哆嗦,思及这越御史独女身份尊贵,所言所行岂是他们这些鼠辈能过问的。

      想到这,小厮就讪笑两声,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恭维道:“小姐说的是,是小的犯浑。”

      “我再问你一事。”

      “小姐请说。”

      越遥转了转眼珠,目光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单看表情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八卦,“那江侍郎来傅府作甚?”

      小厮微微怔愣,半晌才笑道:“这个啊,那江侍郎似乎是有意为自家府上的女儿寻亲,特意来傅府看上一看。”

      他笑的很是开怀,似乎已经预料到府中不日就有好事发生,身板也挺得笔直。

      “寻亲?那就是去见了傅夫人咯?”

      “是啊,傅夫人接待了江大人,后来江大人又去见了大公子,依小的看啊,江大人八成是看中了咱们大公子。”

      越遥笑了笑,突然问道:“咱们大公子?你是傅大公子的下人?”

      那小厮咧着的嘴突然就撇了下去,顺着越遥探寻的目光,干笑了两声:“小的确实是大公子的下人,但是吧,咱们大公子常年在外,基本不回傅府,小的也就在大公子院子里闲着,如今大公子好事将近,小的头上马上就有个女主子了,小的也就跟着有了盼头。”

      他说着说着脸上突然就有一丝担忧,迟疑道:“只是江大人要许的是府中二小姐,今日的事小的也见着了,二小姐最钟爱的婢子惨死在傅家的宴席上,恐怕是……”

      越遥听完,心底不禁纳罕这江侍郎果真就是那不顾女儿半生幸福的趋炎附势之徒,怪不得会生出江挽意那个看碟子下菜的女儿。

      原著中江侍郎江燕确实是个外强中干,唯利是图的小人,且极爱面子,所以才如此恨毒了妾室所出的江欲雪,只因江欲雪的母亲是秦楼楚馆卖唱女。

      据说这江大人和江夫人新婚很是和睦,但没过多久江夫人就原形毕露,展现出矫揉造作,小家子气的一面,和自诩清高的江侍郎完全不合拍,新婚几日柔情蜜意过后,两人很快就因为琐事争吵的不可收拾。江侍郎随同僚去宜春湖泛舟煮酒,同僚给他请了个唱戏的妓女,这个女子就是江欲雪的母亲。

      江欲雪的母亲叫青女,生的貌美无双,只是与秦楼楚馆里的其他女孩比起来年纪大了些,来这里寻乐子的恩客大多喜欢新鲜,渐渐地青女就门庭冷落起来,她便开始卖唱,因为声音轻柔动听,性格温柔小意,也识字懂诗词歌赋,不少的文人墨客都喜欢点她唱歌取乐。

      那一晚,同僚知晓江燕婚后生活并不顺心,见江燕和青女相谈甚欢也就不知不觉的离开了,再后来江燕就和青女联系密切起来,他给青女赎了身养在西郊的茶水巷宅子里,江燕爱青女如珍宝,但却不允许青女抛头露面,也不允许青女怀有子嗣。

      可越是这样小心谨慎,青女偏偏就怀了身子,那时江燕奉命前往西郡,青女常年待在茶水巷宅子里面,怀上孩子之后有了盼头,就瞒着江燕生下了江欲雪。

      江燕因为这事被越御史弹劾,无奈之下江燕只能纳了青女进门,接受了二女儿江欲雪。

      青女进门的第七年,死在了一个雪夜。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个丫头叫做真雨,嘱咐她照顾好江欲雪。

      可是江侍郎明知傅案此去穷凶极险,却还是要将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所生之女推出去,只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越遥思及至此,心底泛起阵阵酸涩,江欲雪身为女主,可却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金手指”,她的一生都在得到再失去,从未永远的拥有过什么东西,直到顾聿和的出现。

      虽然不知道这本书的结局是什么,江欲雪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但越遥却觉得她过得很悲哀。

      这女主不当也罢,越遥突然就看开了,之前她一直纠结自己为什么穿成了个炮灰女配,但是现在略微比较一下,发觉这女主过得也忒艰难了,她只想躺平好吧。

      如此想着,那小厮就已经将她们三人带出侧门,越遥远远看去,她的马车和越轻舟的马被拴在一颗柳树下,马儿垂头啃食着地面上刚冒出来的新草,悠闲的甩着尾巴。

      小厮恭敬的拱手行礼,“越小姐,小的就送到这了,估摸着一会二公子就会出来,小姐不必忧心。”

      越遥点点头,最后问他一句:“是你主子让你过来送我的?”

      小厮也没隐瞒,直言道:“回小姐的话,主子说小姐是府中贵客,本该以礼相待,奈何徒生变故,弄坏小姐心爱之物实属意外,既未以礼相待,又未偿还小姐之损,是在下之过,来日小姐若有难处,尽可告知在下,在下势微力薄,只要小姐开口,可排万难。”

      那小厮传过话就又拱手道:“越小姐,公子说只要小姐问小的来自何处,就将这话带到。”

      越遥笑了笑:“一个纸鸢罢了,不过是我这丫头做来玩乐的,大公子金口玉言,倒是不值得了。”

      小厮垂手立在一旁,笑道:“小姐,大公子不善言辞,从不轻易许诺,今日鲁莽多次冲撞小姐,小姐不与我家公子计较已是宽宥。”

      越遥点点头:“请回吧,与你家公子说,我知道了,公子重情重义,我就祝公子征战大获全胜,凯旋归来吧。”

      “谢小姐。”

      越遥转身离开,走到柳树下才堪堪回头去看,那小厮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回去传话了。

      竹意扶着越遥上了马车拉着兰兮一块钻了进去,眉宇间尽是担忧之色,她道:“姑娘,这傅大公子是何意?”

      “客套客套罢了,没有别的意思。”越遥不甚在意的样子。

      兰兮认同的点头,“奴婢也觉着,这傅大公子好生不知礼数,姑娘毕竟是闺阁女儿家,他莽莽撞撞的骑马过来差点撞着姑娘不说,还弄换了竹意你辛苦做好的纸鸢,姑娘这么喜欢,就白白弄坏了。”

      竹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无妨,姑娘喜欢我寻个日子再做一个就是了,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傅大公子是个大人物,跟咱们又不一样,他眼中的贵重物件无非就是金银财宝之类,而咱们觉得贵重的无非就是珍爱之物。”兰兮义愤填膺道:“亏我还觉着傅大公子潇洒俊朗,是个难得的男儿。你方才也见着了,骑射场上那么多人看着,她就直冲冲的过来要把纸鸢和羽箭赠予姑娘,这可是私相授受!是万万不行的,要是传出去坏了咱们姑娘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竹意听着,突然变了脸色,她何尝不知道,所以方才一直替姑娘说话,拦下那傅大公子,也不知道姑娘是如何想的。

      她看向越遥,心想着姑娘方醒,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这傅大公子如此作为,姑娘怕也是不喜的。

      想到这个,竹意就有些庆幸姑娘如今性情大变,若如从前,傅大公子如此不知礼数冒冒然上前,姑娘怕早就要言语讽刺傅大公子了吧。

      好在姑娘什么也没说,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傅大公子,见着江小姐上前示好也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去当出头鸟。

      不然今日骑射场上的命案,以姑娘以前的性子,肯定会掺上一脚,到时可就难以脱身了。

      越遥突然笑出声,屈起手指拨弄两下兰兮耳旁的碎发,挑眉道:“哟,咱们兰兮何曾这样聪慧了?竟也知晓这其中厉害。”

      兰兮脸一红,恨恨的推开越遥的手,鼓着腮帮子道:“姑娘又打趣奴婢,只要是和姑娘有关的,奴婢都知晓轻重的。”

      越遥悻悻的收回手,惋惜道:“咱们这都是小事,只是可惜了江二小姐的丫头。”

      兰兮和竹意闻言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是心惊肉跳没再说话,这事任谁家婢子见了都胆寒,别说方才她们就坐在江小姐旁边了,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丫头,一会没见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因为是奴才,死了也没人在乎,只有那江二小姐一人伤心,却也无济于事。

      这世上,公道与不公道难说得很。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支着脑袋靠在马车窗边,微风拂起窗边挂着的纱幔,有一搭没一搭的拂过越遥的脸颊,惹得她有些心烦意乱,正想坐直身子,纱幔就被人一手撩开,一颗脑袋就出现在越遥面前。

      越遥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了躲。

      是一脸愤怒的越轻舟,此时脸憋的通红,望着马车里的越遥久久没有说话。

      兰兮和竹意也被吓了一大跳,兰兮连忙捂着胸口,嗔道:“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出来也不说一声,姑娘等着你呢,别吓着姑娘。”

      越轻舟狠狠愣住了,本来一腔怒火瞬间没了发泄的地方,转头狐疑的看向越遥,质问的话堵在嘴边被咽了回去,他狐疑道:“你没回去告状?”

      越遥挑眉,“哦?看我没去你很失望?”

      “我呸,我警告你啊越遥,今天这事不能赖我,谁知道文修竹那箭怎么射的能把人给弄死,我当时可不在他旁边,我……”

      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问题本身不在他是不是在场,而是这事跟文修竹脱不了干系,而他则跟爹爹亲口说自己与文修竹约好了一块去骑射宴,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别说文修竹了,就连他,回家都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越宗玄虽是文官,可他一直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加之越家家教甚严……

      越轻舟瞬间像一只皮球一样泄了气,没再为自己辩解,早晚跑不了,他去怨越遥有什么用。

      想着,越轻舟就缩回脑袋,纱帘落下来将二人隔开。

      正当越轻舟准备起身上马回去等候老爹的训斥,马车上的纱帘就被人撩开,露出一张曾经让他厌恶的脸。

      “你打算如何?”

      越轻舟没好气的说:“还能如何,回去挨打,你满意了?”

      越遥笑了笑,“满意。”

      “你!”越轻舟属实被气到了,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没想到这个越遥就算失忆了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越轻舟越想越气,真想扑过去咬死这个混蛋。

      但这也是想想而已,他哪敢动爹的宝贝疙瘩。

      倒不如想想自己怎么认错才能少挨两下。

      “我有何不满意的?今日明礼陪我来骑射宴,特意与我在场外放了纸鸢,纸鸢意外掉进猎场,还是明礼帮我捡回来的,如何不满?”越遥笑眯眯的道。

      迎着越轻舟不可置信的目光,越遥拉上帘子道:“回家吧,还能赶上午膳。”

      回去的路上,越轻舟都迷迷糊糊的,他就说越遥怎么突然变好看了顺眼了,原来是不针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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