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82、第八十一章

　　礼部侍郎最近脸色不太好，昨日刚递上去的奏折被尚书台打了回来，理由是礼部安排的东七国士子的考试位席居于西四国学子之后，建议将东西士子交错安排考试坐席，以防舞弊。

　　礼部侍郎沉着脸，揣着尚书台打回的奏折，站在季语冰面前，希望御史大夫能给自己做主，让尚书台收敛些。

　　然而季语冰只是摇头：“你也知道，陛下指明了要裴垣去办这事，让你安排立储事宜，你偏要去搅合尚书台的事，他不上本弹劾你算是放你一马，你不知感恩就罢了，还想让我也掺和进去不成？”

　　礼部侍郎也知道自己让季语冰出面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他就是气不过裴垣事事阻挠，本来以为今年秋闱会是自己在陛下面前长脸的时机，不曾想陛下的一道旨意，竟然让尚书台亲自督办今年秋闱。他也明白，这几年秋闱取得名次的基本都是西四国的学子，而大周本地的学子们鲜少能够入围，天子已有所怀疑。

　　“何况，陛下早已发现其中的猫腻，你们还要与原来一般安排考试坐席，那时东七国还未纳入大周天子无法只能任用西四国学子，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们认为天子还会这般容忍你们吗？”

　　“这不是您……”礼部侍郎还想解释，话刚说一半就被季语冰剜了一记眼刀，他立刻闭上了嘴。

　　怒视着面前的礼部侍郎，季语冰心道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着急了，竟然什么人都拉拢了进来。

　　但是，不握着礼部就无法掌握住未来大周的官员们，季语冰缓缓叹了口气，挥手让礼部侍郎退下：“你明日再写一道奏折，向裴垣道歉，就说你按往年一般排的坐席，是自己没考虑清楚，裴垣定不会责怪你。”

　　这也算是权宜之计，能不能救下冒失的礼部侍郎也非是这一封道歉的奏折就能摆平的，若是不行，牺牲一个礼部侍郎于季语冰来说也无影响，就怕陛下忽然心血来潮换掉礼部尚书，那才是季语冰最大的担忧。

　　工部尚书最近忙得很，自天子说要筹建东宫，半个月来一直待在府衙里与手下们探讨东宫的图纸，忙得焦头烂额。

　　而且天子最近时常会来工部监工，询问东宫筹建的情况，有时还会带着一个看上去病恹恹又清隽的人一起来，天子时刻陪在那人身边，显得很是关心。后来工部尚书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被天子亲自接回夔都的清晏公舒忝白。

　　今日，天子不仅带了舒忝白来，还带了一个十来岁的孩童。

　　天子几日前说将迎储君入夔，工部尚书心里一计较，心想难不成这孩子就是陛下说的未来天子？

　　工部尚书忙整顿好了精神，迎上前去，向天子叩拜完，又要向那孩童叩拜，然而还未等他拜下身去，就听舒忝白对天子说道：“寒衿玩闹，陛下带他来工部实在不妥当。”

　　天子无所谓地说道：“妥不妥当可不是你我说得算的，寒衿小小年纪就精通筑造和机关，日后这工部朕可准备交给他的。”

　　一听天子要将工部交给自己，舒寒衿有些受宠若惊：“陛下，寒衿微末之才，难当大任。”

　　摸着舒寒衿的小脑袋，牧止戈笑着说：“你若是微末之才，那他们算什么？朕可是知道的，是你的机关鸟将朕从渚渊峰救了回来。”

　　舒寒衿红着脸“嗯”了声，但是他并不喜欢拘束在工部这种衙门内，他想出去云游，撰写《瀛洲志》，这才是他的梦想。

　　舒忝白了解舒寒衿的想法，替舒寒衿说道：“寒衿还小，这事以后再说吧。而且他要做工部尚书，也得考科举，可不能随便任命，不然天下人得责怪陛下用人唯亲。”

　　这话也只有舒忝白敢说，一旁的工部尚书听着背后直冒冷汗，然而也足见陛下对这位清晏公有多亲厚。

　　牧止戈笑了起来，他与舒忝白肩并肩地走着。

　　工部尚书在一旁奉陪，打开图纸，事无巨细地向天子和清晏公说着新修改的东宫。

　　舒忝白牵着舒寒衿一边走一边听着工部尚书的介绍，这位工部尚书倒是个厉害的人物，东宫的布置与装饰用了很多心思，既注重了东宫储君的尊贵，又省去了许多奢靡的建造。

　　待工部尚书介绍完，准备等牧止戈聆讯，牧止戈看着舒忝白，先问起了对方的意见：“忝白觉得东宫这般建造如何？”

　　工部尚书立刻听出了天子话外之音，心中一惊，之前听传闻说久悬七年的丞相之位天子是为清晏公留的，半月前的早朝，天子撤去了丞相之位，这传闻自然就没了。如今听天子话中之言，清晏公的地位已超出了丞相许多，连这东宫的营造天子都要询问清晏公吗？

　　舒忝白稍稍挑眉，觉得牧止戈实在是有些太过直接，又见工部尚书的打量神情，他只得与牧止戈离了些距离，恭敬地说道：“工部尚书心思卓然，从图纸看，东宫的营造庄重典雅又不失古朴简约，与陛下的想的一模一样。”

　　工部尚书本在担心自己这次的营造图纸又要修改，听舒忝白如此说，工部尚书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仍旧担心牧止戈会有其他要求。

　　没想到，牧止戈竟然点头说道：“既然忝白说好，那就按这份图纸来建造吧。”

　　工部尚书不敢置信地看着牧止戈，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高呼：“陛下英明！”

　　见工部尚书喜极而泣的模样，舒忝白狐疑地看了眼牧止戈，也不知牧止戈是怎么折腾工部尚书的。

　　牧止戈朝工部尚书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他走近舒忝白身边，说道：“明日太子就要入夔都了，我打算让他先住在你那边，你好先与他相处相处，待明年初春东宫建好，你与他一齐搬入东宫如何？”

　　哪知舒忝白断然摇头拒绝：“陛下，此于理不合。太子可以先暂住于臣的府上，但是待东宫建好，太子入主东宫后，太子为君，臣住在东宫乃是大不敬，望陛下收回成命。”

　　“我只是这么说，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牧止戈讪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