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二十七 游湖 ...
-
三天时间,足可以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
郑文文发誓如果手里有皮鞭,一定会狠狠地抽紫羽一顿,虽然她真的没有SM爱好。
此刻,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小魔头正偏着脑袋坐在船头,两条白嫩的小腿在清澈的湖水里规律地晃动,圆圆的脸盘上,两颗眼珠子黑水晶一般澈亮,无辜地眨了眨,望着七窍生烟的她。
“怎么了,文文?小羽又惹你生气了?”烈风提着酒壶从船舱中走出,右手把玩着一把折扇,红色锦袍在蓝天碧水的映衬下绚烂夺目,银色面具遮住他的容颜,却遮不住芳华微显撩拨出的浮想联翩。
郑文文对着他俊逸挺拔的身姿愣了愣神,继而侧身愤愤地指责紫羽,“他不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有这种弟弟!”
为了掩人耳目,这小魔头自称是郑文文的亲弟弟郑紫羽,从家中偷溜出来寻找姐姐,当着外人的面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实,还小嘴儿抹蜜似的追着叶君卓叫“表哥”,只有郑文文知道他私下里的嘴脸,耀武扬威地抱着双臂叫她“无良女”,还说她是没人要的男人婆,坏脾气的老姑娘。
由于南宫琴被害,官府在南宫家的施压下将比武暂缓五日,扬言在五日内抓住真凶还南宫琴一个公道。这三天以来,郑文文被小魔头折磨惨了,一会儿逼着她学暗器,一会儿逼着她学近身搏斗,这也罢了,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他找各种机会气她。就在刚才,他趁着烈风不在场,抢了叶君卓送给她的匕首扔到湖里,说是要激励她学习游泳。
烈风只当郑文文说气话,将酒壶放到桌上,弯腰摸了摸紫羽的小脑袋,温和地笑道,“小羽,你又做了什么事,将你姐姐气成那样?”
紫羽嘟着小嘴,一脸委屈,“我只是跟姐姐开了个玩笑,哪知她当真了。”
紫羽和烈风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居然还敢向人家告状,郑文文倏地起身,柳眉倒竖,伸出右手怒道,“小鬼,还敢狡辩,将我的匕首还来!”东西是他扔的,他就有义务找回来。
“还就还,小气!”
紫羽一个轻跃跳到她面前,故意将两条湿漉漉的小腿往她衣袍上蹭,一边逼着她后退,一边取出藏在身后的匕首,猛地拔出,锋利的刀刃在她眼前乱晃,唇边挂着坏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他刚才不过是虚晃一招,她居然相信他将匕首投入湖中,真是够笨。
郑文文为了躲他,整个身体后仰,不妨他突然一跺脚,船舷猛地向右偏转,她整个人往水里跌去,惊呼声刚出口,感觉腰间一紧,身体前扑,随着几个轻盈的起落,她已经安全地趴伏在烈风怀中,惊慌地喘着粗气。
“姐姐你和烈大哥慢慢玩,小羽要去溪边捉螃蟹咯!”紫羽朝他们扮了个鬼脸,身形一闪,快速跑远。
郑文文惊魂未定,面色苍白。
烈风扶她坐下,递给她一杯热茶压惊,略带歉意地说道,“是我不好,不该约你游湖,险些害你出事。”
自那日叶君卓跑到听风堂将她带走以后,他们很少有机会见面。他刚才在大街上偶遇这对吵吵闹闹的姐弟,竟然鬼使神差地邀请他们游湖。她有些犹豫,小羽却欢呼雀跃地答应了,说是在北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湖水,也没有游玩过,还拉着她的衣袖撒娇。他注意到她不忍拒绝小羽的恳求,终究点了头。
郑文文也怪自己一时心软被那小魔头算计,想想他什么花招都使过,若是威逼她倒能应付,却偏偏对他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毫无抵抗力。
喝了一口茶水,感觉心脏已经回到原位,这才轻呼出一口气,说道,“烈堂主客气了,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大意。我还要谢谢你救我一命呢!”
烈风握住她端茶的右手,墨玉般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声音暗沉而有磁性,“我说过,叫我烈风。”
郑文文怔了怔,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想抓却抓不住。他的手握得那么紧,让她感觉指尖有些酸疼。
他忽而笑了起来,清朗的声音犹如落盘的美玉,“傻丫头,想什么呢?是在想如何报答我帮你保住跟随你二十几年的清白么?”
郑文文倏地瞪大双眼,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只在她是陈熙然的时候让她叫他烈风,而“多谢烈堂主帮我保住跟随我二十几年的清白”是被他逼得急了,她随口说出的话。现在他出言调侃,很明显是想表明他知道她和陈熙然换魂的事情。
她呐呐地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通,烈风抿嘴笑道,“我相信你当时买消息时说的奇闻异事是真,只是我感觉很奇怪,为何温雅公子失去记忆,言谈举止会如同变了一个人。而‘郑姑娘’作为未来之人,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陌生,反而如鱼得水。”
“看来是我们的演技太烂,引起你的怀疑。”郑文文单手抚额,想起另一件事,皱眉道,“换魂之前你明明点了我的穴道,为何我能冲入阵中?”
“其实一开始我就设计好让你和陈熙然换回灵魂,然后将柳若水送到未来。点穴有时间限制,过了时候,你自然可以自由行动。”
“你为什么要帮我?”
烈风悠闲地斜靠在椅背上,右手扶着下巴,卷翘的睫毛愉悦地扇了扇。
他笑道,“文文,你觉得帮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不管是出于侠义,道义,好意,还是恶意,帮人总归会有理由。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视线微扫,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搜画舫,眼中涌现一抹奇异光芒。
他突然身体前倾靠近郑文文,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轻笑,“如果我说是为了让你以身相许,你信不信?”
郑文文第一个念头便是被他耍了,气恼地推他,“烈风,少开玩笑,我跟你说正经呢!”
烈风握住她的拳头,贴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他眼睛望着对面那艘画舫,唇角微勾,“我说的也是正经事。记住我说的话,我会负责的。”
他口中喷出的热气让郑文文耳尖微微发烫,被他握住的右手掌心生出细汗,这么近距离地靠近男人她觉得心里慌乱无比,她知道她不能由着他逗耍,于是她一面挣扎,一面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别说得那么暧昧坏我名声。”
“真的是清清白白?”他不怀好意地低头,鼻尖就快碰到她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赤身裸、体躺在我的怀中两次,既然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会负责任。”
“你不要胡说!”
气死了,他居然有胆子说出这种放浪的话!郑文文气愤地狠狠一脚踩上他的脚背,烈风嘴角抽了抽,但仍抓着她不放,邪魅地笑道,“我不介意提醒一下,第一次是在神月教的密室,第二次是在听风堂的浴室。”
郑文文暗中卯足力气,想给他一记断子绝孙腿教训教训这登徒子,却听到一声冰冷的高呼,“放开她!”
对面的画舫上,叶君卓白衣胜雪,矗立在船头,身旁站着一位美丽中带着几分伤婉的白衣佳人,郑文文认得她,是当日和他言笑晏晏的南宫瑾。瞧她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穿着素服,定然是为他哥哥守丧。
郑文文的视线落到南宫瑾的手臂上,叶君卓的手稳稳地握在上面。
他不是说去衙门有事吗?为何他会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郑文文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呆愣,甚至忘记应该推开烈风。
叶君卓俊脸暗沉,深邃的眼中隐藏着浓浓的怒气,“烈堂主,请你放开我的表妹!”
烈风扫了一眼犹自发愣的郑文文,松开她的手,将姿势变为单手搂着她的腰,头微微扬起,凤眼眯了眯,“叶神医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我会负责任。”
“负责任”三个字将郑文文游荡的心神拉了回来,她猛地用手臂拐向他的肋骨,逼迫他放手,本想甩给他一巴掌,担心他的面具刮伤自己的手,便愤愤怒斥道,“混蛋,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谁要你负责任?以后再敢胡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再也不能胡说八道!”
她胡乱扫了一眼并肩站立的叶君卓和南宫瑾二人,足尖一点,向岸边飞去。
烈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狭长的凤目中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叶君卓面无表情地望着烈风,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坐下,举起白玉酒杯,微微一笑,仰头饮尽,好似刚才举止轻浮浪荡的人不是他一般。
“君卓哥哥,我们走吧。”南宫瑾神色复杂地扯了扯叶君卓的衣袖,刚才那名女子就是他的表妹?他似乎很在意她。
叶君卓如玉的脸庞已经恢复温和的笑容,他微微点头,小心扶住她的手臂,“小瑾,你的病刚好,小心注意身子,外面风大,我扶你到舱里歇息。”
郑文文站在岸边,远远望见两人相携进入船舱,胸口闷闷的,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