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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城内外门前后 ...

  •   许靛和梁晓风两人在鱼塘边,抓了鱼,劈了牛车当柴烧着生了火,吃着野味十足的烧烤鲫鱼,胡扯了一个晚上。

      梁晓风始终不信许靛说的是真名,想方设法的兜着圈子想要套出她的真名来。
      结果却是除了打听出她是江南人以外,一无所获。

      梁晓风是个直肠子,性情通透,稍有心的人只一眼便能将她看穿。
      许靛的心思却是九转十八弯的曲折迂回,就连她自己都摸不准自己下一刻会冒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来,就更别提是旁人了。

      基于这样本质上的明显反差。
      许靛在几乎不泄露自己底细的前提下把梁晓风的底细给摸了个通透。

      梁晓风,今年刚好二十岁,原清水县人士。
      母亲原是清水县知县,在梁晓风出生后的第三年进京叙职的时候被卷入当时的党派之争,被诬陷下狱后冤死在了监狱里。
      父亲是清水县商人家的儿子,在梁晓风五岁那年就去世了。
      失了依靠的小梁被路过的好心江湖隐士收留,带进山里养大。
      就在今年,她的师傅病故了。
      临死前,师傅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
      实际上,她这次进京是要去刺杀皇帝的。

      许靛心想:原来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难怪这么纯朴。竟然连自己进京是去刺杀皇帝的事情都随便告诉给旁人。她这到底是相信我不会告密还是觉得就算我去告密也没有人会相信?亦或是,她相信以自己的身手,对刺杀皇帝这件事有十足的把握?

      最令许靛不解的是,梁晓风在提及自己身世,乃至说出自己要去刺杀皇帝这件事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仇恨情绪来。
      要是因此而断然对梁晓风下个此人掩饰极深,定是因为此人心机深沉的结论来,许靛会第一个拍桌子反驳:“口胡!我看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看差了眼?这人分明就是个白得比宣纸还要完全还要彻底的小白!空有了一身好武功了,真是浪费。”

      既然没有仇恨,梁晓风为何还要去做刺杀皇帝这等挺危走险的事情呢?
      对此,梁晓风是这样对许靛解释的。
      她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世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虽然我对我的父母并没有多少的印象了,但毕竟我的生命是他们赐予我的。师父从小就教导我,要做一个‘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的人。所以我觉得,为我的父母尽这么一点微薄之力,以敬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是应该的。”

      眼见这人的思维套路比自己还要来得诡异,许靛决定进城后一定要与她保持绝对的距离,否则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和这人靠得太近,迟早会被连累。

      提到进城,时间转到清晨天刚破晓尚未大明的时候。

      鱼塘边多了一张木桌,许靛站在桌边仔细打量着铺展在桌面上的纸张——那是一张许可进城的纸令。
      梁晓将风手里不知道从哪些农户家弄来的纸墨笔砚悉数放到桌上。
      接着,许靛开始铺展纸张,着手调墨。
      黑色的墨汁随着劣质的毛笔尖蕴散在纸张上,形成一个个和原先那张纸令上形神具似的字迹。
      写完两张纸令,许靛重新调了朱砂,将些微泥土和墨汁参进去,让颜色和原版纸令上微深的印章颜色显得几近相同。
      接着,执笔在墨迹已干的纸张上画上两个真假莫辨印章。
      最后,在纸张的右下角分别画上两人的肖像,和原先那张纸令上的画像一样,和本人不是太像,也不会不像。
      要不是因为这个万恶的画像,她也不用重新制作纸令这么麻烦了。
      直接抢两张过来不就完事了?

      梁晓风站在一边看傻了眼。
      这人以前是卖画的吧?
      连印章也能画?
      那边角的坑坑洼洼,画得跟印上去的印章一模一样。

      “好了。”许靛把一张纸令塞给梁晓风,收起自己那张纸令说道:“麻烦你,再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吧。”
      梁晓风也觉得随便拿人家的东西不好,所以倒真开始着手把东西往回送。

      趁着梁晓风往回送东西的空当,许靛拔腿开溜。
      等到梁晓风把东西一一的物归原主后返回到鱼塘边,鱼塘边就剩下一头低头啃草的老牛了。
      老牛“哞哞”的叫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愚笨似的。

      有了纸令,进城便不再是难事。
      成功的混进了城,许靛没有在大街上多做停留,而是径直去了新科状元中散大夫的府上。

      状元府正门。
      许靛抬手,挽袖子,敲门。
      开门的门房是一个十四岁上下的小丫头。

      看看门外一身村姑装的许靛,那人抬高了下巴,不耐烦的问道:“你找谁?”
      许靛不去介怀对望态度上的轻蔑,只是笑着说道:“我找沈申。”
      “找婶婶?”那丫头不屑的撇撇嘴,抬手指向街道转角,说道:“省亲的话,从那边走,转个弯,从后门那边进去。”
      “……”

      状元府后门。
      许靛抬手,挽袖子,敲门。
      开门的仆人是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小哥。

      他上下打量一番装束朴实的许靛,抬手挠了挠头发,憨厚的笑着问道:“你找谁?”
      “我找小申。”许靛笑得真诚,顺带着补充道:“我是她亲戚。”
      “进来吧。”小哥转身让许靛进门,然后回头插好门闩,才又接着说道:“我叫小辉,光辉的辉。你叫什么?”
      “叫我小释就好,释然的释。”这次许靛倒是不算是在糊弄人。
      “哦?”小辉应了一声,呵呵笑道:“你和我们主子家大小姐同名呢!对了,你要找的那人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府上是做什么的?”
      “有说的。”许靛说:“她说她是当丫鬟的,原本是在沈府大小姐身边当差的,听说最近来了她们家二小姐新开的府上……”
      “哦!”小辉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笑着打断了许靛的话:“你说的是小申姐吧!她人挺好的。”
      许靛不知道小辉说的小申姐是不是自己口中的沈申,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跟在对方后面向着后院走去。

      等到两人来到沈申住的院子里的时候,沈申正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
      咋一看到跟在小辉后面走进来的许靛,沈申跟见鬼似的惊悚了一把。
      她本来以为她们家大小姐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没想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她们家大小姐如此完整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是这么突然的就出现在了她的的面前,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沈申狠狠的愣了一把,待到反应过来,便是一个飞扑上去,一把抱住许靛,开始哭号着诉说大小姐生死未卜,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忐忑不安如何如何的夜不能眠如何如何的食不知味……
      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许靛布满尘土的碎花农妇装上。
      许靛也不答话,也不推开她,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哭,而自己确是迎着骄阳笑得灿烂。

      被许靛装在包袱里睡觉的小狼被沈申勒醒了,张开才冒出三两颗牙齿的嘴,毫不客气的一口咬在沈申细皮嫩肉的手掌上。

      “哇呜~!”沈申哀号一声松开了手。
      许靛取下包袱,抱出包袱里的小狼,拍哄着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家伙,笑得更灿烂了。

      忐忑不安?她刚才看到自己时那表情才是忐忑不安吧!
      夜不能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日上三竿的。敢情她夜不能眠,都改在大白天睡觉了?正好的,大白天睡觉,好做白日梦是吧?
      食不知味?为什么自己觉得她长得比自己在山寨里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要白胖了?
      这沈家养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样仆人啊?
      正门的门房狗眼看人低,后门的仆人也不问清楚就随便带外人进到府里,小姐身边的丫鬟……噢~!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莫非这江南首席商家沈家是开饭店起家的不成?
      养这么多饭桶是用来装卖不完的饭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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