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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心思 ...

  •   骆国地处西北,土地贫瘠,能种植的农作物不多,收成也不理想。是以骆国国民多以游牧为生,善骑术,时常结队进犯邻国边城打秋风,民风剽悍。虽然因此骆国与邻国间的摩擦从未断绝过,但像今日这般公然宣战却是近十年来没再发生过的事了。

      按照惯例来看,骆国即便是要战,也是先兵后礼的。
      说打,那自然是立马的就摆出兵临城下的阵势来,随着主将手里的刀一挥,大部队各种尖叫着各种冲啊。破城占地抢钱抢粮抢妹子,实在是跟土匪没什么两样。但人家效率够高收成够丰。作为被抢被打劫的,你揍不过人家,兵败后除了干瞪眼外你还能怎么办?只是这般做法实在是难得民心。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管你再是全民骁勇善战也扛不住奴隶们三天两头的造反啊。所以对内团结对外打压的骆国始终盘踞在荒凉的西北一带,做些强盗勾当,至今也没能杀入过东南腹地。
      至于兵后的礼,那是得等你打赢了,反将一军的兵临到他们城下了才能收得到的。这礼多礼少,全看你能把他给逼到哪个境地上去,丰收的程度与践踏的程度成正比。但想要灭了骆国却也是着实不易的。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西北的野狼。要是惹得他们红了眼失了理智,到时候没准自己还得被反咬一口,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说,西北土地贫瘠,除了战马外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值得人垂涎的。而这战马又比不得正北面的北国,人家草肥马自壮。若真当是为了马,还不如侵占北国来得实惠。
      说白了,骆国就一大型山寨,各土匪强盗马贼们占据着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垂涎着富饶土地上人民的一切。所以,像今日这般,斯文的先下了战书,且还一直保持按兵不动的姿态等着你调兵布阵才显得异常的诡异。

      都说兵贵神速,骆国这般托耗着,一时间倒是搞得昭国战将心里都没了底,实在是猜不到对方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比起这般文绉绉的宣战,前方的将领们反倒是更希望骆国能一如既往的土匪着,最好是直接挥着刀扛着枪就哇呀呀的杀过来,大不了你兵来我土挡,你水来我土掩,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怎么着也比这不知道你投了个啥玩意儿过来,我这就光见空气不见物的心里没底要强。心里担忧着莫不是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里投了毒?是以昭国的众将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昭国国君也不是个昏君,一看骆国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对,这前方跟骆国干惯了硬仗的大老爷们儿将军们怕是要懵了,最怕是这些人再在这节骨眼上给朕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中了敌人的诡计。赶紧的,调了自己的心腹小将去,虽然年纪是轻了点,但能力却是自己信得过得。派他去,一能克敌二能夺权,实在是一箭双雕。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忧虑多少还是有的。
      国师说最近天显异象得过于频繁,恐会出大事。
      根据夜观星象的结果,天文台台长国师大人权威发言了,说这表面稳定了好些年的天下怕是要破了五国并立的局势,离多年前那般的大统估计是不远了。
      听了这番话,皇帝心里是喜忧交加,各种衡量过后,最终还是携亲卫亲自上国师大人的府邸慰问去了。
      两人见面,寒暄一番,然后又是一阵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废话,皇帝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国师啊,你说这天下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
      国师低头沉思片刻,答曰:难说。
      皇帝又问:难说,是怎么说?
      国师再答:难说……就是难说。
      皇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国师在举国上下的地位特殊,不是她能给摆脸色看的对象,也只能忍了——面上依旧是和颜悦色,俨然一副大事临头自己却临危不惧的派头,问:那你觉得,朕得这天下的几率有多大?
      国师看皇帝陛下有些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虽然有祖训说天机不可泄露,但作为一国的国师,比不得那些在野的江湖神棍言论自由,高人一等的待遇背后意味着的不就是得顶着泄露天机招雷劈的风险不时的给皇室透露些机密要闻吗?——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倒是有心想披露些什么,也期望这天下苍生将要面临的劫难能早日结束。但无奈老天爷不给面子,最近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风,眼看着像是更年期到了,整日里变脸比翻书还快,各种异象竟如小姑娘脸上的粉刺痤疮青春痘般层出不穷又叫人束手无策。
      国师也不知该如何跟皇帝讲解说,只是让皇上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抽空来一趟观星台。
      皇帝对国师那总是云淡风轻又万年不老般的面容实在是有些恨得牙痒痒——朕登基的时候你是这般面容,我女儿都有朕当年那般大了你还是当年那般面容。虽然这驻颜术是历代国师的一大特色,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但朕是常人吗?朕是常人吗?朕是一国之君!朕是一国之君你竟然也不愿将这驻颜之术传于朕,还顶着你那一脸的青春成日在朕的面前瞎晃悠,你这不是刺激朕是什么?——虽然女人都爱美,但老女皇大人又不愿做个昏君拿可谓掌握着一国命脉的国师开刀,江山和美容,她选了前者。

      此时此刻,先前领命征战西北的三人已经出发十余天了。
      昭国都城距离骆国边城有半个月的车程,这眼看着就快到前线了,谁知道一路的平安无事却在这上路的第十二天里划上了句点。

      事故起始于这天的下午。
      大部队在路过两面夹山的官道时被从山顶上落下的巨石冲散了队伍,混乱中几名下等士兵装束的人借机靠近戚天予和齐贤武试图浑水摸鱼刺杀二人,可惜没能得手,最后见自己已是穷途末路脱身不能便服毒自尽了。
      搜查过尸体,没发现任何能指明他们身份的证据。众人只得收拾残局,继续上路。

      此次事件造成的人员伤亡并不大,大皇女和齐贤武也都平安无事,只是原本用来载人的马车被巨石砸坏不能再用了。
      作为唯一一辆幸存的马车,许靛乘坐的马车里多加了两个人。
      齐贤武锁眉沉思,大皇女看着窗外出神,许靛靠坐着打瞌睡。

      马车颠簸,许靛睡得沉了,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磕在车壁上。突然,车轮碾到路面上一块碎石,车身猛地一抖,许靛的脑袋随着晃动“砰”的一声撞在车壁上,声音大得车厢里两个默然不语的人都听到了,接着就见被撞醒的某人泪眼汪汪的捂住脑袋,低头,龇牙咧嘴。
      许靛这觉算是睡不下去了,再睡指不定头上还得多撞出几个包来。幽怨的瞄一眼同车的另外两人。之前她就说不要马车都聚集在一起走了,但这两人偏不这么认为,还说什么走一起更易于保护。结果呢?活该车都没了!只是,为什么那山上滚下来的据说是巨石的石头没把这两只连着车一起给压扁了?敌方派来的饭桶办事效率也太不靠谱了,作为被袭对象的两人竟然连轻伤都没有,遭殃的尽是些无关痛痒的虾兵蟹将,以及……自己这个可怜的弱质女流。不过,还好自己执意独自行在队伍前面,不然连这最后一辆马车恐怕也没了。

      虽然给主将配置的马车大,三人乘坐并不显得拥挤,但却是不能再任凭许靛倒头大睡了。形象问题姑且不论,只说三人各据一方,平均划分下来的面积给许靛蜷缩着睡都不够。
      对于近来犯困得越来越厉害的某人来说,这不让人睡觉实在是比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偷瞄一眼车内的另外两人,一个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一个眉心紧锁着思虑繁多。许靛颇为无奈的叹口气,声音略大,成功的引起了车内另外两人的注意。

      戚天予睁开眼,齐贤武松开眉,两人都看向许靛,而许靛则是从身后的小隔间里拉出一张折叠小桌,两盒棋子,看看另外两人,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旅途无聊,不如,我们来下棋?”
      另外两人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
      三个人,一副棋,显然只能两人下。
      “沈将军真是好雅兴,出门在外还不忘随身携带围棋。”齐贤武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儒雅,形貌更似书生而非武将,“只是马车颠簸,恐怕不适合下棋。”
      “无妨。”许靛粲然一笑,“这小桌和棋子都是磁石所制。”转眼看向一边的戚天予,见她正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复又言道:“不如殿下和齐大人下吧,我旁观就好。”
      “既是沈将军拿出的棋来,为何自己又不下?”戚天予随口问到。
      “实不相瞒,”许靛倒是腼腆了,“围棋什么的,我从来都没赢过家妹……”毕竟从未和沈淮下过,何来胜负一说。不过能考上状元的人棋艺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这个说法应该还算过得去。
      “沈将军过谦了。”齐贤武浅笑道。
      “哪里,”许靛微微叹息,万般无奈的样子,“天资愚钝,实在是不敢献丑。”

      戚天予和齐贤武凑到靠近车门的一侧对弈,许靛旁观。

      一局终,戚天予同齐贤武打成平手,互相谦让一番后两人回神看向拿出棋来的许靛,后者霸占了大半个车厢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戚天予和齐贤武对望一眼,结合这一路来对许靛的了解,不禁怀疑这人拿棋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睡觉的。

      听下人汇报,许靛这一路似乎基本都在睡觉。
      戚天予心下肯定她就是那把自己从山寨中领出来的人,知道这人城府极深,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一直都小心的提防着,心下却又始终都怀着收为己用的念头。
      作为真正带领昭国兵士出战的将领,齐贤武心中的压力并不小。他明白自己肩负着的不只是皇帝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还有举国上下百姓的安危,乃至国家的存亡。骆国军队如狼似虎,其余三国更是作壁上观,伺机而动,没准私下里还些不为人知的协议。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外忧内患,似乎这个陛下钦点的沈将军并不像陛下形容的那般无害,自己要夺兵权恐怕不会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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