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里长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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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无极山顶。
未入深冬，雪下得还不算大，零零碎碎。但细雪经年，山顶却也是覆满霜雪，长久不化。
皓日初升，从五湖四海聚集而来的修士三两扎堆，纷纷议论。
“此地倒是好生热闹。”
“那可不，听说今日啊，可是一位少年天才渡劫飞升的日子。”
说话的人下巴微扬，面露艳羡：“就是不知，这天才会是作业帮还是新东方了。”
这二位天才年龄相仿，皆是一百余岁的年纪，已在元婴滞留数十年。他也是从掌门那偷听来的风声，当即便想到了他们。
百岁化神，那可是万年难出一个的奇才。
一名年少的修士蹙眉：“这却不然。作业帮与新东方虽说天赋卓绝，但今日渡劫的，却是学而思。”
有人发问：“何以见得？”
对于学而思，在场所有修士都清楚得很。
那是天洲派首席大弟子，惊才绝艳，名震九州。
但他刚过二十岁没多久，而二十岁化神可谓是闻所未闻，自身境界也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据说是元婴初期。故而一早被排除在外。
修士眉簇得越发紧，似乎是有些犹豫，又很快下定决心。他思索一会后说：“我乃天洲派弟子。学而思是我师兄。”
此话一出，人群里即刻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惊叹有之，赞赏有之，疑虑有之，更多的却还是惊惧。
上一个被世人所熟知的天才，是当今天洲派掌门，猿辅导。他生时天降异象，自幼天资卓绝，又受天洲派倾尽一切修行资源倾力培养，日夜修行勤奋不已，方才百岁入化神。
良久，才有人鼓起勇气，颤声说：“二十余岁即入化神，岂止是前无古人，想必也会后无来者……旁人百岁金丹便当得上天才之名，长京万年历史，何曾出现过这般人。纵观古今天下，唯有魔域妖邪有过先例……可……”
他并未挑明话外之音，但众人都已会意。
人对于震古烁今的奇谈，第一反应总会是质疑。
如今被这样一说，众人都疑心陡起。场面顿时万籁俱寂，无人应答。
半晌，终于有一青年率先打破僵局，宽慰道：“时至如今，再怎么揣测皆木已成舟。更何况，记录就是要用来打破的，说不定这学而思真是这等奇才。即便是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吾辈修士也自当斩妖除魔，护邦卫道，万死亦不足惜！”
“可……”一名少年轻声嘀咕，“若他真入化神，且有异心，我们打得过吗？”
先前那青年叹气：“那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经这么一个插曲，人群安静了许多。
虽仍有不以为意的修士交头接耳，但大部分都忧心忡忡。
有些年纪小的少年心神不宁，不住跺脚。
在到达无极山之前，除了各大门派的掌门，无人知晓此行要干什么。
这里的散修并不多，大多都是仙门子弟，都是奉了掌门的命令前来。
本以为只是一次游历，难道……
少年们实在没忍住，转头去看自家门派的长辈，发现他们都镇定自若后，才渐渐放下心来。
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否认，世界上的天才的确很多。没必要疑神疑鬼。
接下来的路程，说话的人很少，一行人沉默着朝山脚下走去。
无极山常年冰天雪地，就算有修为傍身，他们走上来也走得颇为吃力。但在明白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之后，无人会再为这点劳累而心生怨气。
毕竟扰人飞升，天打雷劈。
最为宽阔、利于吸收天地灵气的地方，当然要留给将要渡劫的道友。
……
等他们走后，学而思才从树上跳下来。
他望着修士们的背影。
“何必呢。”他把嘴中叼着的草吐出来，抬脚踩了踩不那么厚实的雪，心情颇好。
因为年少，人们对他境界的质疑历来有之，久了之后学而思也习惯了。还能当个笑话来听。
“害怕来害怕去，不都是在自己吓自己。”学而思自言自语，从地上抓了把雪就往远方扔。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怒吼：“姓学的你搞什么呢？”
作业帮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巴掌就往学而思脸上扇，愤怒道：“我怕你看见雷劫后害怕，特意跑过来想替你护法，你就是这么招呼我的？”
还护什么法，直接冲他丫的，渡劫失败最好！
学而思瞬间怂了，不动声色地躲过这一巴掌，讨好道：“师兄，我的好师兄，你看我这不是没看见嘛，不如打个商量，别计较这件事了？”
作业帮直接把一把雪往他脸上一扣：“不！行！”
他扣完，也不给学而思反应过来的机会，正色起来开始说正事：“不说笑了，师父让我过来叫你，可能是想提点些什么。”
学而思天赋卓绝，所以一早就被掌门收做了关门弟子。掌门也是成名已久的一位化神期大能，当今修仙界，没有人敢说自己比他经验丰富。
有了他指点，这渡劫之路，定是会顺顺畅畅的。
学而思：“行，我马上就去。”
步子迈到一半，他又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偏头叹为观止地嘲讽。
“师兄，你的脸呢。”
先让他吃了一脸的雪，再马上接正事让他来不及反击，计划通啊。
作业帮挑眉，俯身凑近学而思，在自己的脸颊上连指几下：“在这呢，师弟你也觉得师兄我很帅吗？”
学而思：“……”
学而思甩袖而去。
他就不该指望作业帮口中能有什么好话！
作业帮放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回荡在雪山中。
他笑够了，又站起身，双手成喇叭状，朝着学而思遥遥大喊：“师弟，渡劫加油！”
“天洲派的未来就靠你了！”
他和新东方看着学而思长大，在学而思小时候，也曾共游过这大好河山。仗剑高歌，四海漂泊，亲密无间。
他们三个之中，无论是谁先突破化神，其余两人都会为对方高兴。
学而思听到声音，放慢脚步，回首展颜一笑。
而后他转身，不再驻足停留，大步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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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辅导的洞府坐落在半山腰。
半山腰离山顶路途遥远，寻常人若要走完全程，非得要一个时辰不可。但学而思境界高审，素来也有体能训练，片刻便到了此处。
此处妙景天成，亭台水榭错落有致，素雅不已，放眼放去尽是大好风光。且灵气充裕，最适合修行。
猿辅导正站在门口，见学而思来了，只微微颔首：“你来了。”
学而思也不废话，快步上前，干脆利落地一礼，恭敬道：“拜见师父。”
他说完后等待了一会，却未见猿辅导应答，微微蹙眉。
“不知师父召弟子是有何事？”他斟酌着问道。
猿辅导淡淡往学而思脸上一扫，轻描淡写道：“没事，只是双减说想见见你。”
学而思：“啊？”
他抬眼去看，果真见室内双减平静的坐着，闻言冷静地向他投来一个眼神。
眉目清冷，沉默寡言。
生就一幅冷淡的模样，如霜雪般清冽，姿容俊逸清秀。可却有种说不出的风流之气。
学而思微微愣住。
良久之后，学而思才勉强从记忆中扒拉出双减的模样，并将双减这个名字与身份对上号。
这是他名义上的道侣。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两人甚至连句交谈都没有。
确实只是名义上。
双减怎么会突然想见他？
正疑惑着，猿辅导已经笑呵呵地走了出去，边走边说：“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等猿辅导走远，双减才从房间中走出来，垂眼注视了学而思良久。
学而思没怎么跟双减接触过，在这目光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他有些僵硬地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双减不答。
学而思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复杂而又有点浅浅悲伤之色。
双减微微垂眼，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他轻声道：“想……看看你。”
学而思简直莫名其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奇怪？
他是去渡劫，又不是去赴死，虽然确实有一定的风险，但这一幅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咒他吗？
饶是心中如此做想，学而思还是没有说出来扫兴，他笑起来，调侃道：“那你现在看到了，怎么样，好看吗？”
双减一言难尽的别过头：“……我去你的。你怎么跟作业帮学。”
学而思噗嗤笑了。
他踏出门，朝双减挥挥手：“我走了。”
双减凝望他的背影，抿唇一笑：“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学而思抬头，看着天边天卷云舒。
身前是雨雪长风，身后是万里苍岚。
既然选择此时就踏出这一步，那么是福是祸，是荣是辱，都与他无关。
他的未来无限广阔，如眼中这万里长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万里长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