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109、合

　　天边泛起鱼肚白，裴靖武眯了眯眼，旭日的朝霞直射而来，若不是有人低头替他挡了光线，他险些睁不开眼。

　　睁开眼，沙阳朔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沙阳朔垂头看着裴靖武，笑道：“你可算醒了，再不醒他们就要爬上角楼把你和我赶走了。”说着，沙阳朔点了点角楼下围着的一队禁军。

　　裴靖武从沙阳朔的腿上直起身子，往下看了眼，就见禁军统领绷着个脸，脸色黑得吓人。就算裴靖武是裴垣的儿子，这是皇宫，也由不得他造次，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天狼王沙阳朔。

　　“下去吧。”裴靖武向沙阳朔伸手，昨夜他把沙阳朔的膝盖当枕头靠了一夜，有些不好意思。

　　沙阳朔见人将手伸来，不搭白不搭，伸手握住了裴靖武的手，裴靖武稍稍用力，沙阳朔借势而起，腾身贴在了裴靖武身边，顺手揽住了裴靖武的腰。

　　裴靖武用另一只手要去拨沙阳朔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哪知沙阳朔比他快，在裴靖武腰侧摸了一下，立刻松了开来，没被裴靖武碰到。

　　“天狼王自重。”裴靖武瞪了一眼沙阳朔说道。

　　沙阳朔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里两个空酒壶放在了裴靖武的手上：“昨夜你我都肌肤相亲了，还在乎这个？”

　　“什么叫……”

　　裴靖武话还没说完，沙阳朔档线跳下了角楼，对着裴靖武摇了摇手：“我一会还要去见你们天子，有话日后再说。”

　　裴靖武拿着两个空酒坛，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热，忽然笑了出来。

　　大周天子决定与漠北结盟，漠北承认大周为宗国，两国互通商贾，往来友好，但漠北天狼王也有条件，漠北不并入大周版图，漠北百姓也不属于大周，若是日后大周想要出兵漠北，漠北百姓誓死相抗。

　　朝上大周官员们皆是不满，纷纷请求天子不要与漠北妥协，立即领兵踏平漠北，然而天子却是摇头，觉得再掀兵燹与漠北交恶并不明智。

　　大周天子同意漠北天狼王的结盟条件，但同时，大周天子在雍川郡外瀚海绿洲十里处增设瀚海都护府，裴靖武任瀚海都护，负责雍川与漠北事宜，这无形中给漠北往大周去的路上设了道关隘，也相当于给大周朝堂的官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沙阳朔痛快答应了大周天子的提议，于是这份结盟的国书在第三日就传遍了大周和漠北，自此后的七十年中，大周与漠北都无兵戈冲突。

　　承嘉三年九月，夔都秋色浸染。

　　裴靖武骑着马，带着数百亲兵，守在驿馆门口等着沙阳朔出来。

　　半个时辰后，沙阳朔才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裴靖武等在门口，笑着说：“让裴都护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

　　“你在做什么呢？”自七夕后，裴靖武对沙阳朔的态度好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

　　沙阳朔叹了口气：“酒喝完了我想酿几壶路上喝，可你们夔都没上好的青稞，我酿了三天都没酿出来。”

　　裴靖武一听，笑了起来：“等回漠北再喝吧。”

　　“那你就要等很久了，你忍得住？”沙阳朔揶揄道。

　　裴靖武这才明白沙阳朔酿酒是要给自己喝，他心中一片感激，但又不好在人前表露，只催促着沙阳朔赶紧上车赶路：“再不走，等十月漠北落雪封路，可就难行了。”

　　沙阳朔点头：“不如这样，你先跟我回漠北王庭取几车酒回去，王庭里还有几车我酿的酒够你喝上好几个月，喝完了你再来王庭取如何？”

　　裴靖武挑眉：“说的漠北王庭像我能随意进出的一样。”

　　“我让你进就进，出就出，什么叫‘像’。”沙阳朔有些不乐意了。

　　裴靖武总觉得沙阳朔这话意有所指，他立刻不说话，将目光转向他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后来听说，漠北王庭里经常半夜有人翻墙而入，王庭的侍卫想捉人，但天狼王都说是偷腥的猫儿，让侍卫不要大惊小怪。同样，在瀚海都护府里也经常有人半夜翻墙而入，瀚海都护也说是偷腥的猫儿，让大家都不要理睬。

　　至于是不是，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