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大结局上 ...
-
待一切尘埃落定，雨然接下来的生活，也真正慢下来了。
遥风彦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只能重回地底岩浆，再一点点汲取地下玄火的能量，重新凝聚他的残魂和躯体。
之后的一个月里，雨然便耐心陪着他，她会陪遥风彦作画，会为他念书，还将她千年来的所见所闻，都编成段子讲给他解闷。
雨然觉得地下环境太简陋了，还想着要好好装修一遍，也就是遥风彦一直拦着，说他喜欢简洁的布置，不然她就要将自己的卧房直接搬来了。
故事仿佛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两人尚在地下生活的那段时光。
一月过后，遥风彦终是不舍得让她这么陪他闷在地下，便以闭关静养为理由，将她强行送走了。
……
“哎！”枫子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回到地面，雨然也无所事事，只能变着法地消磨时间，这会儿她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枫子云，脑子竟有点迷糊了。
不知怎的，她现在喝酒好像会醉了，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嗯哼一声，“没有啊。”
“怎么样，这酒滋味儿如何。”枫子云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若喜欢，我那还有！”
还有？
雨然挑眉瞅他，枫子青不是在帮他戒酒吗，他上哪藏了这些好酒啊。
讲道理，他这身子已经不能再碰酒了，要不是他今天可怜兮兮地来找她，说他只喝一小口解解馋，她才不陪他喝呢。
啧。
雨然看着已经摆满一整桌的空酒壶，才反应过来她又闯祸了，连忙干咳两声，摆摆手，“不、不能喝了，下次再……”
“我要走了。”枫子云说道。
“哦。”雨然垂下手，对着他笑了一下，是啊，终是要分别的，没有谁会永远留在她身边的。
“这酒滋味不错，下次来时多带些吧……”
青塘还是一直在忙，如今少了那一人在身边拌嘴吵闹，他更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仙盟之中了。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个高贵的白衣仙尊还在，无非是改了一些性格和姿态，可对于他和雨然来说，他们都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
雨然偶尔会去他那里小坐一会儿，随便扯点什么，无形中他们却有着默契一般，都没有再提起关于“他”的事情。
雪落还同魔宗时期一样，会定期为她诊脉。
雨然也会和他嬉笑打闹，换着花样开他的玩笑，雪落看破不说破，只默默为她端来清心解郁的汤药，每每看着她喝完才肯离开。
花榕在东海找到一株闪烁着奇异流光的珍贵珊瑚，并亲手雕成了画架，送给雨然。
和他预想中的一样，雨然刚一见到，就觉得珊瑚表面的红白流光和他本人很像，他们本就因画结识，果然她收下了。
这夜，雨然心念一起，欲提笔作画，她在笔尖染了重墨，却在画纸上方突然停顿下来。
她看到画纸在黑墨的反衬下，白得发光发亮，白得都刺眼了，她竟一笔也画不下去了。
迟迟未落笔，墨滴染污了画纸，又顺着微斜的角度一点点向下滑落，最后滴落在了地毯上。
她总告诉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她总觉得后面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可有些人，有些事，就这么拖着拖着，拖到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
随着万寿仙果开花之日越来越近，雨然去照看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夜半时分她辗转难眠，便起身去照料仙果。
密室中，身着白衣的仙尊用着熟悉的姿势，正一手拂袖，一手划破指尖，准备将自己的精血注入到仙果之中，这时他突然感应到什么，立刻收回了手。
他还没来得及抹去气息，看来这次躲不过了。
刚踏入密室，雨然就发现有一种不属于她的气息，这个地方，只有她和曦羽两人知道，所以……雨然立刻加快速度向深处行去，直到入眼的是一袭白衣，她的脚腕僵住了。
她看着那身不染的白衣，看他远远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不曾变过，偏偏他开口提醒了她。
“主人……”
是啊，经过了复生阵的灵魂融合，小曦已经彻底掌控了这副躯体，似乎就连那身清冷气质，也被他承继了下来。
真的很像他，但终究不是他。
雨然一直不愿面对曦羽离开的事实，她也不敢去见已经用着那副身体的小曦。
其实雨然心里清楚，这事和小曦没有关系，她一直以来也没有埋怨小曦的意思。
不过这段时间，她还是有意无意地躲着，绕着，小曦也识趣地没有来打扰她。
这般撞上了，两人远远僵持着，谁都没有动作。
“这么晚了。”雨然的睫毛颤了颤，干巴巴道，“你怎么在这。”
小曦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主人快过来看！这仙果好像要开花了，应该就快能结出果实了！”
既然曦羽知道这个地方，小曦会知道也不奇怪，雨然没多想，一听这话，立刻来到了培育仙果的花圃前，她一点点仔细看去，还真看到了一个藏在枝叶中的小花苞。
近些年万寿仙果的成长速度，远比她预想的要快很多，整个培育过程也很顺利，这对她而言，是唯一快慰的事情了。
雨然紧紧盯着那颗小花苞，一时激动难忍，捂住了嘴巴。
她是真的开心，现在她身边只有小曦，她忍不住想立刻向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可她转头看着他，喉咙又涩又紧，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看到主人开心，小曦也开心。”小曦弯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轻声说道，他怎么会不懂她呢。
雨然笑着哭了，又哭着笑了，她本想抱抱他，但是小曦的话，应该更喜欢她去摸他的头的。
所以她改了主意，抬手去碰他的脸，小曦却恰好转过身，衣袖的白纱从她的手心滑过，“主人，小曦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随即他转身离去，与她擦身而过。
雨然的手还僵在空中，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微微出神。
……
“哎，你还在的事情，真就打算这么一直瞒下去吗？”小曦真的忍得快疯了。
“嗯。”
“嘁，谁不知道你啊！我看你就是想看主人这副为你暗自神伤的模样！主人她那么难过，你还真是狠心……”小曦骂归骂，但他不会揭穿他的，他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小曦知道，一直以来都不只是曦羽，雨然也是那个只会逃避感情的傻瓜，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误会需要化解，而眼下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曦羽回道：“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了。”
这千年来，他们两个灵魂在同一副躯体内强行共存，曦羽一直需要反复炼血，才能减缓双重魂压对其血脉和肉身的冲击。
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改变最后的结局，经过长时间的双魂共存，在完成复生阵之后，不仅他留了下来，双重魂压的痛苦也随之消失了，今后他也无需再炼血了。
曦羽迎来了新生，却自愿选择沉寂，“这样挺好的，于她于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第一次她将他唤醒，他便只为她而存在了，那时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从不敢有任何奢望，他只想完成她的梦想。
再后来她又在复生阵中将他留下，也是这个时候，他不再甘心只在她的身后，他站到了她的身边，站到了她的身前，他开始觊觎她的全部，他开始期盼与她的永远。
而他现在，是时候该放手了。
*
雨然独自在屋子里闷了几天，终于下了决心，她知道再这样熬下去只会再生心魔，她必须要想办法面对。
枫子云临走前，还给她留下一张传音符箓，他说他们之间的约定还有效，只要她还需要他，他就会立刻回到她身旁。
现在雨然就想找他帮忙，想让他想想办法，虽然复生阵已成定局，但毕竟灵引宗有那么多关于牵魂引灵的秘法，会不会，会不会还有什么失传的秘法是她不知道的？
或者除了灵引宗，这世间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方法？
她可以跟他一起找，找多久都可以，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试一试，她一定要把曦羽找回来！
雨然心中念着枫子云的名字，同时点燃手中的符箓。
……
山巅之上，枫子云和枫子青盘腿对坐，都微闭着眼，伴着朝阳与清风修身悟道。
“小云。”枫子青睁开了眼，厉声道，“摒除杂念，清心静气。”
其实那个真正的少年天才，那个曾经的灵引宗掌门，是枫子云的哥哥枫子青。
枫子云从小体弱，二十五岁就已病危，当年枫子青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强行用灵引宗秘法锁住了他的寿命，让他永远回到了十六岁那年，他自己也因为耗尽力量而当场殒命。
谁能想到，枫子云得到了尽可能长的寿命，又全部拿来收集他的残魂，只想让他重生，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今枫子云的体魄，几乎被塑魂大阵毁尽了，所以枫子青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让他可以调养好身体，再活得久远些。
可枫子云的心思又不在他自己身上。
“知道了，知道了……”枫子云嘴上应付着，手里又忍不住掏出了子母符的另一半，放在手心里紧紧盯着看。
他是真的很烦心，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她的消息。
“小云！”枫子青嗔道。
枫子云盯着手中的符箓，忽地心下大惊，对了，他这子母符箓传声极快，但还需要特定的术法才能启动，临走时，他好像只留下一半符箓，却未教她使用术法，他竟把这事给忘了！
这下枫子云就不确定雨然是根本没想找过他，还是想找他，但无法启用符箓了。
他也顾不得枫子青生不生气了，“哥！我要去找她！”
而远在仙盟总部的雨然，举着手中无法点燃的符箓，仰天大叫。
“枫子云你敢耍我！”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大结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