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81、第八十章

　　见季语冰神色淡淡，围聚在他身边的人不免焦急。今日在早朝上天子所说的事情让他们不由得担心自己未来的仕途，一直沉寂的孟倦被提拔成为了太子少傅，太子将立，也就是说太子太傅一职的人选差不多在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大人，太子将立，太子少傅也有了人选，那太子太傅陛下会选谁呢？”有人问到。

　　季语冰手指点着桌面，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自天子回夔都后，夔都的朝政就变得难以掌控。

　　淳于玄被留在了东麒郡，但是却把握着东麒和东方七国，等于天子将大半周朝的管辖权力分给了淳于玄。

　　季语冰本是担心舒忝白入夔都任丞相后，由舒忝白把控朝局，未想到竟然是淳于玄率先成为了朝中第一人。

　　而且，这半个月来，天子的动作不小。

　　天子下令让三年皆未考取功名留在太学的学子们离开太学，重新参加一年一度的秋闱，待入试秋闱重新取得名次后再入太学，首当其冲的就是西四国的学子们。

　　西四国自纳入周朝之后，学子们考试名次远不如大周学子，而且他们热衷于结帮拉派，不务实际，时常扰得太学生们难以安心做学问，早已有了抱怨声。

　　再加之，东七国如今也纳入了大周朝内，东七国的学子们做学问的态度比西四国的学子们认真许多，天子为了平衡东西及本地学子间的平衡，此次夔都秋闱定会大力吸引东七国的学子们的兴趣。

　　太学是最容易摆弄未来朝局之处，太子将立，而这些太学生们很可能在新帝朝被提拔为重臣左右朝局。

　　季语冰在太学的布局正是那些西四国的学子，本地学子早已纷纷投入了淳于玄和裴垣的门下，季语冰无法撬动他们两人的根基，只得从西四国的学子入手。

　　如今陛下的这一连串动作为的就是遏制西四国的学子，更何况，之前西四国的几位学子上书指责过鸿嘉帝十四年夔都之围时舒忝白所作所为不该夸赞，陛下一直未与那四人计较，原是有了这些打算。

　　见季语冰敛眉不语，诸人心有戚戚，一直以来，他们唯季语冰马首是瞻，因为裴垣不喜结党，淳于玄看不上他们，唯有季语冰这位从冉秦来的御史大夫愿意与他们为伍，甚至帮他们平步仕途，他们唯有抱住季语冰这棵大树才能保证自己身价安好。若连季语冰都没了办法，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陛下新任的太子少傅孟倦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一直以来都在鸿胪寺编修史书，也是元始初年的榜眼，要算起来可与裴垣的关系大得多。”有人说道，“而且今日陛下也说了，推举孟倦的人正是裴垣，未来的东宫储君已被淳于玄暗中教导了三年多，看来这太子太傅之职，少不得是这两人的门生。”

　　“又是他们！”如今聚在这里的这些人都是被裴垣和淳于玄拒之门外的人，一提及天子又要重用裴垣与淳于玄的门生，他们心中嫉妒不已，又不能在季语冰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羡慕，只能如此酸溜溜地说着。

　　季语冰怎会不知这些人的心思，裴垣与淳于玄都是随牧止戈开国的功臣，牧止戈信任他们还因为他们俩都是舒忝白的学生，就论这一层关系，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的。

　　“陛下撤去了丞相之职，在此时又开始筹备东宫立储之事，选定了太子少傅，也就明摆着与天下人说，东宫不仅会有一位储君，还会有一位太子老师，辅佐储君治国。其权力之大，影响之深，可比当朝丞相更要厉害。”季语冰转过头，看着窗外玄武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熙攘人群，在这群人中间还有不少东七国来夔都参与秋闱的学子，季语冰不禁感慨，自己是一丁点儿也不了解当朝天子。

　　有人也看见了人群中的那些七国学子，嘟囔道：“再过一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秋闱了。”

　　往年秋闱，都由礼部来办，然而今年天子下了令，七国学子的秋闱一切事务交由裴垣来办。

　　如今任尚书台台首的裴垣本不用操心这些小事，可敏感人都察觉到了，天子对礼部怕是有了什么想法，让朝中第二人裴垣亲自主持夔都的秋闱。

　　季语冰淡淡地“嗯”了一声，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匹马，那匹熟悉的白马缀在一辆马车后，马车前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晃荡着双脚，把玩着手里的木人。

　　“这不是刚才陛下出城时骑的马吗？那这辆马车又是谁的？

　　季语冰认识坐在车前的那个孩子，那是舒忝白带来夔都的舒氏子弟，好像叫舒寒衿。这辆马车是谁的，一目了然。

　　“是清晏公的吧。”有人说道。

　　诸人立时没了声音，季语冰更加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筹谋再多，远比不上舒忝白。

　　马车抵达舒氏宅邸的时候，舒忝白已经睡熟了。

　　牧止戈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下车，舒府的侍从们赶忙要去帮忙，被牧止戈轻轻地摇头止住了。

　　舒府里的侍从们都是竹莲精心替舒忝白挑选的，不多话又机灵，见牧止戈抱着舒忝白走入了卧房，他们皆心照不宣地退了去，管家吩咐厨房做些吃的，带着舒寒衿先去了前厅用饭。

　　轻轻地将人放在了床上，牧止戈替舒忝白盖好被子准备去厨房拿些吃的，他还未离开半步，就感觉到衣袖被人拉住了。牧止戈知道舒忝白醒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舒忝白的手背，温声说道：“我去拿些吃的，你继续睡一会。”

　　“吃的会有人送来，你也累了一整天，睡一会。”说着，舒忝白往内侧挪了挪。

　　牧止戈心下大喜，既然舒忝白相邀，他怎能拒绝爱人的邀请？

　　于是牧止戈除去外衣，躺在了舒忝白身边，将人揽在怀里：“忝白，过几日太子就会来夔都，你与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他也算是你的孩子了。”

　　舒忝白点了点头，而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