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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话 模糊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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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
记忆，全部扭曲在一起。
虚的脸，上秋的脸，变形的金色戒指，虚的吼叫，清和的笑声，走廊的脚步声，入学试，夜色，霜辰的叹息，尾巴甩动的声音，喷洒的黑血，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霜辰，虚深不见底的眼眶中留下的黑色“血泪”……初岁捂住耳朵死贴在角落，眼睛不敢闭上，一闭上就会看见被自己切成肉块的虚，那张脸逐渐与上秋亦或是清和的脸合二为一，脑袋周围传来的嗡嗡声迫使她不自觉地摇头。
所以两小时后，日番谷不放心地推开她的房门，见到的就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他什么都没有说，走过去靠墙坐下，初岁的身体脱力地朝他的身边靠去。
他的确有隐瞒她的事实，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代名词。不论何时让她知道真相，她都免不了面临精神崩溃的危机。眼下已经无法再视而不见，是她该知道的时候了。
沉默地坐到她的身边，许久才开口道：
“给我哭出来。”
憋在心里有什么用，给我哭出来。
初岁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地闭上眼。强压下心中的悲鸣。
……一直以来，她和霜辰所相信的，究竟是什么？
日番谷内心叹息着，他看不透这个孩子。
过了许久，初岁忽然开口：“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不是以下级对上级的请求，而是家人之间的祈求。
“……半个多月前，雁来上秋和清和侑里就回来了，她们侵入大灵书回廊企图盗取机密。反抗的时候，她们招来了虚，被六番队擒获。”
“……”
“雁来上秋已经开始虚化，清和侑里还安然无恙。可在前些天雁来失踪。清和现在被关押六番队的地牢，至于雁来家的小鬼……”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新来的消息，四番队前不久遭到袭击，侵入的虚被全部剿灭，没有人员伤亡。虚如何进入四番队还是未知数。不过小鬼的伤势忽然稳定下来，伤口迅速愈合，现在正处于观察期。”
“侑里呢？为什么会被关在牢里？”
“……以涉嫌叛乱，将虚引入中央的罪名。审查结束后会转往天牢，处以极刑。”
换回的只有沉默。
找借口掩盖了过去应该很完美，应该就这样结束的……
看到她这样子，日番谷怀疑知道事实的那一刻决定掩藏真相是不是做错了。反倒是认为应该坦白一切的阿散井恋次头脑清醒，原以为他只是吊儿郎当，该敏锐的时候真是特别敏锐。
“长痛不如短痛”么……如果雏森也能这样想，蓝染的事同样简单很多。
可惜情感并不是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就能释怀的东西。
×××××
睡梦中是一片昏暗的色彩，宛如在水中沉浮，初岁摇晃着的身体随着那股看不见的潮流前进，没有睁眼，也不想睁眼，想要就这样随波逐流，可惜即便如此，之前所发生的一幕幕都无法从眼前驱赶。
｛……痛苦么……｝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大脑。｛……痛苦么……｝那是她的蔓金苔的声音。
｛……觉得无法承受么……｝
是什么？
｛……杀了她……无法承受么……｝
她？上秋？
｛……无法承受么……｝
对了……上秋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
｛……无法承受么……｝
“闭嘴……”初岁感觉自己紧锁眉头，双手捂住耳朵，那声音穿过指间的缝隙再次灌入耳蜗，她下意识甩了甩脑袋。
｛……无法承受么……｝
一直重复这句话，究竟是想怎样？……初岁已经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大脑里嗡嗡作响，而胸口开始没由来地堵塞。“……你想让我承认什么？……”
｛……无法承受么……可怜的孩子……｝至此，那充斥在温润环境中的声音忽然开始凝聚，从遍布周围的一个个微小分子逐渐浓缩至一块不明物体游荡在她的面前，居然凝成一个近似人形的物体。从人类该是肩胛骨的位置长出一条长长的“手臂”，“手臂”的前端模拟着人类的手指伸向初岁的面前，展开按在她的额头上。
｛……我来帮你……取出来……｝
取出来？你要取出来什么？
｛……你的痛苦……｝
取出来做什么？初岁抬起手握住它的“手腕”，好像会穿过一般，手指微微陷入，仿佛一握紧就会将它捏碎。
｛……我来帮你……｝
你要做什么？
｛……明天……你就不会感受到杀了她的痛苦……我帮你……把它取出来……你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取出来…………｝
停手，我……
｛……取出来…………｝
停手……那是我的记忆……我的痛苦……
｛……取出来………………｝
那个声音始终没有停下，像是被按下播放的影碟机，循环着某一个画面，某一段对话，机械式的举动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最后她放弃了挣扎，垂下了手。
｛……我来……取出来…………｝那个声音还在呢喃着。
×××××
天已经大亮，日番谷的头昏昏沉沉的，迷糊地睁开眼，最该瘫在地板上睡觉的人不在，自己身上披挂着轻薄的被子。刷地拉开被子冲出房间，撞上奔跑的松本。“唔！松本！你在这里做什么？”
“队长你才是，我正好在找您呢。”
“……什么事。”
“这个啊这个。”松本将手里的三份报告塞在日番谷的手里，“你看看，这是昨天和初岁酱一起出去的队员一大早交上来的报告，很惊悚哦！对了，初岁酱呢？”
日番谷粗略地翻看了下报告，几个显眼的词语跳入他的眼帘，稿纸被揉捏出褶皱：“她现在人在哪里？”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任务完成得真彻底，他以为昨天她斩杀的虚只有一只，没想到她居然将一路被吸引来的几只虚瞬间秒杀。这件事对她有着这么大的冲击……日番谷的脑海中闪过雏森的身影，他不希望再多一个像她那样的女孩。
同时他也注意到，三份报告上都注明，一只状似翼龙的虚被逃脱。
×××××
初岁一早便醒了，甩了甩脑袋，第一个跳进脑海的是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好像被挖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看着旁边陪同自己靠墙熟睡的日番谷，轻轻地把被子披在他的身上。
‘谢谢你。’初岁以及其微弱地声音说道。
离开十番队队舍，初岁叫上阿散井一同去探望霜辰，却被守卫挡在了外面。看那一如既往被宁静气氛所包围的病舍，连身为副队长的阿散井都无法进入，她也只好作罢。
“恋次前辈，侑里在你们番队的监牢里对不对。”
“啊，恩。”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啊……对于隐瞒那么重要的事他萌生愧意。
“我能去看看她么？”
阿散井蹙眉：“这个，恐怕不行。现在还在严密监视中。那个……”
“？”
“……不，没事。”对于上秋的话题他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再次转移目标，“侑里的话，如果拜托我家队长应该可以进去。”
初岁忽然眼前一亮：“朽木队长？他可以通融？”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阿散井根本没有把握朽木会松口，话才出口便觉得这就是个馊主意。
初岁对他之后的话置若罔闻，碾转了大半个月，她才得到允许跟着阿散井来到六番队的队长室。
第一次见到朽木白哉是在真央灵术院的入学考试的场地，作为监考官，他看起来高高在上，他看起来不可一世，他看着自己的灵力时眼中闪现着暧昧的情绪。
第二次见到朽木白哉是在自己参加六回生跳级考试的道场，作为考官，他看起来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只是在和自己对招的过程中有一瞬间闪过略带着吃惊的神情。
第三次见到朽木白哉就是现在，六番队的队长室中，他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依旧是那么不可一世，却在抬起他高贵头颅的同时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期待与坚持。
“不行。”
“通融一次都不行吗，朽木队长？”初岁的声音已经带有哀求的意味，可这丝毫动摇不了眼前这个男人做出的决定。
“不行。”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在看到朽木越发凝重的脸后，初岁反而胆大起来。迈出了第一步，之后的路会更容易走，就是这样的道理。
朽木周身的寒气越发厚重，阿散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若在平时这样已经驱散了所有靠近自己的人，可是这个孩子居然无动于衷。不对，她是刻意让自己无动于衷。他自信自己不想让人接近的时候别人绝对无法忍受这种沉寂，但她居然坚忍了下来。
初岁一咬牙，“请朽木队长务必答应我的要求。”
朽木皱眉：“务必？为什么？”他觉得荒谬，这个孩子凭什么以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又是为何抱有这么强硬的态度。
被这样提问，初岁觉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因为想要见她。”
“不仅仅是想要见她这么简单吧？”
初岁的手心已然冒出冷汗，她感觉到血液朝着面颊蔓延，温度逐渐上升，不知名的恐惧扩散开。如果说出口，就会暴露出什么，可同时也有另一半成功的可能性。她试着回想曾经上秋日渐失落的脸，霜辰佯装无事的背影，跳入脑海的却是那叫着自己名字的虚。一路上，她告诉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又怎能容许在重要关头退缩。初岁握紧拳头，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情绪，抬起头，直视朽木的黑眸。
阿散井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的暗斗，大汗之余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依照自己的本愿开了口：“队长，你就通融一次吧，极月只是想见一见她而已。”
“……”阿散井的率直一直是他欣赏的，此时反让他无言以对。面对他的再一次请求朽木动摇了自己的决定。
既然连恋次都这样说了……
“跟我来。”他面无表情地从位置上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