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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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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路上,钱小好喜滋滋,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反观江招弟,依旧顶着一张毫无情绪的冰山脸。
“手串的钱,我会还你。”冰山江发话了。
“哎,不用,刚才我说的话,是骗她的,那个戒指,我只花了三十块。”
“要还。”江招弟坚持,然后掰过钱小好的身子,将吊坠自上而下,套在她的脖子上。
玉质的吊坠,丝丝凉凉,触上细嫩的皮肤,惹得钱小好轻轻颤。
刚刚一门心思要帮江招弟抢回吊坠,没仔细瞧。这会儿放手上摩挲,钱小好才发现,这吊坠手感极佳,纹理也精致,一看就是很贵重的物件。
“妈耶,江招弟,你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超级有钱家的。”钱小好说着,就要把吊坠从脖子上取下来,却被江招弟拦住。
“帮我保管。”
“啊,为什么?”
“我戴着它,别人会以为吊坠是我偷来,或者哪个大款赏我的。”
钱小好想起老妈以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觉得确实有点道理,“那你记得跟我要啊。”
然后又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找工作。”
说话间,江招弟的脚步在一个旅馆前站定。
这旅馆有破旧的大门,破旧的牌匾,破旧的玻璃窗上,贴着破旧的大红纸,歪歪扭扭写了“找前台”三个大字。
钱小好往旅馆里边瞅,黑漆漆一片,感觉有点可怕。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本小姐掐指一算,此处有妖气,不能进不能进。”
“那你就在外边等我。”江招弟摸了摸她的头,像抚摸小宠物那样,然后往里边走。
“……说话就说话,你别弄乱我发型。”钱小好不满地偏开头,不满地嘟囔,见人走远了,赶忙追上去,抓江招弟衣角,“你等等我啊。”
眼睛瞬间泡在黑暗里,钱小好看不清路,只感觉江招弟冰凉的手掌摸上她紧抓衣角的手,与她五只相扣,“别害怕,有我在。”
虽然这旅馆门面破烂,进入后才发现,里边的空间很大,两个人走啊走,借助门外微弱的光亮,终于寻到柜台。
柜台也黑漆漆一片。
“好像没人,要不咱们出去吧。”钱小好身子往江招弟那边紧靠,建议地说。
“谁?”
一个沙哑的男声横插进来。
然后就听“啪嗒——”一声,头顶悬挂的白炽灯泡忽然亮了。
接着,从柜台下方伸出来一个脑袋,冲紧紧依偎的钱小好和江招弟吹了一个口哨,“呦呵,现在的女高中生,都这么开放了吗?小妹妹,哥这里的大床房超级划算,你们要是订一晚,我再送你们一晚。”
说话的男人叫黄切,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年纪二十出头,留着板寸,额角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裸露在外的手臂粗壮,肌肉喷张。
总的来讲,是那种社会新闻里,犯罪嫌疑人的样貌。
“要不,还是走吧。”钱小好小小小小声地说。
江招弟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跟黄切说,“老板,我是来应聘前台的。”
“不招了。”
“那别的岗位呢?”
“也没有。我这里几天遇不上一个客人,哪里还需要招人。”黄切看钱小好二人不是来住店的,于是兴趣缺缺,他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柜台下的折叠床,“一会儿你们出去的时候,帮哥哥把那个招人的红纸撕了吧。”
座机赶巧在这时候响起。
“草,老子才他妈躺下。”黄切爆一声粗口,再度将手从柜底伸出来去抓话筒,“喂,谁啊?黄毛,你找老子干嘛?什么,我操他妈,敢动老子朋友,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黄切从折叠床下边掏出一根铁棍子,旋风似的冲出了门。
留钱小好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招弟,问,“这这这什么情况?”
江招弟摇摇头,目光落向远去的黄切,又移到柜台。
然后,她推开柜门进到里边,开始动手整理凌乱的物件。
“你这是干嘛?”
“看店。”
“看什么店啊,刚从那个刀疤男不是说,不招人吗。”
“起码得等他回来再走,以防这里一会儿丢了什么东西,赖到我们头上。”
“不用这样吧,他不是说,这里几天来不了一个客人的……”钱小好的话被一声呼唤打断。
是门口传来的,一个男人在问,“喂,这有人吗?”
接着是脚步声,伴随女人娇娇弱弱地撒娇声,“亲爱的,这里好黑哦,人家怕。”
“越黑才越好呢,要是再摆几个道具,更助兴,嘿嘿。”
“好讨厌啊你~~~”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到了钱小好和江招弟跟前,见她们一副高中生模样,有些愣,“你们是老板?”
“老板刚刚出去。”出去打人啦。钱小好回。
“我们是新来的前台,开房的话跟我说就行。”江招弟补充,拿出价格表递给男人和女人。
价格表其实就两类,小床房和大床房,价格便宜得惊人。
男人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定下来,搂着女伴迫不及待地上了楼。
完了,这下可真走不成了。
钱小好泄气,也钻进柜台,一屁股坐在折叠床上,看江招弟继续整理乱糟糟的柜台。
白炽灯不大明亮,昏黄的光线打在江招弟身上,晕出一种油画般的美感来。
美人就是美人,仅仅是简单的收拾动作,都特别好看。
比如,她将一堆废纸丢进垃圾桶的动作,好看;
比如,她将几只钢笔戳进笔筒的动作,好看;
又比如,她翻开藏在废纸下边的色情杂志的动作,也好看,呃呃呃——
钱小好从折叠床弹起来,往江招弟身边凑,“你在看什么?!!”
江招弟正翻到女郎穿着薄如翼的红纱衣跪在男人身下的画面,听见这话,将杂志往钱小好面前推,“一起看?”
“你你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钱小好红着脸说,身子却不自觉往杂志这边靠,双眼亮闪闪,甚至用手往下翻了更劲爆的一页,“哇塞!”
就这样,钱小好和江招弟,站在柜台前,把里头的黄色杂志翻看了彻底。
正看到捆绑系列的时候,黄切回来,“哟,还没走呢。”
他脸上挂了彩,走路却依旧风风火火,走近她们的那刻,钱小好心虚地将杂志合山。
“哟,在干坏事呢。”黄切看一眼封面,“这本不大行,我楼上还有本绑得更爽的。”
“爽爽爽爽个头。我没有,我没看,我不喜欢。”钱小好说完又往江招弟身后躲。
江招弟见状觉得好笑,却还是将她护在后头,一本正经地跟黄切说,“我女朋友害羞,你别吓她。”
谁你女朋友!
钱小好的手指掐一下江招弟的腰,发出抗议。
黄切又吹了声口哨,倒也没再为难她,只是伸手从装钱的抽屉里掏出五毛,递给江招弟,“看店的钱。”
江招弟没接,只说,要用这钱抵这里的房费。
“怎么,私奔出来没地方住啊?”黄切挑了挑眉,“不太行啊,你黄哥我做得是正经生意,不收留野鸳鸯的。”
“也是,要是因为收留我们,你被我们家里人打坏了,不太好。”江招弟拉着钱小好要走。
“等等,我怕打?”黄切像听了玩笑,忽然将客房的钥匙重重往柜面上一砸,“随便住,要是他们能伤我一根头发,算我输!”
钱小好:“……”
直到躺上柔软的大床,钱小好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刀疤男是不是傻,因为江招弟一句挑衅的话就同意她们住下。
“你不会真打算一直在这里住吧?”钱小好手支撑脑袋,问正在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江招弟。
后者没回答,似乎是默认。
钱小好有点着急,“这旅馆的老板看着好凶,还跟人打架,万一他的仇家大哥寻上门,正巧遇到了年轻貌美的你,强抢回家去当压寨夫人……啊,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江招弟被她混乱的描述搞得无语,她将毛巾晾在架子上,随手把灯一关,“很晚了,赶紧睡吧,我今天有点累,明天再说。”
月色撒进窗子,江招弟抬手掀开被子一角,钻进来,背对钱小好躺下。
钱小好气呼呼,“……我妈每次唠叨我爸,我爸不爱听的时候,也说这种话。”
“我刚出院,还陪你站着看了一下午色情杂志。”
“……明、明明是你先看的。”钱小好不服。
“你看得两眼冒光,口水差点流到杂志上。”
“我我我我哪有。”钱小好越说越小声,心虚地也背对江招弟,想起两人下午一起翻看杂志时,江招弟毫无波澜的神情,撇了撇嘴,“不能因为你自己性冷淡,就觉得我很色,好嘛!”
那一头江招弟没再回应,钱小好觉着无趣,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