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凰》绸*

36、第 36 章

　　那一顿饭和医生吃的是相谈甚欢，要不是下午还有台小手术，估计连小酒都喝上了。该问的情况我也问清楚了，这尿毒症不比其他的病，本来定时做透析，有这钱折腾的话，就能和没事人活的一样，老爷子这次病发是他透析没定时做上的关系。看来陈家的家境的确不大好。
　　我不想让李平晋小朋友多听这些事情，拿了耳机给调到童话故事上给他听，小家伙就老老实实听故事去，我才问道，“那现在陈老爷子的病到哪一步了？”
　　“实话说吧，快到晚期了。”医生也已经不拿我当外人了，直接倒了出来。
　　“晚期？”我喃喃地重复了一次，皱眉道。
　　医生反而安慰我，“其实也没什么，老爷子身体底子还不错，虽然病的久，可是肾要是能换上再把抗排药跟上，我虽然不敢打包票，但肯定是要比现在好的。”他话说的很有余地，反正现在也不可能再糟了。
　　行医的人，自然不会将话说满，手术台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也是明白的，所以我不想在这一点上纠缠，我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个问。
　　我犹豫了好一会，压低声音，很慎重的问道，“那……除了亲子之间，就不能有其他的办法想了吗？”
　　医生微微一怔，心领神会，但是没有马上说话。
　　我也不催，我知道我问这话有些不应该，但是如果有其他的可能性，我的的确确是不想让陈凰冒这个险。
　　医生过了一会说道，“那……费用就不是陈老爷子能承受的起的……而且，到时候万一有排斥反应……到底还是亲子之间的危险性比较小。”
　　听了这话，我颇有些失望，只能讪讪道，“那好吧，一切顺其自然吧。”复又叮嘱了一声，“刚刚的话，您别往心里去。”要是陈凰知道了，八成得要和翻脸闹起来的。我不想像昨天那样再和陈凰吵，对于他来说，爱情被放在亲情后面是那么正常，我只能无奈的接受。
　　医生是个明白人，“我明白，这都是为了他们好么。而且剩下的事情，也得等教授过来之后……”
　　我一听，顺势就把话题接上，也转到了要来的教授身上，这是现在医生最想了解的。详细的说了一下邵仲阳准备安排的情况，医生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了，总的来说，这餐饭吃的到位了。
　　等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我就不准备上去了，老爷子肯定不想见我，更何况陈凰是靠在车旁边等着我的。
　　他的脸颊上有些红红的痕迹，我看的心里一凛，老爷子还真下手了？当即这心里压下来的火气就想爆，陈凰看我脸色不对，忙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医生还在旁边，我才没有当场就做出某些不理智的行为。
　　“啊，你在这儿啊，正好跟我一起上去抽血吧。”医生笑眯眯地只做自己的本职。
　　陈凰点点头，“那得多久能出结果呢？”
　　“要不了几天，到时候我通知你。”
　　陈凰跟着医生上楼了，外面天气冷，南方又是湿寒，吹的人骨子都在发冰。我把李平晋小朋友塞进车里，自己却一点都不想进去待着，脑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就岔到陈妈妈一天都在医院，必定没有做中餐，他们闹的凶，也肯定没时间去吃饭。我又叹口气，从口袋里面翻出刚刚那馆子的电话，让他们给做了两个清淡的菜给送到医院去，进来的时候找我拿钱。
　　我算的时间差不多，等饭菜送过来了，陈凰也下来了，刚一出来就把衣领拉高了些，看起来有些冷。我把钱给了送饭的小妹，顺道把陈凰那份递给他，“饿了吧。”
　　“你们吃了没有？”陈凰接过来，我点点头，示意他上车吃，风一吹饭都凉了。
　　“下午有什么安排？”我也上了车，问他。
　　陈凰摇摇头，“买点菜做了给送过去，我也帮不上其他忙了。”他说完就埋头吃，我知道他心烦，也不继续问了，径直开车往陈家的方向走，反正等他吃饱后就会说的。
　　果然，他吃的差不多了，把饭盒收拾好，闷声道，“我爸不要我的肾。”
　　“喔？”这老爷子还不是普通的倔啊。
　　陈凰郁闷地拈着衣服的一角，“这次我回来是我妈的意思，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要不没钱做透析，他的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嗯。”果然和我知道的差不多。
　　陈凰不满地瞪我，“你哑巴了？不是嗯就是啊。”
　　“没。”
　　“那你倒是说一下，该怎么办？”陈凰看样子想揍我了。
　　我不好再敷衍了，只得认真的说我的意见，“你让我怎么说？陈凰，实话告诉你，我真的不想让你去损这个肾，你别急着翻脸。”我打断他，“但是你那脾气，是人能劝的过来的？反正现在你爸不要也得要，要也得要，大不了弄晕了上手术台，手术完了，你还怕他把肾挖出来？”
　　陈凰被我气笑了，“你怎么像土匪。”
　　“过奖。”
　　我瞥他一眼，“现在你也别急，先把配型做出来，要是能配上，你在这儿还担心没精力耗住你爸点头么。我倒是在想，医疗费够不够？”要不是这样，陈老爷子的病还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是陈凰的肾能用，那手术费是一笔吧，后期护理费又是一笔，就算成功了，抗排药又是一笔，陈家能拿的出来这笔钱才奇怪。
　　陈凰抿抿唇，“那倒还好。”
　　我疑惑地望着他，陈凰轻声道，“我妈说，把那房子卖了。”
　　“什么？”
　　“我爸早就退了，这费用厂里根本不管报销，医保也管不了多大的用。我妈偷偷告诉我的，她瞒着我爸请人来看了房子，虽然说有些房龄了，但是好在地段不错，卖了的钱估计手术费够了。”陈凰颇有些惆怅，那房子可是他长大的地方。
　　“怎么，你爸不同意卖呢？”我倒是有些奇怪。
　　可能是我生长环境的问题，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房子情节，觉得人应该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就觉得房子是普通的资产，一笔投资而已。说实话，两位老人家随便租个一室一厅就能住下来了，再说他们也有退休工资呢，如果卖了房子能救这一急，其实也不算什么。
　　“嗯……”
　　陈凰顿了顿，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刚上学的时候，我爸对我说过，他没什么可以留给我的，不过那套房子，肯定是要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