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55、EP 55

　　听到赵祯的话，展昭只得从树丛后转了出来，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却并不觉得慌张。执政官似乎有意纵容自己偷听，那必然会有其他的深意。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洗耳恭听罢了。

　　看着展昭从容平静的表情，赵祯心中有些吃惊，却也暗自欣喜。偷听被抓到，居然还能保持镇定，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没有看走眼，展昭的确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赵祯落身坐在长椅上，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微笑着说道：“先坐下来吧，我们可能还要说很长时间。”

　　展昭依言默默坐在赵祯身边，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期许，他隐隐有种感觉，或许这次意外的谈话，将会让他的生活从此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说正事之前，我看还是先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儿吧。”赵祯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毕竟下面要说的事情太过重大，他也没把握是否能成功，索性先谈些无关紧要的事，让对方放松下来，也更加容易交流。

　　展昭先是小小吃了一惊，但眼中很快就流露出几分笑意，脸上也显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也好。否则，以后我都不敢再参加执政官的酒会了。”

　　赵祯指尖在腕上的通讯器上轻轻一点，一张别墅的全息投影瞬间便出现在两人眼前。灰色的背景下，无数发光的白色小点遍布图上，有些还在慢慢移动。“这是别墅里的一套特殊安全装置，可以探测五十米范围内每个人体芯片并锁定它的方位。”赵祯说着，又在某个地方轻点了一下，该位置的放大图像立刻弹了出来。这一次，在每个亮点的旁边甚至还标注了名字。“其实，设计这套装置并不是为了监视大家，只不过为了预防有人偷偷混入，所以才会给所有来宾定位。对了，这个红点是白玉堂，他是今天到会的宾客里唯一没有芯片的人。你刚刚还见过他，是吧？”

　　貌似无意的提及，却是赵祯故意的试探。他和面前这个青年并没有太多接触，而问题的关键偏偏又落在展昭身上，让他也不得不小心地应对每一步，以保证能够顺利完成原定计划。

　　“是的，不过我们起了些争执。”展昭有些尴尬，那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纠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提起的。顿了一下，他终于转移了话题，迟疑着开口问道：“执政官，您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难道和刚才我听到的谈话有关？”

　　赵祯本来打算从白玉堂入手，一步步把问题引出来，却没想到展昭竟直接问到了重点。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放弃原本的安排，点点头答道：“没错，的确与我和赵钰的谈话相关。其实，我希望你能够帮我说服赵钰，让他坐下来和陷空进行谈判。”

　　展昭略一沉吟，纠着眉头想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摇摇头答道：“对不起，我想，这个忙我帮不上。”

　　“如果你是担心自己说服不了赵钰，那没关系……”

　　“不是因为这个，”见赵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展昭忙打断了他的话，“执政官，对我来说，首先要考虑的是该不该做，然后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我说帮不上忙，不是因为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我确实觉得不应该这样做。”

　　“哦？”赵祯扬眉好奇地看向展昭，“我倒是没有预期到你会这么拒绝我。”

　　“虽然我和赵钰在很多事情上意见不合，但是这一次，我却很赞成他的看法。陷空与外敌结盟的做法，无疑已经构成了叛国，我不明白执政官为什么还要纵容他们？要是这一次选择与陷空妥协，那么下一次呢？护卫队和陷空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也许短暂的和平之后，又会是一场更激烈的争斗。如果他们再用这种手段逼议院就范，执政官要怎么办？把埃博星的领导权拱手让给陷空？”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站在赵钰一边。看来要说服你，恐怕需要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赵祯半开玩笑地揶揄道。

　　听到赵祯的话，展昭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激动。他脸色微红，不禁有些惭愧，“执政官，对不起，我并不是想指责您，只是想说说自己的观点。”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赵祯轻轻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年轻的时候，我们甚至比你现在还要激进。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出身和立场，选择了不同的路，才慢慢达成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

　　“您是指包院长和公孙院长？”

　　“不止他们，还有庞统和赵爵。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和我们有这么多人搅和在一起相比，你们三个的纠葛实在算不上什么？”赵祯微笑着打趣道。

　　“呵……”展昭赧然地避开赵祯带着笑意的目光，心中却开始打起鼓来。这位看似随意的执政官，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还真是个未知数。好在与他谈话并不觉得拘束，更没有压力，还可以坦然面对。

　　“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赵祯识趣地引开了话题，“我承认，你说的那些顾虑都很有道理。但是理想和现实是两回事，处在我的位置上，很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事情有双方，为什么不能从另一方入手呢？赵钰态度坚决，而且他也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您让他先让步，还不如先说服陷空放弃结盟的打算，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展昭，你只是从道理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但实际的情况却恰恰相反。陷空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没有其他退路，结盟就是他们唯一生存的机会。你想想，他们怎么可能自己先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再换个角度讲，地下城的环境恶化到现在这种程度，就算埃博星真的被联合舰队占领，对他们的影响也微乎其微。如果护卫队被打败了，他们反倒还有机会为自己争取权益。毕竟曼尼和意坦星在意的只是水资源，并不关心埃博星到底由谁来统治。”

　　“可是，长久下去，埃博星上的资源会被他们掠夺殆尽的！”

　　“那也要地下城的人能活到那个时候。也许还没等埃博星的水资源枯竭，地下城已经先变成一座死城了。”

　　听到如此悲观的描述，展昭不觉皱紧了眉头。赵祯的话并非无凭无据，一旦储备的西格玛26号元素告罄，太空城必然会关闭给地下城输送能量的传输管线，以保证水晶城的正常运作。他实在不敢想像，没有任何能源的地下城将会是怎样的惨象。

　　“展昭，我这么说并不是为陷空的行为辩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说有一方还有让步的余地，那只能是赵钰。”

　　“执政官，理智上我可以接受你的观点，但我始终觉得，这样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呵——”赵祯轻笑了一声，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展昭，你能这么说，显然是已经不再抗拒我的说法了。其实，陷空和联合舰队的结盟还在秘密商谈中，并没有达成最后的协议，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来弥补。所以，你并不需要立刻答复我，好好考虑一下，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谢谢。”展昭长出了口气，这件事太复杂，他一时还真是难以决定。他转脸看着赵祯，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忽然心中一动，“执政官，既然是秘密商谈，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内情？还有，您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让我去说服赵钰？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谈话，您就这么放心把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放在陌生人手中？”

　　“展昭，你果然很敏锐。”赵祯赞叹道，“我自己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他说，你一定有办法说服赵钰。”

　　“那个人是谁？”展昭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白玉堂。”

　　“他？！”熟悉的名字没来由地让展昭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自然是他。其实这也是小白这次上来太空城的主要目的。”

　　“难道他不是为了养伤或者竞选才来的？”

　　“那些都是他放出来的烟幕弹。对陷空内部说是出来养伤，对外则宣称是为了准备竞选，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来告密的。”

　　“告密？！”展昭惊讶地低低喊了一声。

　　“的确是告密。” 赵祯悠然说道，“其实小白自己也很不满陷空元老的结盟决定，但吵了很多次都没能阻止。不得已之下，只好直接来找我，希望能够通过让护卫队让步的办法，打消陷空结盟叛国的念头。他还极力推荐用你去做说客。他说，在所有人当中，你是最没有利益瓜葛的，也是与赵钰最亲近的，并且思路还很清晰。如果让你出面去劝，一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赵祯说着，忽然转过头，略带审视地望着展昭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和小白在某些方面还真的很像。比如他是陷空的人，却不会盲目地认同陷空的决定；而你虽然对赵钰有意见，却能够理智地肯定他正确的地方。应该说，你们都是有着自己坚持的人，同样也都很理想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也都有自己的理想，并不单单是我们两个才会这样做。”展昭小声辩驳道。

　　赵祯并不在意，眯起眼睛，忽然很郑重地问道：“展昭，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人？”

　　“什么？”展昭瞪圆了眼睛，一时还不能完全消化刚刚的那句话。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深谈，但我非常欣赏你。立场鲜明，头脑清楚，思维敏捷，很符合我的要求。”

　　“您的要求？”

　　“对，是我对后继者的要求。你知道，改革派和陷空有小白，保守派有赵钰，他们都很年轻又有着丰富的经验，堪当重任。可我们中立派虽然人数众多，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委以重任的年轻人培养，长此下去，恐怕后力不济，就再难维持现在的平衡局面了。的确，你的经验还不够，但你的经历却与众不同。按照出身应该属于保守派，可接受的教育却来自革命派，这就注定你在看问题的时候不会太偏重于一方，正好符合中立派的处事原则。而且，你与白玉堂和赵钰的关系也非同寻常，这些都是你的优势所在。所以，我很看好你。”

　　“执政官，这件事太突然了，我需要仔细想一想。”展昭回答得并不犹豫。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谨慎的性格让他在任何时候也不会贸然做出决定。

　　“这个自然，你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我随时等着你的答案。”赵祯说完，慢慢站起身，眺望着星光灿烂的天空，忽然指着东南方向，开口问道，“那是Q3星云带吧？”

　　展昭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你看，三条星云带围绕着一个原点盘旋，像不像一个漩涡？”赵祯问毕，却还未等展昭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记得不久之前，我曾经说过，你就好像处在白玉堂、科学院和赵钰拧成的一个漩涡中，随时可能会粉身碎骨，所以要小白撤掉力量先放弃。不过，今天我却有了新的想法。既然三股力量围绕着同一个中心旋转，那么如果能在这个中心注入力量，由他带动，控制着这三股力量继续按照我们所预期的轨道旋转，那不是更好的选择？展昭，你说对不对？”

　　“那也需要有很高的技巧，能够随时根据形势调整自己的战略才行？执政官，您觉得，我真的可以吗？”展昭表情有些动容，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赵祯转回身，明亮的目光定定地望向眼前还略显单纯的面孔：“展昭，其实，我并不相信直觉，我只相信实力。今天邀请你加入，并不代表我认同了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而已。记住，在答复我之前，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必须先证明给我看，自己确实有能力应对将要面临的各种挑战，而且还能最完美地解决它们。否则，我唯一能保证的是，这里一定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