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情小学》泥壶烹雪

67、067章：月色融融

　　夏日的夜幕拉得很慢，很迟，与清晨的晨曦现得很快，很早，刚好反着儿。十九点半，榕情小学剩下宁静，警车走了，群众回家了，这一天太多的惊愕与突然，随着树梢以下一缕月色宣告沉淀了。
　　三爹，我们的老校长，暂住在学校里，柯柳青的被捕，三爹重新坐上了校长的位置。此刻，柯校长冰室般的办公室里，空调终于喘了口气，不用再高负荷工作了。门口一闪，伯闵的笑容映照于灯影下。
　　“老三，我今晚要与你泥壶烹雪，对影成四人，怎样？”
　　三爹指一指电水煲：“你煮开水，我取茶叶。分工合作。”三爹说完，正要离开回家取珍藏的茶叶。
　　门口闪几闪，五个小身影，如夜空中黑蝙蝠降落，灯光一映，却是童文、海潜、明明和西西，还有小敏。几个小家伙手里操着一把扫帚，海潜手里还捧着一袋东西。
　　三爹正欲开口，海潜走上前，那袋东西塞到三爹手里：“我爸爸说，三爹喜欢喝茶，叫我送来了。我爸爸还说，晚点来跟三爹爷爷促……促……”奇怪，海潜怎么突然口吃了？
　　小敏吃吃笑着补充：“促膝夜谈，这是大宝叔叔刚才说的。”
　　“是的，促膝夜谈，我爸爸就这么说的。”海潜不好意思，脸有一点泛红。
　　“老校长爷爷，我们来清洁校园，刚才聚餐，校园脏了，明天又不用上课，我们怕没人打扫。”五个小孩好像事先训练过，异口同声的。
　　三爹好开心，呵呵笑：“好样的，扫完后记得来喝茶哦。快去吧！”
　　“校长，我们遵命。”五个小伙伴，五只不归巢小鸟，飞进夜色里。
　　伯闵边洗电水煲边赞叹：“这五个小家伙不简单嘛。”三爹望着手中茶叶，见是铁观音，心想大宝还真是有他心，于是答道：“五个家长也不错，大宝大童，有其父必有其子。”
　　两个老朋友一边倾谈，一边整理这个办公室。柯校长也算是个严谨之人，室内摆设明了，丝毫不乱，一尘不染。校长办公桌上铺着一块大玻璃，玻璃下压着一张纸，纸上有四行笔力遒劲的行书，是柯校长的手迹：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是一首郑燮的《竹石》。三爹与伯闵同时摇摇头，叹叹气。
　　“本是一个不错的校长，有魄力，有威望，只可惜金钱的欲望落成了陷阱。”三爹有点惋惜。
　　伯闵不出声，他也惋惜着，一个有能力的校长，妻子是个有学识的医生，这个学校本来可以发展得更快更好，可惜呀！
　　办公桌有三个抽屉，拉开来，里面满是书呀！纸啊的。然而一点不凌乱，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两人把书呀纸呀一一拿出来，整理一番。这些都是一些管理方面的书籍以及一些上级文件之类，两人整理完后，准备放回去。一张手写的纸引起了两人注意，字迹与玻璃下《竹石》的不同，不是柯校长写的。
　　上面写着：很抱歉，化验结果出来了。里面的成份实在很简单，不足为奇。或者伯闵是在施药过程中才加上关键之药。刘梅州
　　刘梅州是谁？从未听过的一个名字。伯闵哼了一声：“果然。”
　　三爹不解，问伯闵。
　　伯闵就把自他从海边回来后发现不见了一坛奇花之水的事说了出来。其时伯闵也想到是刘梅芳所为，如今又冒出个刘梅州。
　　外面操场上，月光早已洒满大地。银色的光芒，清澈明亮，树叶湮没了绿色，却欣悦地投下一树的倩影。天乌蓝乌蓝，仿佛若有谁人爬梯子用布去抹一抹，就会变成白天似的。没有风，薄薄的云不动，薄如蝉翼的云裳隐隐可现。沙啦！沙啦！细碎的声音颇有节奏。
　　沙啦！沙啦！
　　沙啦！沙啦！
　　月光把五个身影拉得颀长，扫把在舞动，心灵在舞动。
　　童文脑子里回味着出发前小胡子爸爸和妈妈的对话。
　　小胡子爸爸打着饱嗝，摸着并不浑圆的肚皮，故意说：“饱，挺饱。”
　　妈妈刚洗完刚才拿出去聚餐的碗筷，正抹干手上的水珠。听见丈夫说话，微微一笑：“天热暑湿，等后做个绿豆沙给你怎么样？”妈妈真是会去做的，也是试试自己的丈夫，说饱了，受妻牌绿豆糖水还要不要呢？
　　小胡子爸爸不动声色，继续以温柔动作抚摸并不显山显水的肚容。忽然嘿嘿说：“凑效，凑效，瞧，这一摸呀摸，助消化，不太饱啦！夫人的绿豆沙我有肚子装啦！”
　　妈妈扑噗笑了。她很喜欢丈夫这种写童话式的诙谐回答，旁人或许会觉得他有那么些老顽童，但她心里，是对她的在乎。
　　童文持着扫把正要出门，小胡子爸爸叫住了儿子：“小童，回来时顺便请老校长来，说我要和他再比剑喝绿豆汤。”
　　童文不明比剑，但知道是叫三爹爷爷吃妈妈的绿豆沙，便爽快应允而出门了。
　　想着，童文又记起大宝的那包茶叶。大人真好，爸爸妈妈的绿豆沙，大宝的茶叶，大人之间也是相互帮助照顾呀！
　　童文是幸福的，因为有如此的爸妈，童文是幸运的，因为有拥有好爸爸的同学伙伴。何止他一人呢？孩子们能相伴知书识礼的大人，对他们的成长该有多重要的影响啊！
　　小胡子爸爸和妈妈对童文的潜移默化，他们并不是无心而就。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和学校教育同样举足轻重。
　　童文想着想着，顿觉柔和的月光流进心田，淙淙流水，轻轻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