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千里》咖啡加奶不加糖

14、第十四章 月黑

　　第十四章 月黑

　　夜已深，定州总兵的私阁里灯火犹明。今日是他新娶第二十三房妾，总兵大人志得意满，城里的大小官员纷纷赶来祝贺，就是人不到，礼也到，就连新调任定州节度使的原西域护庭将军，也派属下人送来了厚礼。

　　今日的宴会一摆，账房里又会多个几万银子，他打着如意算盘，而且，新娶的妾可是定州第一美人，若不是家里犯了事，无可奈何，也不会同意将她送过来。想到那娇美的容颜，总兵大人便有些坐不住了，反正酒已经过了三巡，也就借口自己不胜酒力，让众人慢玩。

　　底下人也都站起身，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请总兵大人慢走，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有些醉意，加上身边又都是常年跟在自己身上的亲兵，连脚步都有些踉跄。是以，并未留神到，一条黑影已然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阁楼里。

　　洞房里红烛高烧，喜婆什么的，全都被赶了出去，他掀了盖头，见小妾的脸上犹有泪痕，皱了眉，嫌恶地说道：“才过门，哭什么哭，不吉利。”

　　新娘子的心里一惊。她再百般不愿，眼前人手里还捏着她家里的命脉，只得低声告了罪，弄了水洗脸。她才十五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去了厚粉后，更见清丽。

　　总兵看了也有些欢喜，正想搂过来先说两句体己话，却见新妾愣愣地看着自己背后。他有些奇怪，便也转头看了一眼。

　　有刺客！他正想大喊，却被身后那人给点了哑穴。毕竟是一州的总兵，统领军马的大将，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慌后，总兵大人反倒镇定了下来。对方既然能穿过重重的守卫，无声无息地潜到自己面前，显然是个高手。既没有将他一击毙命，必然是有所求。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给出些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示意对方给他解开穴道。那人竟也不拒绝，临空一点，哑穴自解。

　　他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肯谈，他就有把握。“不知壮士所为何来？”

　　对面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定州总兵张运承？”

　　自他做到一州总兵，已经极少有人会敢这么对他说话，但他也看的出那人的危险，便缓了脸色，将笑脸扯得更大：“正是，不知壮士有何见教。”

　　“我来问你讨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五年后，吴家庄，百余口人的性命，还有那根绿如意。”

　　一条条罪状历历数来，加上那人嘴角的冷笑和阴恻恻的语气，如同那些屈死的冤魂，终于等到了报仇的一天，在定州总兵面前张牙舞爪着。张运承的脸色惨白，大喝一声，像是要驱赶走眼前的幻觉，矢口否认：“那些是什么，我不知道。”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一来为自己壮胆，二来也为示警，心里还在怒骂着自己的护卫。一群废物！每年拿了那么多的晌银，全是些酒囊饭袋。

　　但要算帐，也得等脱身之后。对面那人似也不在乎他这点心思，冷冷一笑：“别喊了，没用的。不过，我也不会不给你机会。”

　　“这张单子上面的东西，你且先看过，若全是你所为，便签个字画个押。我会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张运承松了一口气，这人竟是个傻的，还想着什么名正典刑，哪里比得上权倾当朝的李长恩将军。论起心狠手辣颠倒黑白，李长恩将军才是个中翘楚。只要你对他忠心，便是杀再多的人，也是不碍的。张运承虽有些鄙薄，嘴上犹自不忘再取得一个承诺：“只要我签了，你便不杀我？”

　　那人傲然一笑：“斩天刃月鸣雷，言出必行，只要你有那个能力逃出我的刀下，我便不杀你。”

　　原来竟是久负盛名的侠客。听说附近几个州府已经有好几个将领死于此人刀下，朝廷的悬赏也到了一百万两。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张总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将呆立在一边的小妾一掌打向了月鸣雷，自己朝着门口掠去，只要出了门，就有机会。

　　那人再厉害，能厉害过总兵府的弓驽队么？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那雪亮的刀尖，带着一往无前的霸气，一斩而下。

　　“如此卑鄙，可见你确实犯下这些罪行。”伴随着月鸣雷的低语，一道血线沿着总兵的眉心而下，像是盛开了一朵妖美的红莲印记。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张运承也没有明白，为何那人能如此快的到他面前。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快的刀。

　　月鸣雷放开了手中的女子，点了她的穴，小心地将她放到了椅子上，低声道了句“得罪。”他走向张总兵的尸体，手掌轻拂，合上总兵大人兀自圆睁的双眼，抓起他的手蘸了他自己的血，往写满总兵罪行的纸上印去。

　　阁楼外，月掩星稀。总兵是个谨慎人，便是在洞房花烛的时候，那些亲兵们也都不曾离开，可现在却也躺了一地。胸膛浅浅的呼吸，显示了他们生机尚存。这些人毕竟罪不及死，月鸣雷还是手下留情了，只点了睡穴，一个半时辰后自解。

　　借着那点残留的月光，他又将随身带着的那本册子翻过了一页：下一个，朱笔勾圈，正是新上任的定州节度使，风凌天。

　　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已然掠起，在树上又借了一把力，便已然翻出了院墙，不知所踪。而总兵府的院墙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纸。上面有张运承的画像，有他的斑斑劣迹，还有他本人的血指印，犹如官家的告示一般。

　　只不过，这张告示，出自斩天刃月鸣雷这个江湖皇帝之手。

　　定州总兵之死也算得一桩大事，虽然当地官府严密封锁了消息，又在严查凶手，但此等极端藐视朝廷的行为又怎能不为人知？不仅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就是普通百姓也得了风声，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谈论此事。

　　而月鸣雷除了获得江湖中人和普通百姓的一致景仰之外，也得到了价值一百五十万两的悬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