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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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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宽阔威严的大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对着上首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躬身。
皇帝年少,坐在宽大的雕龙鎏金椅上只占了一半位置,虽说只有七岁心智,早朝基本一言不发,却被九千岁教导的十足有气势,坐在那里面色严肃,身板挺直。
如今的形式大家都看得清,无非分为两派,丞相一派扶持太后要在朝堂站稳,太尉一派衷心九千岁,辅佐皇帝,还有一些保持中立的,束手观望。
太后面色不善的端坐在帘后,听见太尉出声问“听闻丞相在街头巷尾派人搭棚施粥?”
丞相目光闪动着什么,苦涩的回“流民太多,暂时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男子还好说,能去做苦力,苦于妇人和孩子无处安置。”
太尉扬眉,抚平袖口的褶皱“可是本官听说那些施粥的米粮都是城中商户和大大小小的府邸出的啊!”
丞相怒目“这是污蔑!那些米粮都是本官用多年积蓄堂堂正正买的!如今府上亏空,家眷也只能勉强果腹而已!”他心下一紧,随即一种后怕弥漫上来,九千岁果真耳目众多,要是真的按照他一开始设想的那样,让人去富商府上和百姓家搜罗米粮救济灾民,恐怕现在他就站不住了。
薛绍淡淡道“如此说,丞相并未对饥荒有何应对之策?”
“这……微臣无能……”丞相面色僵硬的低下头,太后不掏银子,他自己掏腰包填窟窿实在受不了,这救济难民根本就是无底洞。
太后心中一跳,果然听见太尉嗤笑“丞相如果无能朝堂之上还有谁是能臣?”底下的大臣们都默默低下头,怕被伤及无辜。
丞相无奈,沉思良久咬牙道“微臣仅凭一己之力确实做不到救济灾民,还请九千岁提示。”
他很清楚太后是不会拿银子出来了,这几日他已经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太后肯出银子赈灾,不管是百姓也好还是朝堂也好,都会留个好印象,九千岁也就没话说了,她却推三阻四不掏银子,只把事情推卸给他,他心里实在憋屈,女子就是眼界狭窄,只看重银钱。
“太尉。”
“臣在。”太尉一改和丞相冷嘲热讽的样子,面色正经从容淡定的挪出一步,从列队中站出。
“你说一说救济饥荒灾民有何策略?”
“依微臣看,可在城外设置专门收留灾民的地方将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有一个安身之所,避免在城中四处分散,再统计人数,男子让他们到附近几座城找事情做以此挣钱糊口,妇女和孩子分放救济粮,找一处耕地让他们自行开垦耕种,无论发银子还是粮食,都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如何保障灾民以后的生活。”太尉侃侃而谈,底下的百官们也觉得方法可行,都觉得太尉深谋远虑是丞相没法比的。
丞相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被太尉的一番话臊的低下头去,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咬金后槽牙说“微臣受教了。”
早朝当着众人的面让丞相下不来台,他似乎还和太后闹了矛盾,有小太监见到太后身边的孔嬷嬷在殿外等丞相,请他去仁寿宫,丞相扭头便走,丝毫不给太后面子。
傍晚时分,江芜芜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听橘丹说太后和丞相闹掰了,有些愣神。
闹掰了?
原书中怎么写的她已经记不清了,看太后和丞相目前的状况,关系如此一般,似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照这个情况发展,太后和丞相很有可能最终变成炮灰。
如果是这样,承乾国就不会覆灭了吧。
用完晚膳,两个宫女来找橘丹说话,兴致勃勃的似乎有什么喜事,江芜芜也有些好奇,就叫她们进殿内说话。
两个宫女都是九千岁那天送过来的,一个叫水莲一个叫夏荷,进屋后恭恭敬敬的给江芜芜躬身行礼问安,平日她们是不敢靠近寝殿和长公主身边的,怕吵到殿下,因此极少有机会见到长公主,如今只看了一眼,就震撼于殿下的美貌,一时间忘记要说的事了,愣在原地。
江芜芜笑着细声细语的问“你们是有何事要告诉橘丹?笑的那样欢快,说来让本宫也乐一乐可好?”
水莲福了福身,有些为难的说道“回禀殿下,是奴婢的事,说出来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没事,本宫让你说的。”江芜芜宽慰道。
“奴婢有一对食在九千岁手下当差叫王路,前些日子办差得力被提拔当了总管,有了自己的院子,就想和奴婢简单办桌喜酒,奴婢想着来告诉橘丹姐姐一声,到时候抽空去喝一杯。”水莲说完便和夏荷一起跪到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对食?
江芜芜看过无数小说,怎会不知对食是什么。
宫女和太监搭伙过日子很常见,都只是想找个倚靠和慰藉,可像水莲这般真心高兴的极少,宫女多多少少都是看不起太监的,太监也可着劲的折磨宫女,况且宫女到年龄是可以出宫找人嫁了的,太监就只能老死在宫中。
她想事情出神,竟没拦住她们跪下,无奈的虚虚一扶“快起来,这是好事啊,喜酒本宫就不去喝了,怕去了你们反倒拘束,就赏你一根簪子当做贺礼吧。”
说完便让橘丹去拿了一个双层乌木盒子过来,打开里面两层都是各种各样的簪子,金银的,珠翠的,彩宝的应有尽有,底下铺着上好的金丝绒布,细闪带着金丝。
江芜芜挑了几只都不太满意,最后在下面一层看见一只莲花形状翡翠材质的簪子,水头很不错“这只簪子和你的名字很像,都是莲花,赏你做嫁妆。”
水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被夏荷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虽说殿下没有看不起她们这些找对食的宫女,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赏赐,心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暖,激动的抖着手接过簪子,像是捧着宝物一般小心珍惜的放在胸口,重重的给长公主磕了个头“奴婢谢殿下。”声音里带着哽咽。
夏荷也鼻尖通红,替水莲感到高兴。
原本只想叫上橘丹简单的喝顿酒算是拜了天地,越少人知道越好,和太监对食的宫女,心里都有些自卑,没成想殿下如此看得起她们,那她们还有什么可自卑的,和橘丹约了喝酒的时间,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薛绍身边的小太监就是和水莲对食的人,第二天知道这个事情以后也笑着说让水莲以后用心伺候殿下,以报答恩情。
“奉茶。”薛绍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奏折慢条斯理的批红盖章,见一旁站着的王路在愣神,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冷声呵斥“发什么愣!我的话没听见吗!”
王路回过神来,吓出一身冷汗,腿软的跪趴到地上“九千岁恕罪,奴才刚才走神了,想到奴才的对食得到长公主赏赐一时替她高兴才分心了……”
薛绍板着脸撇了他一眼,哼笑一声骂道“没出息!”又问“你的对食是长公主宫里的?得了什么赏赐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长公主知道宫女有了对食还不忌讳,没找个借口打发回来,居然还给了赏赐?
王路乐呵呵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根翡翠簪子。”就算什么都没给,他们当奴才的也没怨言,但水莲不仅得了赏赐,还没被冷言冷语的嘲讽,这就难得。
“行了,你下去吧。”薛绍摆摆手让他退下了,怪不得长公主来审阅奏折的时候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偷偷看他好几回,他看过去的时候又会快速移开视线,估计是好奇对食一事,到底是想法简单,除了王路与水莲这一对儿,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无人知晓的肮脏事。
许是对食一事对她有些刺激,江芜芜晚上没睡好,导致第二天审阅奏折的时候昏昏欲睡,窗外微风拂柳,室内温度适宜,只有翻书声和一些活动间细碎的声音,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泪眼朦胧就要支撑不住。
薛绍坐在案桌后,手拿一本奏折正准备盖章,被侧面不断打哈气流眼泪的人打断,幽幽的说“殿下昨夜没休息好,可是在想什么事?”
江芜芜忍不住一手撑头一边翻着奏折,懒散的说道“昨日听闻水莲与王路的好事,有些替她高兴而已。”
实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梦见她也找了个对食,一袭暗红色蟒袍,眼睛深邃犹如深夜的大海,透着股冰冷寒冽,高挺的鼻梁,薄唇似笑非笑的勾着,正是掌印太监薛绍。
她被这个梦吓醒,后来久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睁着眼睛数绵羊都不好使,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早上被橘丹叫起来洗漱的时候眼下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今日陛下为何没来?”江芜芜问道。
薛绍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咱家给陛下请了一位太傅教导,奏折实在太多,全靠咱家也有些吃力,又怕耽误陛下学业,因此找的是闻名承乾国的谋臣梁家来当太傅。”
王路这两天忙着筹备喜酒,只早中晚用膳时当值,如今不在身边伺候真是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