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凰》绸*

37、第 37 章

　　我没有搭这个话，陈凰侧过脸，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咬牙切齿道，“留个P啊，早卖了不就好了……”他的声音很压抑，好像我再碰一碰他，就能让他哭出来。
　　李平晋小朋友从后面伸出手，轻轻戳戳陈凰，“叔叔，叔叔……”小脸上都是担心。
　　陈凰勉强朝小家伙笑笑，“怎么了？”他干脆把座位往后放宽距离，自己趁着缝隙给钻到后座，把李平晋小朋友抱在怀里，“是不是想要睡觉了？”小家伙躲进他的外套里，也不说话，只是攥着陈凰的衣领把小脸埋了进去。
　　我还来不及说他刚刚危险的举动，再看这情形，也不说什么了。很难说到底是他安慰小家伙，还是小家伙安慰他。
　　有了李平晋小朋友后，其实我们都比以前懂了很多。也难怪我当初看到许浩时觉得他很不一样，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一个男孩成为一个男人。
　　我突然之间有些理解陈爸陈妈了，不是那种能够用清晰的逻辑表达出的理解，而是那种感情上互通。我们都希望所爱的人能够一生平安，幸福美满，为此，我们都想要力所能及为他们创造出自己所能创造出的最好环境，我们之所以责怪对方，是因为怕他们跳出我们的保护后，受到伤害。
　　车开不了一会就回了陈家，陈凰带着我去了菜场买菜，这附近的环境没有改变多少，所以一会就找到了。
　　老爷子这病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原本是滋补的汤也喝不上几口，但我还是选好了海带，准备加上排骨一起炖盅汤，陈凰这两天望着就刷刷往下掉肉，顺道也给他补一点。
　　正挑着菜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道，“唉？这不是老陈家的小凰吗？”
　　陈凰抱着小家伙，诧异的回过头，看清是谁后忙打招呼，“李婶。”
　　对方是年近五十的大婶，笑眯眯地打量陈凰，“哟，真是你啊，我一把年纪眼睛不好使，还以为是看错了呢。你回来是因为你爸的病吧。”
　　陈凰点点头，李婶叹了口气，“唉，怎么这病给摊到老陈身上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照顾他吧，有什么要帮上忙的就跟你婶说一声。”
　　“谢谢李婶。”陈凰道谢。
　　李婶点点头，拎着菜篮子走了，可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不过也没有多想，等买完菜就和陈凰一起回家了。路过楼下的时候，就发现在楼下不远处的李婶和一群老人家闲聊，她们没注意到我们回来了，所以我们听了个大概。
　　陈凰那件事情果然被闹到家乡了，这附近四周的人都知道，陈家出了个只喜欢男人的儿子，之后，陈老爷子工作的厂里那流言更像疯了似的，什么版本都有。陈老爷子不擅长辩驳，众人就以诧传诧，不少人都对他家退避三舍。原本老爷子还是个车间组里的小领导，这下子也管不住人了，厂领导看这情况就做了老爷子的思想工作，让他提前内退了。
　　之后，陈家愈发抬不起头来，深居简出，过着于世隔绝般的生活。原本这两年也差不多了，可如今陈凰一回来，又给了这些人闲谈的资本，那话便说的更难听。
　　我听着都皱眉头，陈凰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我看情况不对，就拉着他一起上楼，小家伙一直死死拽着他的衣领，一副怕的不得了的神情。小孩子或许不明白大人们在谈论什么，可是他们对于好恶的直觉最为灵敏。
　　我有些后悔让小家伙跟着一起回来，他不应该在这个年龄接触到这些。对于小城市里的生活，我接触不多，所以有些过于乐观估计众人的承受能力了。早知道如此，就应该直接让陈老爷子转到大医院里，至少心理压力会少很多。
　　“别多想了，就是一些谣言，等你爸手术后，这房子卖了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这种地方，住着也没什么意思。
　　陈凰僵着脸不出声，我知道他心里乱，拍拍他的肩膀，从购物袋里拿出顺道买的牛奶，“你喝了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昨天一晚都没睡，今天你下午还得去医院换一下你妈呢。我去给你热一下牛奶。”他只点头，没答话，看他的样子，我想了想，把一颗安眠药给碾进牛奶里了。适当的睡眠有助于头脑清醒地思考问题，而不至于陷入某种循环反复以致无穷的自责情绪中。
　　等陈凰抱着李平晋小朋友上床睡觉后，我考虑了一会，决定去医院一趟。
　　陈妈妈看到我出现在门口时吓了一跳，陈老爷子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早上那短短的一瞥，再加上陈妈的表情，他自然是知道我是谁的谁了。
　　不过我拎着一堆东西，再加上又是外人，还是个笑的很温和的外人，陈老爷子实在没办法对我骂出口，只是哼了声，“你是谁。”
　　我将东西放好，对陈妈妈道，“能让我和老爷子单独谈一下吗？”
　　陈妈妈不安地望了一眼老爷子，得他首肯后，才默默地踱出门。想必她这样老式的女子，一辈子都听着丈夫的话，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做出叫陈凰回来和卖房子的事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样也看的出来，这个家里全是老爷子说了算，只要拿下他就好办了。
　　我郑重地向老爷子道，“我姓连，单字棉，我是准备同陈凰过一辈子的人。”
　　如此开门见山，说的直白，老爷子惊的睁大眼睛瞪着我，大概是想骂我还要不要脸。
　　我干脆抢先一步道，“我和陈凰认识的时候，他情况不算好，后来又出一场事故，几乎把命都丢了。”从房子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老爷子对于陈凰仍旧是有感情的，只是那感情很是刚愎，以至于他没办法接受陈凰走上“歪路”，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仍旧爱陈凰。
　　所以我先把这张牌打出来，虽说有些夸张，但是那个时候，陈凰的确好几次都濒临于死亡边缘。
　　果然不出所料，老爷子的眼神晃了晃，又哼道，“我看他现在好的很，没有缺胳膊断脚的。”
　　“是，因为在那之后，他就找了一份工作，虽然每个月钱不多，但是有好好的养活自己，也和公司的同事关系处的很好。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那是不知道他那毛病！”老爷子气鼓鼓地道，语气还是有些软了。
　　毛病这两个字还真是分外刺耳啊，但是我仍旧面不改色，继续道，“他的领导姓王，我们都喊他东哥，他知道陈凰的取向，但是东哥却因此想让他做他儿子的干爹。”
　　我认真的直视着老爷子，“伯父，我现在也在养孩子，对于我来说，我所希望的无非就是我的孩子能够拥有幸福的未来，能够有美满的家庭，在老的时候会有一个人陪着他说说话，子孙环绕膝旁。现在的他，哪一点没有做到呢？除了没有得到您的原谅。”
　　老爷子瞪着我，“胡扯！什么叫做美满的家庭！两个男人混在一起怎么走的出去？！你们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你可以不要这个脸面，我们老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笑了笑，“伯父，这样的话其实我听过很多次，我的爷爷，我的朋友都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我能回答您，我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感情而觉得惭愧，爱一个人没有错，爱，从来都无关性别。”
　　“放屁，男人爱女人才是正理！男人再好能有孩子吗！”
　　“也许未来有科技能够弥补这个遗憾呢。”
　　“你……！”老爷子被我气的说不出来话。
　　我淡淡笑着，“您别气，今天我来不是来气您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这种阴暗心理，不过我还是有礼的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在初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因为那时情况的确太过紧急，但是来了之后，我看到现在的境况，其实我是反对陈凰捐这个肾的……”
　　不等我说完，老爷子就气势汹汹地打断我，“叫他滚，谁要他来！是他妈多事，你现在就可以和他说，叫他打哪来滚哪去！”
　　“他就是从这里‘滚’来的啊，您真的忘记了，这里是他的家，他不回这里，回哪里？”
　　我压低声音，“而且话又说回来，他会不会走，您应该比谁都心里明白。他在您身旁十几年，是您教育他长大成人，也是您教育了什么叫做孝道，什么叫做亲情，您明明应该明白，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可以为您，为这个家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难道您觉得他真的就因为恋爱的对象的不同，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随着我一句一句的加重语气和语调，老爷子先是恶狠狠的瞪着我，可是渐渐地，他眼里透出无奈，“你……你把他想的太好了……”
　　“不，这是事实，您将他教育的很好。”我郑重道。
　　老爷子张了张唇，终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我心知今天能说的已经几乎全部说完了，冰冷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解这个冻，我也从来没有乐观的以为会是这短短的谈话就能完成的。我所希望的，只是能让这颗和解的种子种下。
　　“那您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看您。”我道别后起身离开，就在我要走出门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开口，“你现在是住在我家吧。”
　　我不解地回头，“是。”
　　老爷子侧开脸道，“你也不用说明天再来看我这话，你回家之后，到我房里，去床的背后找一样东西……”他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想再谈话。
　　我顿时满心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回了家。
　　陈凰和小家伙都还睡的好好的，我依着老爷子的话，进了他们房间，这房间里的家具比起陈凰屋里还要老旧些，仍旧用的是木板床，我看了看，努力搬开一条缝隙，果然床靠背后有一小叠东西包着，刚刚够我将手伸进去。
　　好不容易将那东西捞出来，那东西上面满是灰尘，呛的我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将那包东西打开，几张照片就露出来。照片上的内容，看的我瞬间便愣住了。
　　那一刻，我能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迅速赶到学校，会将陈凰赶出家门，因为无论对于哪对父母而言，他们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照片。变态用在老顾和楚照柔身上，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散开的照片里，还有一些另外的照片，与前组照片日期不同，却是陈凰与一个男人碰面的照片，他交给那个男人某样东西，然后就神色紧张的匆匆离开。
　　我拿着照片，手指在发冷，冷冽的寒意渐渐浸到我的心理。
　　我知道陈凰曾经做过什么，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让人抓到证据，更没有想到，有人会将这照片继续寄给陈爸陈妈。
　　也就是说，有人在监视他们，掌握着他们的行踪。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我抓着照片，头脑里混乱成一团，但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归扰，找出胶带重新封好，然后再给塞回到床后面，尽量做到看不出来什么。
　　深吸了口气，我甩甩头，走到卫生间里洗干净手。
　　水流打着旋地转走，我突然意识到，陈凰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吗？

作者有话说

　　已经改好鸟~最近这段时间我估计是多停一停,有不少事情要做.
还有画画的事情要做...滚动,我喜欢画画呀.停更的这几天就是画画去鸟.

这素老万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