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GL）》牧风

25、莫名

　　戚天予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一声响亮的“喂”给惊醒。回归现实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掺杂着用阴寒杀意的防备，只是瞬间又换成了浅淡疏远的笑意，“沈将军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许靛讪笑，“只是好久不见打个招呼而已。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他乡遇故知般的自顾自说得起兴，“我们见过的，几个月前。记得吗？就在那个什么什么山寨。”
　　“是吗？”戚天予面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故意装作不明所以，“不知沈将军竟也有去乡下山寨做客的闲情雅致。”
　　“不是那种山寨。”许靛指手画脚的形容，“是那种山寨。就是……”停顿了片刻，得出个通俗易懂的结论，“土匪窝！”解脱一般的吁了口气，“我还捡了只小狼崽回来，当时你也在的。它现在都，”又是一番指手画脚，“这么大了。”
　　“是吗？”戚天予作回忆状，忽的一笑，“听沈将军你这么说，本殿倒是记起来了。将军的救命之心本殿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只是手下没用，一直询查不到将军的下落……”
　　戚天予的演技丝毫不输许靛，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
　　“这人海茫茫的，要找个人还真是有些大海捞针般的不易。”许靛感叹，把责任推卸到人口太多上，“救命之恩什么的殿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只是当时不知殿下的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如今能重逢也算是缘分，斗胆想请殿下喝杯水酒，只是不知殿下能否赏脸给个机会？”
　　“过几天你我便要一同奔赴边疆，多的是叙旧的机会。到时候到了战场上，还请沈将军多多关照。”戚天予把话题引到战事上，意有所指。
　　“殿下谦虚了，到时候恐怕是要劳烦殿下关照我才是。”许靛作出颇为不好意思的神情，“殿下也知道，我原本一介草民，被我娘赶鸭子上架逼着读的书也不多，对打仗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如今却突然肩负这么大的重任……”
　　“沈将军说笑了，将门无犬子。”随口应付着，戚天予在心中思考着沈释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恐怕皇帝并没有真的将兵权交到沈释手中，但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名义上的主将。虽然兵权八成是落在了齐贤武的手里，但毕竟他是副将，若是主将当众发布了什么号令，明面上他还是得听的。只是沈释到了前线恐怕依旧是会被软禁起来的，如今她说这番话是在寻求自己的帮助吗？如果自己出手相助，自己能从中得到多少的好处，又有怎样的弊端，会不会养虎为患？
　　“承蒙殿下看得起。”许靛见有公公向着自己这边走来，想是来领自己回去的人来了，又恭维了几句便和戚天予道了别，跟着来人走了。

　　戚天予一路沉思的回了自己的府邸，招来心腹谋将江沁远商讨相助沈释脱困一事。
　　江沁远本是寒门出生，承蒙大皇女赏识，在大皇女手下做了谋士，很是有几分真本事，最善谋略心计。她的看法和戚天予差不多，助沈释脱困利弊均有且风头不小。处理好了能增加掌握兵权的希望，只是这兵权一事还得过皇帝那关，但无论有多少的阻碍他们都是势在必得的；处理得不好，那当真就是养虎为患，请狼入室。
　　只是不知道这沈释的背后站的那人究竟是谁。
　　提到沈释，不免就会想到新科状元沈淮。
　　两人同父同母，姐妹出生，又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
　　既然一个能心机深沉至此，那另一个定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按常理来看，倘若沈释效忠于谁，先一步进入朝堂的沈淮怕也是站在那人一边的——不知道这能不能成为一条摸清沈释底细的线索。
　　只是平时不苟言笑的沈淮同其长姐一样也是个让人不易琢磨透彻的主——这条线索要探下去恐怕也是不易的。
　　然而，沈家还有个手握昭国经济命脉的沈母。
　　这沈家……
　　算来算去，戚天予挖墙脚的想法更加的坚定了。
　　能为我所用最好，倘若不能，斩草必定要除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许靛捣鼓着手里的小铲子将小花盆里的土翻来覆去的折腾。
　　古凉羽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许靛将一株带根的草苗子种进土里，远远的看着，不咸不淡的开了口，“沈将军真有闲情雅致。”
　　蹲在花坛边的许靛听到这语调起伏不大的话，抬起头来，看到是半个熟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仿佛见到这个曾将自己独自留在塔顶的人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一般，“古大人才是，竟然闲得有空来我这荒僻的小院。”
　　古凉羽环顾过四周，“哪里荒僻了？”又看着许靛，“陛下待你可算是不薄了。”
　　“我不过就谦逊下罢了。”许靛拍拍手站起来，蹲太久了，腿酸腰也酸，扶着腰叹气，“古大人可千万别当真。微臣自是知道陛下待微臣不薄，心里甚是感恩的。”
　　“哦？”古凉羽一副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哪里感恩了的表情，似笑非笑。
　　许靛总觉得这古凉羽和顾长空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莫不是其实两人是同父异母亦或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想象着两人站到一起，一个一身邪气似笑非笑，一个飘渺出尘似笑非笑。心里一阵抽搐，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古凉羽，诚挚认真的表情，“古大人这是在质疑我对陛下的忠心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古凉羽依旧是一派置身事外的姿态。
　　“看来，是在下多虑了。”许靛不以为意的笑笑，“不过，我对陛下的忠心可是天地可鉴皓月能晓的。”说完，回身蹲下继续捣弄她的草。

　　古凉羽又站了一会儿，后来招呼也没打就走了。

　　许靛莫名其妙，自觉和这人不熟，不知道这人今次来找自己究竟是所谓何事。不过……身手好有什么好显摆的，来去如风有什么了不起的，出入自由更是没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她就这么着了，谁能管得着？
　　不能在压迫下爆发，还不让她在压迫中抱怨了不成！

　　走了古凉羽，一直潜藏在暗处的顾长空走了出来。
　　许靛白眼顾长空，“大白天的，你跑出来做什么？不怕被下人发现？”
　　隔墙都能有耳，更何况是这空荡荡的院子。
　　“不要说得好像我见不得光似的。”顾长空苦笑，不明白这人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发什么火，自己可是好无辜好无辜好无辜的。
　　“见光死兄，有话快说，说完快撤。”许靛不耐烦的挥手。
　　“你家那位让我带话，说让你自己小心。”乘着下人没发现古凉羽已经离开的空当，顾长空抓紧时间交代，“这边关一行怕是凶多吉少，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最好……”
　　话还没说完，侯在门外的下人久未听见动静已经准备进来了，顾长空只好真的撤了。
　　“还真以为自己见得光了似的。”许靛撇嘴。
　　回报她这席话的是一粒击打在她后脑勺上的土块。
　　许靛暴起，回身怒火中烧的一眼瞪过去被刚好进门的丫鬟接收到，吓得丫鬟一哆嗦。许靛只得赶紧的调整自己的情绪，笑意盈盈的看向呆立在原地的丫鬟，问，“小环啊，我们什么时候开饭？”仿佛刚才那一眼不是她瞪的一般。
　　心里余悸未消的小环还以为自己刚才错觉了。心里本有些恍惚，但听许靛提到开饭，立刻又想起自己进来就是为了用膳一事，本想问古大人是否在这里用膳的，只是方才探头一看，古大人已经不在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