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后我修罗场了》湘闲

44、画地为牢

　　这一路太过顺利，导致雨然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她看着再次崩塌的引魂阵，忽地心下一惊。

　　雨然面色凝重，开口道：“先别折腾了，是噬魂兽。”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还没跑远，不过她也没法再装下去了，再耽搁一会儿，就全完了。

　　“什么！”

　　闻声，枫子云瞬间灰了脸色，传说中那种以魂魄为食的妖兽，不是早就灭绝了吗！他连忙口中念咒，转型换阵。

　　灵引宗擅长布阵追魂，只要碎魂被阵法锁定，在秘宝启灵玉的辅助下，的确很难有意外发生。

　　只是碎魂刚被引出，还未成型的那一时段，十分脆弱，如果此时恰有噬魂兽存在的话，这片碎魂只会无声息地被吞之入腹，他穷尽一生所搜集的魂魄也再难完整。

　　雨然无声叹息，她屏息凝神，将神识扩散到无限大的距离，碎魂一旦被其吞噬，很快就会被彻底炼化，除非，有更强的灵魂力量近在眼前。

　　贪得无厌是生物的本能，危急时刻，雨然只能忍痛分出一股自己的灵魂碎片，去诱捕那只噬魂妖兽。

　　雨然将自己的灵魂力量发挥到极致，没过一会儿，她的灵魂便与妖兽相缠，直逼到它吐出其余魂魄碎片为止。

　　“嗡嗡……”枫子云也有自己的追踪术，他手中的启灵玉发出怪异的声响，不一会儿便发出刺眼的强光，向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雨然的灵魂太强，噬魂兽一时无法吞噬，又不甘就此放弃，艰难抉择下，它终于尝试向外吐出其他尚未炼化的碎魂。

　　就在这时，枫子云发来的强力一击，让它受了刺激，它不再贪恋雨然的灵魂，开始疯狂逃窜，且它出于自保，竟能一边逃跑，一边炼化体内的碎魂了。

　　来不及了！

　　“嘶！”雨然强行收回灵魂，虽然实力恢复了，可这头疾还未痊愈，她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掐住枫子云的胳膊。

　　枫子云回头看她，急道：“你干什么！”

　　雨然定了定神，捂着头瞪他，我说大哥，你别帮倒忙行吗！

　　“你……”枫子云话还没说完，就被雨然强行封住嘴巴，夺走了手里的启灵玉，还被她抱到就近的一处树杈上，他急得双眼通红，“唔、唔唔！”

　　雨然打了个响指，几根枝蔓便互相缠绕，将枫子云缠了个结实，她气得威胁道：“给我老实呆着！”

　　情急之下，雨然不确定他是否还有反抗的能力，便下了狠手，枝蔓越缠越紧，很快就将枫子云勒得双眼发黑。

　　枫子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在他有限的神识中，他似乎能看到那最后一片碎魂，在噬魂兽的体内一点点逐渐消散。

　　碎魂不完整，便无法做到真正重生，他这百年来的努力，如梦幻化泡影，这悲哀可笑的一生，也终于看到了尽头。

　　就这样结束了。

　　此时枫子云空洞的眸子里，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没有懊悔，也没有痛苦，只留下一片死灰。

　　“枫子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枫子云，你快醒醒！”

　　他悠悠转醒，发现身上的枝蔓早已散开，启灵玉也完好地放在他的怀里。

　　他干涩地眨了眨眼，发现雨然正坐在他的对面，层层枝叶中，斑驳的光影打在她的脸上，身上，仿佛她浑身上下都闪着光。

　　“愣着干嘛。”雨然将手举到他眼前，催促道，“快收起来啊！”

　　他呆滞地目光下移，只见雨然的手心之上，是一圈淡淡金色的保护隔层，而其中央，正飘浮着一片半透明的碎魂……是、是那最后一片碎魂！

　　“喂。”雨然无奈地歪着头看他，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她试探道，“你…没事吧？”
　　难道是她下手太重了？
　　啧。

　　枫子云反应过来，连忙将碎魂收起来，之后他便低下头，一声不吭地闷闷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他并不傻，相反他聪明的很，只要回想这一段时间的经历，雨然做了什么，他便心中了然。

　　“谢了。”他闷声道。

　　道不道谢的雨然不太在意，他人没事就行，她只在意碎魂集齐之后，他还要怎么做，她没听清，“嗯？”

　　“……我枫子云这辈子从没欠过什么人情，你放心，待我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雨然闻声一笑，“那走吧？”

　　*

　　最后要去的，便是塑魂大阵的真正所在之处——灵引宗禁地了，两人坐着特制的飞行法器，在云雾中急速前行。

　　雨然原以为灵引宗所擅长的，是像仙盟借曦羽的灵魂来复活曦羽兽那般，类似灵魂相融与分离的一种秘法。

　　直到遇见枫子云，她才知道这天底下，竟有人敢做与她相同的傻事，这种逆天而行的后果，岂是一介凡人能承受的。

　　“你猜的没错。”枫子云回道，“强行修炼神魂聚合之术，是会被索要一些代价的。”
　　雨然失去的是记忆，她小声问他，“所以你……”
　　“是气运。”

　　枫子云用秘法锁住自己的青春，将寿命尽可能地无限延长，可换来的却是近百年的挫败，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清楚，凭他这样一点点找下去，再找一百年也不够。
　　如果没有她，他根本做不到。

　　他这一生几乎交掉了所有气运，可坚持到最后，却让他遇见了她，这样看来，何尝不是一种极端的好运呢。

　　枫子云扬手灌了一大口酒，随后将酒囊抛向雨然。

　　雨然顺手接过，也仰头灌了一口，枫子云趁机瞄了她一眼，他看到残酒顺着她好看的颈边滑落，又立刻将目光收回。

　　“会成功的。”雨然放下酒囊，转头看着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她安慰着他，也像在安慰着自己。

　　“一定会的。”

　　枫子云的飞行法器是个刻着阴阳八卦的玉盘，玉盘中央是一处凹陷下去的休息区，位置不算大，两人并肩而坐也刚刚好。

　　雨然从未醉过，这几口酒下去，却引出几分醉意来，她的身体逐渐向一旁倾斜，眼见就要贴到枫子云身上了。

　　枫子云腰杆挺得老直，他一边装睡，一边搅着衣袖，就在雨然即将靠上来的时候，又发觉她瞬间挪回身子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忍不住立刻睁开了眼，转头去看她，结果看到雨然正双手结印，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

　　以他的经验来看，她应该是在发一种远距离的高级密语。

　　她这一发就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枫子云一直在旁边看着，雨然一结束，他便莫名开口问道：“你这是发给谁的，要发这么久。”

　　久吗，还好吧，她就是报个平安而已。

　　最开始的两段，是发给曦羽和青塘的，加起来也没用多长时间，也就是最后发给遥风彦的，她反复斟酌了几遍，再说久不久的管他什么事啊。

　　雨然一脸莫名其妙，不过看他一副真想知道的样子，她缓缓道：“发给…我的亲近之人啊，你问这个干嘛。”

　　“随口问问。”枫子云安静下来。

　　普通的密语会暴露她的行踪，所以雨然不得不额外花些心思，她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知道魔宗四人组怎么样了，嗯，也该安抚一下了。

　　他们几个的实力还追不上她，所以就不用那么麻烦，雨然手指一挥，指尖便夹着四张普通传音符。

　　最初给风启发的还好，无非是让他乖巧懂事，好好看家，哪想给花榕发着发着就骂起来了。

　　“哎我跟你说，我可是掉东海里爬出来的，但凡带着些海腥味的东西，我一闻就浑身不舒服！”
　　“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去给我的画裱一裱，还有我那几盆青叶芙蓉，枝都长歪了，你倒是修修啊！”
　　“花榕，你要敢带回来什么东西，有一件我扔一件，赶紧给我滚回来，听见没有！”

　　“咳咳。”雨然刚骂完，又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副甜软的语调，打出第三张传音符。

　　“雪融冰消，春色正好，近日我恰好寻得一些上好的松山雪茶，还望雪公子赏脸一叙，到时你我花下对饮可好？”

　　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的枫子云：“……”

　　最后一张。
　　雨然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感觉无比心安，不需要她说什么，他就会安排好一切的，她轻轻一笑，只念了一个字。

　　“安。”

　　直到雨然将传音符都发完之后，才发现枫子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看他那个脸色……哦对，刚才的那些话，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雨然皱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请问。

　　“这些。”枫子云动了动喉咙，好不容易咬出字来，“也都是你的亲近之人？”

　　然后他就听到雨然嗯了一声。

　　“这么忙。”枫子云小声嘟囔道，“还是小心些吧。”
　　“小心什么。”
　　“小心后院起火！”

　　“是啊，我确非闲人呢。”雨然呵呵一声，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他，“对了，你不是说事成之后要跟我两清吗。”
　　“你看我这么忙，还要一天天追着赶着跟着你跑。”
　　“我劝你还是先想想，以后要怎么报答我，怎么跟我两清好了。”

　　枫子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风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