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露水前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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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青塘半刻也不敢耽搁。
他苦寻一月，都没半点线索，眼前的地震则为他破开了一丝希望。
却也可能是绝望。
他后悔极了，如果他能早些认清自己的心意，早些放下虚无飘渺的权势地位，早些带她走就好了。
如果他们还能再相见的话。
碎石锋锐，刮碎了他的华贵衣衫，也划破了他俊美无双的容颜。
他无暇顾及，只随手抹了下脸上的血痕，便直直冲向最危险的地底。
遥风彦有意降低了飞行高度，挑了个视野极佳的角度，好让雨然能清晰观赏到，那青袍纵情一跃的身姿。
旧人重现，雨然大惊。
青塘怎么会在这？难道他是一直没离开，一直在这附近等她？
听到“未婚妻”这三字，她本能地想去捂遥风彦的耳朵，可又觉得好笑，她都能听到，他也一定听清了。
同样，她也解释不清了。
雨然心里苦，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初就不给自己挖坑跳了。
她刚准备装傻充愣混过去，就看到滚滚巨石砸下，瞬息间，青塘整个人被埋进地底，给压了个结实。
待飞尘四散，要不是还有一群哭天喊地的下属，就跟啥事也没发生似的。
雨然眼睁睁看着，下意识吸了口凉气，遥风彦却不为所动，反倒直接带她走了。
“哎！等下！”雨然连忙出声。
遥风彦停住了。
雨然十分怀疑，他可能就是故意的，她反问道：“刚刚有人被埋了，你没看到吗？”
“与我何干。”遥风彦微一停顿，便继续飞行，速度丝毫没落下。
“那封印是你破开的，这地震也是你造成的，你就、你就这么看着吗？”雨然急道。
“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往下跳的。”遥风彦气笑了，他堂堂一世魔尊，还是头一遭被人这么问，“我看起来很闲吗。”
“你先停下！”雨然急道，那地下还留有阵法残骸，定然危险重重，再这么耽搁下去，估计青塘一口气都没了。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她下意识觉得青塘之所以这样，多少跟她有点关系，她可不想白担上一条人命。
再说他是仙盟少主，地位举足轻重，雨然记得遥风彦还有一部分魂魄，就被扣在了仙盟禁地，若还想收齐残魂，以后少不了要他帮忙。
“他是我师兄！”
“他是仙盟少主，是你魔宗对头。”遥风彦语气古怪地提醒道，似乎是在嫌她找也不找个好理由，“他若上位，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来搞死你这个魔宗君主。”
“他真是我师兄！这个我回头再跟你解释！”雨然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急喊道，“你先救人！”
她满心满脑的都在为他做打算，他怎么还不懂事呢，雨然愤愤想道。
遥风彦冷哼一声，也好，反正他也是要找仙盟算账的，让这仙盟少主直接埋在法阵残骸里，确实便宜他了。
地底深处，残阵碎片依然夹着凶猛劲气，来回穿插横行着，石壁崩裂，岩浆四溢。青塘深陷其中，也逐渐力竭，再难防御。
危急关头，空中诡异地冒出大量黑色火焰，帮他拦下法阵余劲，同时破开重重阻碍，一股猛劲直将他向上拉去。
青塘一眼识出幽冥玄火，才意识到这里竟是封印魔王的地宫，他怕雨然已遭遇不测，连声怒道：“遥风彦！你把她怎么了！”
“凭你。”遥风彦懒懒应道，“也配直呼本尊名讳。”
青塘双眼猩红，作势就要寻他拼命，可力量悬殊，在被拉扯的过程中，他不仅找不到声音来源，更无法控制身体，最后直接被扔进了碎石堆中。
“嘭！”
青塘刚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就奋力炸出一个口子，灰尘弥漫，他踉踉跄跄地从碎石堆中爬出。
他勉强站起身，又四处寻人，如今雨然不在了，他心死如灰，准备用最后的力气，和遥风彦同归于尽。
遥风彦则带着雨然落至不远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青塘：“我帮你救你师兄，他却要找我拼命。”
“哎。”他突然双手抱胸，勾唇坏笑，“这笔账，咱俩怎么算？”
雨然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又在想着怎么欺负她，不悦道：“是，他是我师兄，所以他也算我兄长吧。”
“要这么算，那他也是你……”话还未说完，雨然便看到遥风彦眸底寒光乍起，便改口道：“也是你后辈！”
话说回来，遥风彦从未和她承认过什么关系，抛去他的尊神地位不论，他俩现在最多只能算个双修伴侣。
好像只有她，单方面的将他当做了爱侣，想到这些，她便有些不开心。
雨然压低了语调，“尊上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祖宗了，就不要跟我等小辈较劲了……他，他没事吧？”
“你倒是在意。”遥风彦冷道。
他吃醋了？
雨然解释道：“你别听他们乱说，我堂堂女君不可能嫁他什么仙盟，他是未来盟主，也不可能入赘魔宗的。”
“那不打紧。”遥风彦缓缓开口，一脸平静道，“反正今天过后，这世间也查无此人了。”
不是？这人怎么这样啊。
雨然正欲劝说，就在这时，一道凶猛攻势向他们袭来，遥风彦随便一抬手指，“砰”的一下，就将人影弹出去老远，狠狠撞在不远处的山石中。
“咳…咳咳……”青塘一身狼狈，吐了口鲜血，脸上却扬起了笑容。
青塘挣扎着又站起身，而他原本的赴死之心，在刚才看到雨然的身影时，瞬间土崩瓦解。
她没事，太好了。
既如此，他就要好好活下去，他要带她一起，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青塘毫无退缩之意，只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一步步向遥风彦走去。
遥风彦本想再出手击退，却被雨然使劲地按住双手，又拼命抱住。
她站在不远处，与青塘遥遥相望，她眼底透着担忧，对他不停摆着口型。
快跑啊。
遥风彦则轻眼视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这仙盟少主对他来说，怕是蝼蚁也不如。
青塘自顾自来到两人身前，他面无惧色，直视着遥风彦，语气十分冷静：“放开她。”
遥风彦回给他一个眼神。
仿佛在说：你仔细看清楚了，现在可是她抱着本尊不放。
雨然知道，这样简单抱着是拦不住遥风彦的，所以她尝试动用体内的能量去禁锢他。
这方法其实很笨拙，也拦不住遥风彦，但她十分认真。
遥风彦这回是真被气到了，他面色看似平静，却向雨然发去密语：“喂，你现在，是在用本尊给你的力量，去保护别的男人吗。”
“呵，当真负心绝情。”
雨然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千年前，仙盟害本尊魂飞魄散，此仇必报。”遥风彦冷道，“之前本尊不忍你沾惹血腥，如今看来屠杀这事，还是当着你这魔宗君主的面最合适不过了。”
“是啊！尊上一贯威风霸气，哪会把我放在眼里。”阴阳怪气谁不会啊，雨然也怪声道，“今日尊上若执意杀这仙盟少主，曦羽便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曦羽已是神体，倒是不知，和你这只剩些微薄残魂的魔尊比起来如何，彼时仙魔之战再起，受苦的还不是我魔宗的百姓，有你这么个魔尊，真是我族的好福气……”
两人这般拌嘴打闹，早已是常事，遥风彦自然也不会真生气，只当是与她之间的小情趣。
突然，遥风彦眉头一紧，原是青塘趁两人斗嘴分心时，祭出了强大神器，明光乍现，瞬间将他笼罩其中。
上古神器现世，饶是遥风彦也不敢大意，他将雨然双手弹开，凝神以对，那神器最后却目标一转，对准了雨然。
刹那间，时间被冻住，全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在遥风彦暴怒的神情下，雨然和青塘一同被吸到镜中。
上古神器凝光镜。
是以自身血肉、精神、气运为代价，强行扭曲时空的神器。
原书中，这是青塘最后的底牌，且所要付出的代价十分高昂，哪怕仅仅使用一刻钟，也要抵上十年寿命。
而时间拖得越久，付出的就会越多，代价也会成倍数增长。
到了故事最后，男主曦羽和魔尊遥风彦通通被困于镜中，是他们最终放下彼此成见，齐心协力，在镜中一同熬过了神魂的炼狱焚烧，才生生把青塘熬死了。
书中对于凝光镜的种种描述，无疑是清晰可怖的。
所以当雨然身处镜中，周身尽是斑斓刺眼的明光，她根本无法辨认方位时，便认出此镜。
看来，她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可是雨然实在想不通，就算青塘与她有旧怨，也不必这般折损自身，只为夺取她性命吧。
“然儿……”在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随后她的手也被身后那人轻柔的牵起。
是青塘！
闻声，雨然连忙回头，大惊道：“你、你怎么也在这？”
原来他本人也是可以进入此镜的吗，既然如此，他不是来杀她的？
“为什么？”雨然实在不懂。
她很想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一个月过去了，他还在这附近。为什么她拦住了遥风彦，让他走他却不走。
为什么他又拼着折损自身的代价，将她拉到了凝光镜里。
他为什么啊。
镜中光晕四射，映得人极不真实，青塘俊逸的脸上还挂着血痕，在光晕的映照下，少了些戾气，多了些温柔。
美得令人心惊。
突然他笑了。
他笑得那么好看，雨然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她竟感觉青塘的笑颜，比这镜中光还要炫目温暖。
碎片式的记忆突然被勾起。
她看着地上满身血污，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少年，笑得却似暖阳般灿烂。
那个时候，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一看到他，就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她想带走他。
“你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不疼吗。”站在青塘身前的她一身白裙，面色平淡的看不出喜怒，“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姐姐，你真好看。”他没有正面应她，他身体动不了了，却依然笑着。
“跟我走吧。”她说道。
……
碎片般的记忆一闪而过。
雨然大惊，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像是小时候的青塘，她怎会有他的记忆，而且，原身和他的关系不是师兄妹吗，这年龄差也对不上啊？
青塘正紧紧牵着她的手，眼底透着藏不住的爱意：“然儿，我说过，我会带你走。”
“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露水前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