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六 小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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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刚过，大街空寂，夜风缭绕，郑文文一路急赶，到达城外树林时已经满头大汗。她胡乱摸了一把额上汗水，双手放到嘴边呈喇叭状，一边在黑幽幽的树林里摸索，一边小声叫着“师父”。
叫了几声未听到回应，断定恶使还没到，便靠到一棵树上休息，刚才跑得太急，她现在还没喘过气来。
夜里寂静，郑文文安静地靠在树上，便觉得听力特别好，她听到夜风摩挲树叶的声音，还听到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她借着几缕月色猛然四顾，远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近处并没有什么东西，但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师父，是你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荒山野岭的，该不会是野兽吧？
回答她的是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吹在她的脖颈，激起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她浑身猛地一抖，迅速抽出匕首，警惕地在原地打转，“出来，不要以为装神弄鬼我就怕了你！”
啪，她手中的匕首被一块小石子击落，几在同时，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滑至她的腰间，蛇一般游来荡去。
郑文文伸手欲抓，却每次被他逃脱，她转身，他便转得更快，根本看不见来人样貌。
她眼珠子一转，忽地顿住身形，任他小手乱摸，隔了几秒突然提气跃上一根树杈，她四处张望，果然没了那双害人的小手，正得意地挑眉，双眼却被一双冰冷的小手捂住，耳畔响起孩童“咯咯”的脆笑声。
郑文文恼怒不已，凭着直觉一掌拍向他，却感觉树枝猛地摇晃，咔嚓一声，她整个人囫囵往下掉，还来不及反应就摔了个屁股墩，疼得她捂着屁股呲牙咧嘴。
又是一阵咯咯的脆笑声，仍然不见人影，郑文文揉着屁股，气呼呼大叫，“小鬼，有本事出来单挑，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
咯咯声变成哈哈大笑，刺耳至极。
“我本来就不是好汉，我是小孩。”郑文文眼前一花，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立在她面前，偏着脑袋望着她，扑闪扑闪大眼睛，好不可爱。
被这样一个小孩耍，郑文文内心很憋屈，双手叉腰冷哼道，“小鬼，你是谁，干嘛恶作剧？”
少年嘻嘻一笑，大眼睛贼亮贼亮的，“谁让你笨，本大爷最喜欢逗弄笨猪！”
郑文文气得头顶冒烟，居然敢骂她是笨猪！迅速出手欲抓住他的衣领，被他快速躲开，她跺了跺脚，追着他四处跑，两人正闹得起劲，林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闹够了没有？”
“师父！”
“公子！”
不知恶使何时出现，他正背负双手立于林中空地，冷着脸盯着吵闹的两人。
少年一见他便规规矩矩站好，郑文文却不怕，趁机揪住他的衣领防止他逃跑，大摇大摆地告状，“师父，这小鬼耍我，我一定要好好整治他！”
“胡闹！”恶使凤眸一凛，凌厉地掠过他们二人，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说谁。
少年小身板抖了抖，郑文文只当师父替自己撑腰，笑嘻嘻道，“现在知道怕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欺负到姐姐头上，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用匕首在他脸蛋上比划，皱着眉头苦恼道，“哎呀，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我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不如，先割了这小鼻子？”她果真将匕首抵在他的鼻尖下方，缓缓靠近。
少年哭丧着脸说道，“公子，紫羽错了！”
恶使睨了他一眼，“文文，放了他。”
“可是我还没玩够！”郑文文嘟了嘟嘴，这小子害她摔跤，她的屁股到现在还疼呢。
恶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平静，“他是你的师兄。”
“师兄？”郑文文错愕地打量少年，他得意地仰着脖子，圆圆的脸庞粉嫩粉嫩很是可爱。
郑文文掐了掐他光滑的脸颊，干巴巴地问道，“敢问师兄贵庚？”
“差一个月十三岁！”他得意地扬了扬眉。
郑文文痴痴地点头，难以用语言表达心中的苦闷，最后弱弱地开口，“请问，我可以被清理出门户不？”
紫羽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揉着眼眶。
恶使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郑文文缩了缩脖子，“那我可以假装不认识师兄不？”叫一个小鬼师兄，她真的觉得很没面子。
恶使面色阴冷，凤眸倏然一紧，爆射出精光，宽大的衣袍胀起，像一双黑色的翅膀，浑身散发的戾气让郑文文忍不住心底发寒，他该不会真的要将自己这个门户清理掉吧？正打算痛哭流涕地求饶，却见他猛然扭头望向右侧，冷冰冰地说道，“阁下好身手，竟还不打算现身么？”
“教主好耳力！”随着疏朗的笑声，一道飘逸的白影悠然落地，含笑望向恶使。
“老叶，你怎么来了？”郑文文松开紫羽，一溜烟跑到叶君卓身边，恍然顿悟道，“你跟踪我？”
“你昨晚并没有说清楚为何离开客栈，为何突然会使用轻功。”叶君卓身手从她头上取下一片树叶，是她刚才从树上跌落时沾染的。
他担心她，所以才会一路跟踪。郑文文面上一热，咳嗽一声问道，“你刚才叫谁教主？”
叶君卓浅笑，“自然是彩衣楼的韦庄教主！”
韦庄？郑文文错愕地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于容颜绝美的恶使身上，喃喃道，“你认错了吧，他是恶使，不是韦庄。”
“恶使即韦庄，韦庄即恶使。我曾与教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在温翠山，韦庄与熙然恶战，他曾见过他的样貌，那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任谁也不会忘记。
韦庄面色平静地说道，“没错，我就是韦庄。”
郑文文最恨被人欺骗，连师父也不愿再叫，愤怒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绑架纪无双？为什么要给我吃火焰珠，教我武功？为什么要让我当武林盟主？”
“自然是因为有趣！”韦庄脸上是睥睨世间的傲气，似乎天下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有趣？”郑文文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说与人刀光剑影，打打杀杀有趣！她愤怒地想扑上去将他撕碎，却被叶君卓从后面抱住，柔声安慰，“不要冲动！”
郑文文深吸一口气，不再动弹，她现在确实没有实力与他对抗，他碾死她会如同碾死一只臭虫般简单。
见她平静下来，叶君卓松开手，视线转向韦庄，“如果文文当上武林盟主，韦教主真的会放回无双？”
“本教主一向言而有信！”
“在下自是相信教主为人”叶君卓浅笑，握住郑文文的手，“如果没事，我二人就先行告辞。”
韦庄眼中冷光射向郑文文，“别忘了今晚还有七招剑式。”
郑文文脚步一顿，伏魔剑法昨晚只学了三招，如果半途而废似乎太可惜了。叶君卓安慰般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等你。”
韦庄眼眸深邃，冰冷掀唇，“教习本门武功，外人不得在场。”
叶君卓感觉掌中的小手抖了抖，丝毫不在意韦庄冷冽的眼神，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拂于耳后，柔声笑道，“我在城门外等你，不要担心。”
郑文文其实并不担心韦庄会伤害她，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她只是不愿意独自面对传说中的大魔头。她不情愿地松开手，目送叶君卓的背影远去。
一更天已过，叶君卓负手矗立在城楼上，面色凝重地望着一里开外的树林，直到远远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唇边才勾勒出柔和的幅度。
他飞身跃下城墙，站在门口等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近。
郑文文看到矗立在风中的叶君卓，月色温柔地铺洒了他一身，薄唇边噙着一丝笑容望着她，心里立刻暖暖的，拽了拽身后的小手加快脚步。
“我来了！”她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挺翘的小鼻子上闪烁着晶莹的汗珠。
叶君卓略一颔首，自然地伸手抹去她鼻尖上的汗水，轻笑道，“怎的跑那么急？”
郑文文吐了吐舌头，“我怕你等太久嘛！”
他盯着她的双眼，似笑非笑，“再久，我也会等。”
“哎呀，我说你们卿卿我我完了没有？我看着都酸！”紫羽从郑文文身后窜出脑袋，一副小大人样地板起脸孔说教，“在小孩子面前甜蜜，也不怕教坏孩子！”
叶君卓愣了愣，他刚才只顾着看她，竟然没发觉紫羽跟在她身后。
郑文文脸一红，扯住紫羽的后衣领就赏给他几颗爆炒栗子，紫羽一时大意被她得逞，不依不饶地叫嚷，“你敢欺师灭祖打师兄，反了你了？”
说起这事，郑文文就是一肚子火，反手拉过他，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几下，气道，“小鬼，你还当真以为是我师兄？我又不是彩衣楼的人，鬼才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紫羽用力挣开她，跳到一边哇哇大叫，“你忘了公子的话？”
郑文文气势顿时没落，见叶君卓好奇，没好气地瞪了紫羽一眼，咬牙切齿地向叶君卓解释，“都怪那该死的韦庄，居然威胁我，让这小鬼跟我一年，说是换回无双的条件之一。”
刚才练习完整套伏魔剑法，韦庄下令让紫羽跟着郑文文一年，这一年由他代替他教授她功夫。难不成他还真当他是她师父，如此恪尽职守，当真感人肺腑！
紫羽是彩衣楼的紫衣尊者，在教中身份尊贵，放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准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只是郑文文好奇为何他要明目张胆地安置棋子，一般无间道不都是秘密行动么？
郑文文磨破嘴皮子想说服他回心转意，反倒被他威胁，说是再多言便削掉纪无双两条腿，她只得噤声，捡回这么个麻烦精。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六 小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