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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   回廊后花叶轻拂,牧止戈余光瞥见一抹一闪而过的碧色纤细身影,什么也未说。

      竹莲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如裴垣一般喊了出来,泪水夺目而出,打湿了她的衣襟。纵然心中怒涛翻滚,她仍旧强忍着悲恸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不远处的书房。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走到书房门口,竹莲用力抹掉了眼角的泪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心绪平复,竹莲挤出笑容,推开了书房的门。

      正在吃饭的舒忝白见竹莲回来,放下了手里的碗筷,问道:“听到什么没有?”

      “他们好像饿了,都顾不上说话,就匆匆地去吃饭了。”竹莲微笑着摇头。

      舒忝白“哦”了一声,将双手笼在袖中,却没继续将剩下的饭吃完。

      竹莲忙走上前,一边往舒忝白碗里夹菜,一边劝道:“老爷没胃口了吗?老医仙说您身子寒气重,这些菜是他特意开了单子让做的,叮嘱您一定要吃完。”

      舒忝白又“嗯”了一声,还是没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为自己布菜的竹莲,眼里满是哀楚。

      被舒忝白这样看着,竹莲又心虚,慌忙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道:“老爷您怎么这样看竹莲,竹莲哪里做错了吗?”

      舒忝白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竹莲。

      过了许久后,许是觉得屋内太过清净了,舒忝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将竹莲端来的碗放回了桌上,收起了眼中的悲悯与哀愁:“竹莲,连你也要诓我吗?”

      “老爷?!”竹莲忽然抬头,她与舒忝白相伴多年,也曾爱慕过舒忝白,纵然如今自己已心许青晗,可她还是把舒忝白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绝对不允许自己背弃舒忝白。

      这一问,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了竹莲的心脏,痛彻心扉。

      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然而竹莲已做好了打算,就算自己被舒忝白厌弃,她也不能让舒忝白再受一丝一点的伤害。

      “老爷,请你别问竹莲了,竹莲做错了,但竹莲绝对不会说。”竹莲跪在舒忝白面前哭着说道。

      伸出手想去扶竹莲,舒忝白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弃了。

      仰头望着屋顶,舒忝白神色颓败地说道:“淳于玄瞒着我不说,牧止戈不让说,你也不想说,你们以为这样我就猜不着吗?”

      竹莲哭倒在地,不敢抬头去看舒忝白,其实她知道刚才的举动早就让舒忝白猜测到了什么,舒忝白只是不愿自己说出口来。

      “顾北捷他又做了什么?连淳于玄都不敢和我说了?”舒忝白兀自猜着,“是杀了谁?”

      竹莲拼命摇头,什么也不敢说。

      别说舒忝白,就连竹莲都不想再听到“顾北捷杀人”这句话。

      虽不是看着顾北捷长大的,可一旦想起顾北捷曾今欢乐地跟在自己身后“竹莲姐”地喊着,竹莲就觉得自己胸口滞闷,为舒忝白痛苦地喘不过气。

      “是七国的国主,还是七国的将军,亦或是七国里不服他的士兵吗?”

      牧止戈和顾北捷说得对,舒忝白其实心肠硬、手腕狠,只因他心里装着天下的百姓,所以才让人觉得温柔。

      直到此时,竹莲才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舒忝白,一丁点也不了解,此时的舒忝白就像是地狱里的判官,在阎王面前细数鬼魂生前的罪孽,句句致命。

      “您别猜了,求您别猜了。”竹莲用力握紧舒忝白的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想让舒忝白停下来。

      “都不对吗?”舒忝白凉薄地说,而后他又要继续往下猜,“那么就只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真的没有!”竹莲捂着耳朵,以为这样就能不去听舒忝白的索命之音,可这完全是徒劳。

      没往下说,舒忝白低下头看着快被自己逼疯的竹莲,渐渐地敛起眉头,呼吸愈发沉重。顾北捷造的孽,他不该迁怒于无辜,更不该迁怒于竹莲,明明要为五万人性命负责的是自己,只是他心里不愿相信,不愿接受,就该无端端地折磨一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掏心掏肺的女人吗?

      舒忝白,你与顾北捷又有何异?掩藏在心底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禁锢喷涌而出,舒忝白再也忍不住,只觉得一股股滞气直冲天灵,口中忽涌起一股血腥气,“噗”的一声,血雾喷出,舒忝白惨白着脸,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倒在了躺椅上。

      “老爷?!”竹莲惊慌地站起来去扶舒忝白,撕心裂肺地喊着,“来人啊!老医仙!老医仙快来,老爷他在吐血!”

      月色微凉。

      安娘时不时地看向不远处的屋门,如坐针毡。子歌挺着肚子,也不时地瞧着屋门,显得比安娘还要着急。

      “怎么去了一天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子歌兀自嘟囔着,谁想还是被安娘听了去。

      安娘也挺着微凸的肚子,站了起来:“子歌妹妹,真的出事了吗?”

      见安娘快要哭出来,子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平白增添了安娘的烦恼,她忙摆手,挤出笑容安慰安娘:“你莫担心,应该没事。”

      “可是裴大人都去一天了,说了晚上回来吃饭的,怎么……”安娘焦急地想知道昨夜放天灯后的消息,想知道驻扎在城外五里处的亲人有没有收到家书,所以今日起得比裴垣还早,等着裴垣出门去尚书府带消息回来。

      谁知道,这都快亥时三刻,眼见要入夜了,裴垣还没回来。刚又听子歌念叨,安娘心纠了起来。

      “垣哥哥说最近舒尚书病得重,可能在照顾舒尚书吧,毕竟尚书大人对垣哥哥有知遇之恩,又是垣哥哥的老师,如同生身父亲一样,垣哥哥留得晚一些,也是应该。”子歌牵着安娘的手,两人重新坐回桌边,一边喝着刚热好的酥酪,一边继续等着裴垣。

      子夜刚至,紧闭的屋门应声开了。

      子歌与安娘相互看了一眼,子歌笑着说道:“回来了。”然后她也顾不得自己快要生产,快步迎了上去。

      推门而入的人心惊胆战地迎了上去,裴垣紧紧地扶着子歌,担心地说道:“你都快生产了,别那么着急。”

      子歌故意嗔道:“你再不回来,我都没招劝安娘了。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看了一眼不远处翘首的安娘,对着安娘点头笑了笑,而后裴垣轻轻地将子歌往怀里带了带,附耳低声说:“你就与安娘说……说……”

      见裴垣结结巴巴又不敢高声说话,子歌心里有些不高兴,推了下裴垣催促道:“说什么啊?你怎么犹犹豫豫的,是不是出事了?”

      裴垣心里也纠结难过不已,可他不能让安娘看出一丝端倪,还是故作平静地说道:“没事,老师这次吐血了,我难过。”

      “怎么会?”子歌惊了一跳,她知道舒尚书身体不好,没想到会这么不好。

      子歌没见过几次舒忝白,但与裴垣新婚当日她与裴垣一同将舒忝白当作高堂拜了,也算是自己的公公,子歌也很担心舒忝白,还想问几句,就见裴垣脸色愈发不好看,以为担心舒忝白的病情,没再问下去,安慰道,“舒尚书那么好的人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还有老医仙吗?老医仙要救的人一定会救好的!”

      勉强笑了笑,虽说如此……裴垣还是忍不住叹气。

      子歌还是担心自己的好姐妹,见裴垣刚话没说完,又催促道:“城墙外有消息吗?”

      “敌军驻扎太远,情形看得不算太清楚,不过昨夜的天灯应该全都落在了敌营中。”裴垣神色复杂地看着子歌,最终还是没说实话。

      “那就好了,俊郎一定收了安娘的家书。”这应该算是子歌今日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子歌提着裙角,就要向安娘告诉这个好消息,见裴垣神色恹恹的,知道他担心舒忝白,又宽慰道:“舒尚书吉人自有天相,明日我就与安娘日日去庙里为他祈福求,保佑他长命百岁!”

      “好……”裴垣转过身拭了拭眼角泪痕,望着头顶逐渐飘向月盘的乌云,心头仿若压着一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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