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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章:梅芳诊所 ...

  •   那丛花在电筒光线下发出淡淡的红光,花状有点像太阳花。叶子倒少见,是圆形的,很圆很圆,仿佛用圆规画的。真惊人,这黑暗之洞,不见日月,居然能长叶开花。
      狗狗围着那丛花,左转圈,右转圈,小巧的鼻子悠长而舒缓地呼吸。伯闵一声不出,静静地期待。童文四个则目瞪口呆,这是狗?是不是二郎神的神犬哪。很快,狗狗“检验”完毕,邀功一般去到伯闵脚边,叼着裤腿低声汪汪。伯闵蹲下,先拍拍它的头,再点点它的鼻,再摸摸它的前腿。狗狗知道主人正在嘉奖它,心满意足地坐一边摇尾巴去了。
      童文好羡慕,他曾很多次看过小胡子爸爸的童话里,也有可爱听话乖巧、有灵性的动物,但毕竟是想象中的。如今眼前,伯闵医生就拥有了非童话的一只狗狗。
      童文一分神,差点错过了伯闵的“复检”,好在小敏提醒,叫他快看。
      这时伯闵从随身小布囊里取出一把小镊剪,剪落一朵花与一片叶,轻轻镊到一块光滑的石块上。又伸手入布袋,取出一把小勺子,叫小敏照着污水溪,他小心翼翼舀了一小勺污水,再走回来。分别在花和叶上倒一些。
      四个小伙伴屏息凝视,他们知道伯闵是在做实验,就如他们们科学课老师上课时一样。
      “说也奇怪,不消一会,那些叶上花上的水珠,居然冒出了黑烟,袅袅依依的,散了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水珠变得清澈无比了。伯闵若有所思,又掏掏口袋,一只搪瓷小碗亮了出来。伯闵往小碗里接二连三地倒污水,很快满碗黑绿的中药汤一样颜色。伯闵再拿镊剪分别落了一叶一花进碗里,顿时,就如钠块丢入水中,剧烈反应了。约一分钟,一碗药水变出一碗清水了。
      童文他们简直不敢致信,惊愕半晌后,伯闵早已把那丛花的所有叶和花都剪落下来,装进小胶袋里。“喂!别愣了,跟我出洞。”伯闵喜悦在脸上表露无遗。
      童文他们这才如梦初醒。童文嗫嚅:“走,出洞。咦?就出洞,不打狼了吗?”一听到狼,其余三个小伙伴又开始心慌了。伯闵一笑:“没见到有狼呀!”
      对啊!没狼呀!上次好像听到沉沉轰鸣,还见到狼影。这次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是不是狼走了?算它走运,不然伯闵医生的药不轻易放过它。
      既然没狼,就出洞吧!四束光线在前面引路,一群人和狗沿原路返出去。吱吱吱,一大段路后,又传来鼠叫。齐刷刷地四支手电筒一块儿射过去,哟!两只大鼠正在抢刚才发现的肉丝骨头。狗狗飞扑过去,吓得那两只肥家伙夺路逃命。算走得快,不然伯闵的爱狗可不好惹。
      又行走了一段路,一转弯,渐见光亮,再加快几下脚步,出洞了。一只大蛋黄夕阳挂在西边天,已是黄昏。他们回村、分手、各自回家,这里就不细说了。
      单说伯闵,和狗狗一路急走,当夕阳最后一缕金黄坠地无踪,终于又回到草庐了。狗狗特别兴奋,一溜烟跑向它那间铁皮绿墙小屋,那里早已放着它的晚餐,是小药工精心烹制的。伯闵也草草扒了几口饭,吩咐小药工准备一大坛净水。小药工很快端一坛净水进来,放在地上。伯闵把胶袋里的花叶如数倒进,用棍子搅拌几下,最后盖上盖子,备用。一切完了之后,伯闵松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小药工:“小吴啊!今天没人来过吧?”
      原来小药工叫小吴。小吴回答:“师傅,没有人来看病,听说刘梅芳那就快开张诊所,很多人都去那了。”
      “哦,是吗?”伯闵随口说。伯闵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对他而言,悬壶济世,不是生意竞争,他不会因附近再开诊所而耿耿于怀。我们不禁扪心自问,现今社会,又有几个医生能这样呢?
      小吴又说:“师傅,中午时小星的哥儿们来过,他们呆了大约半个钟头后,就走了。”
      “小星的手有变化么?”伯闵其实是明知故问,小星的手一定又大了不少。
      果不其然,小吴说小星依旧昏迷,他的手就像煎饼薄膜一样会增厚。
      伯闵不再说什么,吩咐放置好那坛水。又是一个安静的夜,伯闵去看过小星后,就上床准备休息了。他今日和童文四个小伙伴探秘榕洞,他发现了一些除那丛奇花外的秘密,至于是什么,他还没有心思去揣摩,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治病救人。伯闵劳累了几日,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是在一连串的鞭炮声中开始的。狗狗愤怒地朝着外面吠着,责怪这么早就吵醒了它。伯闵打开门,一声招呼,狗狗才平息了不忿,摇着尾巴去向主人说早晨了。伯闵的妻子和一儿一女远在广东的一个小城------茂名市。儿女皆二十出头,尚未成家立室,妻子不放心,征得伯闵同意,就随儿女去小城居住了。伯闵也决定了,待他六十岁就结束草庐生活,到茂名去一家团圆。现在的伯闵其实不孤独,狗狗就是他最小的孩子了,他一直这样认为。
      “狗狗,来,我给你做早餐。”伯闵领着狗狗走进厨房,先淘米,再倒米下锅,放适当清水后,打着了庐火。这是在煮白粥呢。伯闵又去草庐后面的菜园摘来了几棵大白菜,拧开水龙头,哗哗地洗菜。狗狗帮不上忙,蹲立在地上,眼睁睁瞧着炉火。它啊!正在看火呢,待粥水快沸,它就会汪汪地告诉主人的。有一次,临时有人来看病,粥沸了,狗狗汪汪几声,不见伯闵,狗狗急了,一跳跳上灶台,用前爪拼命地推开了锅盖。烫啊!狗狗被灼得呜呜低哼,泪水汪汪。伯闵听到声响赶了进来,快手快脚关小了炉火,抱着狗狗心痛得掉泪了。
      好了,很快早餐好了。伯闵做的是三份早餐,一是狗狗的,一是自己的,一是小药工的。很简单的早餐哪,白粥、青菜,三只煎蛋。狗狗吃得差点摆断了尾巴,伯闵和小药工也津津有味。
      “伯闵医生在家吗?”外面有人叫门。
      小药工几步出门,见到是榕情小学里面的人。那人递过来一张请帖,笑盈盈地说:“今天是柯柳青校长的夫人刘梅芳的诊所开张大吉,请伯闵医生到时赏脸光临。”
      那人说完就走了。小药工返身入屋,把请帖给伯闵。原来是下午两点准时入席。伯闵也不多理睬,到时去就得了。“小吴,把那坛水搬出来吧!”伯闵要立刻医治小星了。
      小星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伯闵仔细查看了一下小星全身,然后吩咐小药工把坛子里的水倒一小盆。打开坛盖,顿时满屋扩散着一种花香,小药工说不出花的名儿。
      待一盆花药水倒好后,伯闵用棉签蘸着为小星涂抹发大的双手手掌。小药工见到了他有生以来的奇观:小星的手竟然在冒着烟汽,烟汽愈来愈浓,看不见手掌了。几分钟后,烟汽消散了,小星的手消了一大半体积。
      伯闵又吩咐小药工把盆端过来,小药工就把盆放在病床外沿上。伯闵把小星的两只手慢慢放进盆里,让花药水浸至手腕以上。这一下,小药工以为见到了海市蜃楼,整盆药水在剧烈地沸腾,烟雾笼罩了整间房子。小药工睁不开眼,唯有死死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响声,连忙睁大眼睛,屋里一切物件如常,伯闵师傅如常,但小星,他居然坐起在了床上。小药工真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揉了揉眼皮,不错呀!小星正对着他笑呢。小药工注意着小星那双手,噢,已完全正常了,小星还开心地用手指弹着床沿呢。
      小药工正想和伯闵说话,小星早已下了床,跪在伯闵面前,连声多谢。
      伯闵急忙扶起,脸上仍然慈祥的笑容。“小星啊!你已无大碍了,去外面多行走几步,活动一下筋骨。”
      小药工连忙带着小星出去了。伯闵又把海潜留下的面膜,轻轻放进盆子里,接着发生的情形就如刚才一样,浓雾过后,薄膜就恢复原样了。伯闵心头一块大石终于放下来了。
      再说小星,一出到伯闵草庐前面的空地,不禁泪如泉涌。这些天,他虽然昏迷,其实只是浅度而已。他动不了,手很重,仿佛压了五指山,微微睁开同样疲惫的眼皮,惊见自己严重增大的双手掌,他恐惧不已。他曾觉得自己没救了,他害怕会不再醒来。但如今,他就站在阳光下,早晨初升的太阳是他重获新生的生命。他又能拥抱这美好的世界了,他见到年轻的小药工正对着他微微笑。小星情不自禁冲过去,紧紧拥着小药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啊!是小星吗?真的是小星吗?你好啦?”突然闯入几个人。
      小星回头一看,见到正是自己的哥儿几个来了。他激动得一时语塞,忙举起双手,在哥们面前晃来晃去。
      刹那间,哭声、笑声、大声、细声……彻底打破了继鞭炮声之后伯闵草庐的宁静。
      伯闵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两张凳子。“来,年轻人,请坐。哦,小吴,你再去拿几张椅子出来,好好让这几位大伙伴聚一聚、说一说。”
      小药工也被感染了,再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大家坐好了。
      年轻人们相互望了几下,正欲对伯闵说些千恩万谢的话。伯闵摆手阻止了,大家都明白,包括小药工也深深懂得,伯闵是不“兴”这个的。这三十年来,不知多少人被伯闵医好后,满怀感激送了锦旗或红包。伯闵收下锦旗,红包却一律拒收。然而,锦旗伯闵只是藏好,从来不挂出来的。所有人都知道,草庐里墙上干干净净,只挂了几幅字画。
      初阳融融,抚摸着伯闵草庐前每一个人的心情。狗狗也出来凑热闹了,穿梭于每个人之间,欢快的尾巴故意去碰一碰每个人。
      小药工又回屋里沏了茶出来,于是,一众人边品着清冽的甘茗,边愉快地说话。小星一小撮茶下喉,感觉甘香回味,他再次感激地望了一眼伯闵:“伯医生,您老说说,我这是什么病呀?”其他年轻人,还有小药工,全都侧耳聆听。
      伯闵停顿了片刻,才缓缓说了出来。原来,小星与海潜得的是同一种病。起初,小星宰完冲凉老鼠后病发,而同行的年轻人安然无恙,可以判断病源来自冲凉老鼠身上的“湿淋淋”。然而小星除了手、海潜除了面(后来还有手),身体其它地方无异常,尽管晕迷发烧。这可说明是浅表性的感染。这种感染的可能是什么细菌、病毒或者孢子之类,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病体。常用的药物是起不了作用的,而这种病实属首例,要想破解研究出新药,估计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与时间。。
      伯闵停顿一下,啜了几口茶。忽然,他变得异常严肃,站立起来:“下面的话,你们能守口如瓶,不泄露半点风声吗?”
      大家也肃然站立,彼此的眼神坚毅而信赖。
      伯闵坐下,继续说了下去。那冲凉老鼠在那里洗澡了?海潜又在哪里……他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寻找病之源以及相克之物。但苍山老林的,要有所发现谈何容易。直至年轻人们说在榕洞一带捉的鼠,他才锁定了目的地。后来,偶遇童文四个,得知他们探秘榕洞,得知海潜误用污水洗面,他感觉到答案出来了。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伯闵想,既然海潜用手捧水洗面,那手也应该有问题。他马上拨通大宝的电话,果然证实了。他便确定医治之药定在榕洞里。
      “为什么肯定榕洞里就有解药呢?医生。”大家又是一阵迷惘:“你就肯定?”
      伯闵自信地点点头:“是。祖国医学浩瀚精深,治病救人皆用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平衡原理。人也是万物中一个链。既然榕洞内能致病,就有退病之物,大自然的奇妙就在此了。一如中药,皆来源于大自然,同样道理。”
      众人不住点头,原来中医这样神奇。突然小药工说出了一个疑问:“洞中无污染,何来污水?应该是清澈山泉水才对呀?”伯闵很满意自己的徒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接着说:“这污水有跷蹊,好像是人为的,这样看来,榕洞里还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秘密揭晓之前,大家绝对不能轻言出去,我还要再探榕洞。否则,功亏一篑。”
      众人一起发誓,绝不走漏一点消息。几位年轻人还请求跟伯闵一起再探榕洞,伯闵答应了。究竟伯闵和年轻人们再进榕洞,有什么惊天发现呢?此是后话。
      太阳老高了,夏天的味道被热辣辣的阳光一晒,弥漫了整个村子。大家散开了,伯闵今天不用再早出晚归,草庐回复了平常的样子,木门完全敞开,从外面望得见坦荡荡的厅堂。今天,大宝就要把昏迷一周的海潜运送回了,伯闵焦急地等着。掏出手机,时间上午十点几,离下午两点还有约四个钟头,伯闵趁有空,就到后面的菜园管理绿色去了。
      **********
      再说童文、小敏、明明和西西四个小伙伴,昨天和伯闵医生探秘之后回到家中,才知闯了祸。什么?是旷课。原来人兴奋起来就会少几根记忆神经的。他们不请假地旷课了一天。这还得了,可不今天早上,刚跨进教室,班主任就叫他们到办公室去了。做错事该罚,四人都如此想。到班主任办公室了,刚想进去,班主任一句话就训斥了出来:“到校长办公室去。”小伙伴们直嘟囔:“明明是叫我们来这,却又不是,又要去见校长了。”不过,他们自那次夜访老博士三爹之后,倒觉得校长不那么使人怕了。
      当四人离开班主任办公室,向校长室而去的时候,陶冰儿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口,关切地望着他们。
      校长室在教学楼三楼西侧,与政教处为邻。对于学生来说,政教处与校长室都属于雷区,经过要小心,一不留神就会被炸飞的。外面六月流火,校长室里开着大功率空调,四个小伙伴刚站在门口一声报告,就被一股带冲力的冷气向外挤。一声威严的“入来”挟着冰霜传出,他们不觉战战兢兢,童文第一个进去了,后面是三伙伴。
      校长室里似冰窖,空调的威力在柯柳青脸上凝了一层霜。柯校长低哼一声,劈头盖脑就问:“你们昨天去哪了?”
      当然不能说进榕洞探秘了,张明明和段西西支支吾吾半天没话出来。童文急中生智:“我们陪伯闵医生采药去了。采着采着,就忘了上课。”
      “是吗?是真的吗?”柯校长依旧冰冷。
      小敏也加了一把口过来,“是真的,伯闵医生还说采了很多草药呢。”明明为了证明一下,一下子念出一串草药名字:“木通、木贼、木豆、木笔、木蓝、牙皂、瓦松、瓦韦、贝子、贝母、贝齿、牛至、牛……”
      “好了,别说了,”校长啪一掌搁在办工台上,震得上面的台灯跳了几跳,“你们去榕洞附近了是不是?霍雯情老师的事你们忘了?”校长又拍了一掌,那盏台灯又跳了一跳。
      四个小伙伴的四颗小小的心也像台灯一样跳哇…跳哇…
      “要做听话、要做遵守学校纪律的好学生,知道吗?你们每人写一份检讨书,要家长签名,准备明天在大会上当众检讨。”柯校长的话结了冰,一块块撞击得轰轰作响,吓得童文他们头皮发麻,心快突破出胸膛了。
      柯校长再次一拍办公台,台灯上插着的一支钢笔跌落地上。就在新一轮训责又要开始之际,校医部有人来了,说刘部长叫柯校长马上过去,有一个重要人物来道贺了。
      柯校长才偃旗息鼓,大声叫小伙伴们出去。
      童文他们走了,柯校长急问,是不是教育局局长林仕权来了。
      “正是,柯校长,你爱人说让你快点准备一下再去。”
      柯校长叫校医部的人先走,他随后就到。“准备”二字,柯校长理解得很透彻,顶头领导来了,必须要意思意思的。其实柯校长早准备好了,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抽出一张银行卡,虔诚地塞入公文包里。然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电动剃须,踱到办公室那面大立镜前,拨拨头发,再修葺一下胡子,空调也忘了关,就出去了。
      四个小伙伴一离开了冷气森森的校长室,便回复了自由飞翔的小鸟。检讨书写就写,没什么大不了。他们记起,昨天伯闵叫海潜的爸爸快点送海潜回来,今日就一定会回到的了。这件事令到他们特别有精神,哪怕海潜还是个病人,但他们就是觉得想念。
      快回到教室,突然“噼哩啪啦”的又是一阵炮仗声。同学们都踮起脚尖向校医处望去,二楼、三样、四楼的同学们也趁着这热闹,每一层的阳台上都站满了。
      “今天放了两次鞭炮,什么事呀?”肥明明不解地问。
      一旁的童文正想回答,因为他知道。上次推土机弄缺了一大截围墙,在这一两,那里拼命地施工,已经建起了一幢一层的小楼。速度真快,还贴了外墙砖的呢。今早,他特意绕过去瞧了瞧,看到一个醒目的牌:刘梅芳名诊所。今天正是开张吉日。
      但一个同学比童文嘴快,嘲笑着明明:“胖人就是行动不便,消息不灵通。”在旁的其他人轰一声笑开了。
      明明那么久不见海潜,那么久没和海潜拌嘴,想念又心痒,此时有人撩,正好用来渲泄。明明屁股向前一涌,一团肉影一闪,刚才那个多嘴同学的耳朵已被一只拇指一只食指捏上。
      “哎哟!饶命,快放手哇,好痛。”那个同学像杀猪声。
      “嘿,你不是说胖人行动不灵吗?我这凌波微步怎么样?”明明使出平常和海潜对决时的见招拆招。
      那同学自知理亏,也为了自己的耳朵不再受痛苦的挤捏拉,只好苦瓜着脸:“我,我说错了。人,人们都说胖人有福,有福哇。”说大话时,有些人会口吃的。
      明明也懒得再理他,不想耗费太多功力,便顺水推舟,嘿,顺水推人地一推:“去,去,去你的。”那个同学也就势“逃难”了。
      不知怎的,小敏突然哭出声来,好在已进班,其他同学还在外面一群麻雀似的讨论校长老婆开张的事。所以,只有伙伴三个听闻。童文心细,知道小敏是触景伤怀,刚才明明玩闹的一幕是伙伴五人时经常出现的,尤其是在明明与海潜身上。现在,海潜不知怎样了。童文连忙从书包里找出一张小纸巾,递过去。
      小孩子的真情是掩饰不住的。大人们往往心有城府,表现出来的都不知是真是假了。
      铃铃铃,上课了。同学们静静地等待老师。正在这时,校园里那个大喇叭亮嗓了,声音传进每一个同学的耳朵里:“同学们,全校老师要集体开会,会议内容很多,估计要持续三节课。请同学们自觉遵守纪律,自觉学习。各班的班干要尽班干的职责,记好名单。凡是故意违反者,学校将记过处分。”
      广播完一次,又重播一次。教室里同学们有喜有诅。喜的笑嘻嘻:“好啦!今早的数学试免啦!”诅的哭啼啼:“我还要上讲台念我的百分作文呢。”
      童文倒在想,老师们真不害臊,明明去贺开张的,却说是开会。
      广播结束了,同学们不敢再出声,刹那静了下来。不远处校医部那里时时传来小车的嘟嘟声以及鼎沸的人潮声。
      *********
      午后一点半,伯闵出门了,他要去参加刘梅芳的宴席。刚才跟大宝联系过,大宝正在急赶,估计午后两点半至三点之间会回到。伯闵叫大宝到时给他一个电话。
      离榕情小学很近,伯闵走得并不急。一会儿,就能望见学校大门口了。伯闵发现今日的校门口挂了大红的布幡,还新贴了一副对联。横额是“梅芳”。伯闵想,梅芳不就是柯柳青校长的妻子么。右联用行楷写着:
      梅
      开
      一
      枝
      一
      枝
      独
      秀
      左联也是行楷:
      芳
      华
      绝
      代
      绝
      代
      女
      医
      伯闵觉得刘梅芳的口气也真大,当自己是华佗扁鹊了。不过也只有她敢,好像她是什么医学博士哦---伯闵记得模糊,刘梅芳那张卡片他没细看就揣抽屉了。
      只是,你柯夫人刘梅芳不太应该在榕情小学大门口贴这副对联。毕竟学校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一隅净土。诊所只是校长夫人的私人经营,如此一来,显得喧宾夺主了。伯闵这样一想,不禁对刘梅芳有那么一点鄙视了。
      伯闵拐向左行走,原来的空旷之地停满了小汽车,粗略估计,廿多辆吧!新建的梅芳诊所赫然在眼前了,豪华外墙砖,巨大的合金窗,不锈钢大门,如此现代化的装修下却不太相称地吊了两只大红灯笼。天安门城楼就大红灯笼高高挂,然天安门却是宏大的古朴建筑,与灯笼浑然一体。
      不锈钢大门右上侧,也有一块面积不小的铭牌:
      梅芳诊所
      这四个字是大黑体。下面还有一行小一些的楷体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医学博士刘梅芳主诊
      “伯闵医生,你来了!”门口里面忽然迎出一个人来,“请进去,我们的刘医师待会来接你。”
      伯闵只好进入诊所内,那人斟茶递水后就忙去了。伯闵注意到,很宽敞的空间,分为好几个室。有急诊室,妇科室,骨科室,皮肤科室,配药室……就像一个微型医院,麻雀小,五脏全。奇怪呀!怎么不见有人呀?今天可是大喜日子,还有,外面小车成行的。终于让伯闵发现不远处窗边有个穿西装的男士在打着短信。
      伯闵走上前:“先生,你好。请问,宾客们到哪里去了?”
      那男士显然厌烦被打扰了,不耐烦地向后门指了一下。伯闵也不多问,更不多想,径直走过去,轻轻一推。伯闵顿时惊讶万分。
      原来一推开门就能见到榕情小学的大操场,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临时摆设的座椅分片地布置,学生家长在东片,学生代表在南片,学校老师在西片,名流领导在北片。此时,十位女老师穿着统一的绿色上衣白色裙子,穿梭于各片之间,派发着各种食品和饮料。
      刘梅芳正在北片那里,和一些领导侃侃而谈。见到推门而现身的伯闵,连忙起身走了过去,未去到就笑盈盈地出了声:“我说伯医生,我正想亲自请你到这边来,你就自个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来,到这边!”未待伯闵从惊愕中醒过来,就被一只柔软的手牵着一路前行,直至北片才停下来。
      刘梅芳又说:“伯闵医生,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教育局局长林仕权,这位是卫生局副局长,这位是北冀公司的老总……”刘梅芳一个接一个介绍,伯闵也只好一个又一个地点头。
      伯闵暗想:我平生从未与这些官家、成功人士打交道,今天刘梅芳怎么把我请到这边来了呢?
      终于把一大帮的达官显贵全部露面了,刘梅芳话锋一转,指着伯闵:“这位就是本地的著名中医生伯闵。从今之后,我刘梅芳就要和伯闵医生一道,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了。”刘梅芳人长得肥胖,这时说得慷慨激昂的,那双麒麟臂一挥一舞,背部的赘肉一颤一抖,伯闵觉得很滑稽。
      一个女老师托着水果篮来到伯闵身边,恭恭敬敬献给伯闵,女老师微笑着,声音很甜很美:“伯医生,您好!”
      伯闵认得,她是陶冰儿老师。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炮仗声大作,原来午后两点已到,宴席正式开始了。全场人热烈地鼓掌,陶冰儿老师俯近伯闵医生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伯医生,今晚我到草庐,有话跟你说。”说完,就退下去了。
      伯闵觉得今天怪事特别多的,小小诊所开张,竟然搞得如此豪华喧嚣。还请来那么多所谓知名人士。他伯闵自己只是一个乡村中医生,今天却被介绍给这些大人物。还有陶冰儿老师,今晚究竟要跟我说什么呢?伯闵来不及细想,酒菜就陆续摆上了。一场小村里的盛宴正式开始,榕情小学的操场上此刻杯觥交错,菜香酒浓,热闹非凡。
      没有人注意到,操场的另一边的教学楼,几个校工端几张小板凳坐在楼前。他们是维持纪律的。上午,学生们自习了三节课,又被告之下午继续自习三节课。学生们倒没怨言,自习就自习呗。但窗外飘进的菜肴香味,吸引得这些小同学垂涎欲滴。他们羡慕那些学生代表,能在那边大吃大喝。
      四年(1)班里童文四个刚上课就盼望着下课,盼望着放学,因为海潜要回来了。但时间是2:15pm,第一节课才开始了五分钟。什么叫漫长?这种情形就叫漫长。童文在咬笔头,扭头看小敏,小敏在发呆。再瞧明明,正托着下巴。西西呢?嘴巴一嚼一嚼的,却不是吃东西。童文哎的一声摇了摇头。身旁的朱芳芳见了,在练习本上刷刷几笔,然后把练习本移到童文眼前。
      “童文,不开心么?”朱芳芳的字很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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