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62、第六十一章

　　待众人寒暄完毕，牧止戈将机关鸟还给了舒寒衿，一边说道：“我与清晏公有话要谈，你们先退下吧。”

　　诸人心照不宣，一个个拱手告退。

　　小靖武机灵地从舒忝白腿上跳了下来，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先向牧止戈恭敬地拱手，而后又向舒忝白拱手做礼。

　　怜爱地抚了抚小靖武的脑袋，舒忝白叮嘱舒寒衿带着小靖武玩。

　　两孩子倒是投缘，而靖武又对那机关鸟感兴趣，于是两孩子手牵手地离开了屋子。

　　等孩子们走后，屋内只剩下牧止戈与舒忝白两人，七年未见，倒有些尴尬，舒忝白低头喝茶，牧止戈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喝茶的人将茶杯放了下来，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看欲言又止的人，舒忝白微微笑道：“陛下要与臣说什么？”

　　“忝白……”话刚出口，牧止戈感觉自己的声音分外暧昧，连舒忝白都愣了下。

　　“咳咳。”牧止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凉的茶水，待确定自己的声音不像刚才那般暧昧后，牧止戈再次开口说道：“如果我请你回夔都，你愿回去吗？”

　　看了一眼牧止戈，舒忝白没有答话，大厅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牧止戈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唐突。当年舒氏祖先与越太祖约定，舒氏家主不入朝堂，这个规矩就连天子都无法打破，他忽然提起，也不知舒忝白是否会答应。

　　转念一想，如果舒忝白不愿意，那就会断然拒绝，可他并没应声，牧止戈觉得还有一丝希望。

　　“陛下要我回夔都，做什么呢？”舒忝白问道。

　　牧止戈自然是想好了：“丞相的位置一直空着，整个大周也只有你适合。”

　　“陛下觉得大周还需要丞相吗？”舒忝白笑着摇了摇头，“大理寺有淳于玄坐镇，御史台有季语冰，听裴垣说他如今入了尚书台，六部的尚书们也都是这几年里新晋的良臣，如今陛下的朝堂人才济济，何须再多一个前朝老臣呢？”

　　“朕需要。”牧止戈看向舒忝白的目光不愿挪开，他毫不犹豫地说，“朕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替朕稳定朝纲的丞相，朕还需要你。”

　　舒忝白皱眉，牧止戈的直白令他压在心底多年的情丝浮了起来，然而面对牧止戈的恳求，舒忝白还是摇头：“我若去了夔都，舒氏怎么办？”

　　“你说那几个老头？”

　　疑惑地看了一眼牧止戈，而后舒忝白明白了过来，他沉下脸问道：“你派人监视舒家？不对，你在监视我？”

　　既然被舒忝白猜到了，牧止戈自然也不打算隐瞒，但他不是为了“监视”舒忝白，而是想保护他。

　　七年前他就从舒以观的口中得知舒氏的那几个老长老们并不想让舒忝白做家主，甚至还私下与张严勾结，不过在舒以观的震慑下他们也没得逞，再加之张严倒台，几个老长老们的打算就落空了。

　　自舒忝白回到舒氏后牧止戈就在舒氏安插了眼线，舒以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也没告诉舒忝白。

　　不过这几年舒忝白受的气牧止戈远在夔都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次他亲征一是为了给七国施压，二来则是想亲自教训下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舒氏老长老。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在心上人面前，牧止戈只能软下声来。

　　舒忝白觉得脑壳很痛，果然一个两个都是魔头。

　　细想下来，牧止戈在舒氏安插了眼线，怕也是舒以观同意的，当年舒以观卸任家主的时候就与自己说过，那几个老长老有别的心思，要好好留意，舒忝白当时没太放心上。

　　原来这几个老长老的心思已经引起牧止戈的警觉了吗？

　　“他们是不是在夔都做了什么？”舒忝白问道。

　　见舒忝白有些为难的表情，牧止戈很是难受，他不想让舒忝白担忧，但那几个老长老所作所为的确威胁到了大周的国祚，牧止戈不得不防。

　　“也没太大的事情，就是跟夔都的一些官员有点联系。”牧止戈已经尽量说得够委婉的，但是在不喜弄权的舒忝白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事情。

　　紧紧地握住了茶杯，舒忝白心中无比纠结。

　　舒氏门客三千，对任何一位帝王来说都是威胁，所以舒氏家主才拒绝入朝为官。

　　而如今舒氏的老长老们竟然动起了这等心思，舒忝白不是不知道，他也想慢慢地将这些长老在朝中的联系斩断，只是他身体不太好，长老们又结成联盟，就算有舒以观支持自己，也不过勉强维持现状罢了。

　　现在牧止戈竟亲自来过问这件事，哪里是牧止戈说的“没太大事情。”

　　“我一直在担心顾北捷不是唯一的，等我回到舒氏接任家主的时候我才发现，人的欲望是如此的大，他们竟然妄图要以舒氏来控制天子，甚至天下。”捏着茶杯的指节发白，舒忝白心痛地摇头，在质问自己，“是因为我当初入朝的决定做错了吗，让舒氏所有的人都认为舒氏是可以挟天子令诸侯的吗？”

　　“忝白，不是你的错。”牧止戈见舒忝白的模样很是担心，忙伸手握住舒忝白的手，让对方冷静下来，“他们还没做到那一步，你别想太多了。”

　　“那他们做到哪一步了？跟朝中的谁联系在了一起？”

　　“这……”牧止戈犹豫，对舒氏的这条线他了解地彻彻底底，只是他还不想将那人怎样，毕竟他也有自己盘算。

　　见牧止戈不愿说，舒忝白兀自猜测道：“不会是裴垣，他没那么深沉的心思。也不会是淳于玄，他有淳于氏的支持，还不至于这么不理智。青晗和赵卓也不会，他们跟随你多年绝对不会背叛你，那么只有一个人……”舒忝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是季语冰吧。”

　　知道舒忝白什么都能猜得到，这次换做牧止戈没有回应，他只是向舒忝白保证道：“你跟我回夔都做大周的丞相，这些事就迎刃而解了。”

　　“真有这么简单吗？”舒忝白苦笑，一个舒忝白能唬得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