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百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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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和卢平在霍格莫德住下，等着葬礼结束后接他们几个回家，因此不必急着赶火车。哈利行李收得快，她把几个箱子提前放到公共休息室，原地放空几分钟，抬腿去了塞德里克的办公室。
这块地图一年来被哈利反复刷，熟悉程度仅次于校长室。在得知塞德里克曾经找秋·张说过凤凰社的事之后，她的理智还没来得及给该行为定性，腿就已经沿着熟悉的路线溜达了过去。
要说什么，还没想好，但和这个几年来关系密切的老大哥为此打一架，想想也很荒谬。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哈利给没人的助教办公室门上留了个条，毫不见外地推门而入，打算趁塞德里克回来之前好好沉淀一下心情。
离开了以往能把人埋起来的那堆羊皮卷，这里敞亮了不少，朴素又整洁，还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哈利很喜欢这个味道，今年买的橘调香水还有一瓶没拆封，收拾行李的时候送给小金妮了，现在闻到还挺亲切。
以前来找塞德里克，她无一例外都是坐在办公桌正对面或者桌子上，说完事就走，真女人从不回头，现在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地上下打量，还真发现了些微妙的变化。
除了熟悉的香气，他桌子上还添了个挺高的四格置物架，摆着不少书和一盆草药。被置物架挡住的角落里，有一个看起来眼熟无比又十分潦草的鱼缸，哈利的目光扫过几次，最后还是定在了上头。
——确切地说，那不应该叫鱼缸，该叫饭碗，食堂里批量用批量洗那种。
饭碗……
哈利：“这好像是……”
门把手忽然再次转动，她猛然回神，发觉自己还在人家桌后窥探隐私，顾不上继续想，立即蹿回了摆着会客椅的角落。
“你有空吗？我能不能和你聊聊？”
对上塞德里克帅得很正直的脸，哈利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心虚。
“现在？”塞德里克看着她穿得齐齐整整的衣服，以及空空如也的双手，显然有点怀疑时机。但一般情况下，哈利的请求他是不拒绝的。
“当然可以，坐吧。”
他熟练地给哈利拉开椅子，自己在对面坐下了。这个熟悉的位置让哈利的注意力快速回笼，她略过了霍格沃茨关闭后他打算去哪的问题（反正福吉下台后魔法部没少给塞德里克发绿卡），直截了当地问道：“邓布利多是不是一直在让你从D.A招募凤凰社成员？”
塞德里克一下就明白了。她大概并没有和秋·张提过凤凰社的事。
“没有。”他皱着眉，摇了摇头：“我倒是提过这个想法，但他认为想自保和坚定反伏地魔是两回事，学生们应该等到自己真正想明白了再做决定。我用了一年时间来观察，大部分都是前者。”
塞德里克停了停，慢慢地说道：“但有一些人，我确实问过。”
“比如秋？”哈利突然尖锐地插了句嘴。
“是有她。我正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觉得秋够格进入凤凰社，此外，她也成年了。”
他没有避开哈利亮得惊人的眼睛，神色平静：“我看到她哭了——我以为你早想过这件事，毕竟事关你们的未来。”
哈利顿时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还能说什么？是她自己从未把秋·张当作和罗恩赫敏一样能陪她摸爬滚打的伙伴，而且不加沟通，哪来的脸指责别人比她更尊重她？
自认是个渣女的哈利沉默片刻，丧气地搓了一把脸，站起身来，决定放下这个话题。
“我明年大概不会来上学了，不过霍格沃茨要是真关门大吉，也没什么区别。”
“你去哪？”塞德里克跟着她站了起来：“离开凤凰社？没这个必要，我们可以保护你，即便没了邓布利多，霍格沃茨还是最……”
“迟早是要走的，不用担心。”
哈利没给他继续让自己愧疚的机会，她向下看看他的桌子，主动伸出了手：“再说，你还有一条小鱼呢。它活着，我就肯定没死。”
她认出那个碗是什么了。那个食堂里最普通的碗，曾经被哈利顺去当练习魔法的道具。她变出了一只百合花瓣化成的小鱼，塞德里克带走了它，如果不是今天见到，连哈利自己都要忘了。
两只手交握，几秒之后，哈利松开手指，而塞德里克没有放开。
他说：“哈利，你当年的确对我有过点好感吧？”
哈利石化了。
她盯着两人握住的手，瞳孔火山喷发。
塞德里克，当年，好感。
在对面专注凝视的目光中，哈利感觉自己的手不是手，是火炉子里烧了俩小时的碳。异样的热顺着胳膊传导到全身，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荒谬感。
多年以后，经历了爱情酸甜苦辣的少女终于再次回想起了那个开启他们仨CP乱炖的下午，以及时年十七岁的塞德里克曾经对她发出的死亡之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痛，太痛了。她现在很想把这句问话回赠给他。
哈利抬起头，打算以尽量冷静的姿态对他说“放屁”。然而，嘴张了又合，对上那张把真诚当作武器的脸，她脑海中浮现的只有火龙和金蛋，墓地里被挡住的钻心咒，乌姆里奇和福吉面前他被刻意弄乱的后脑勺。
或许他们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于是，哈利朝他撒了个谎：
“要是你当年早点邀请我，咱俩说不定就成了。”
交握的手紧了紧，随后松开。塞德里克释然地笑笑，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他们和从前每一次商讨D.A的事情没什么不同，话说完了，便要告别。哈利离开办公室，沿着霍格沃茨错综复杂的楼梯一格一格向下，没有再回头。
她其实早就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尽管在情爱上不太敏锐，三年下来多少也能触摸到些许端倪。人的情感总是复杂的，好比赫敏对罗恩情谊坚固，却依然会给克鲁姆写几英尺长的信，在和塞德里克朝夕相处的四年级，哈利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过，可命运就是如此。
是秋·张先出现的，所以他的邀请注定会和哈利对秋·张的撞上，哈利回头去找他的时候也注定会晚一步。情感的萌芽早在一开始就被竞争和嫉妒厚厚掩盖，时至如今，他们挑明了曾经的一切，也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哈利忽然自嘲地想，以他们仨这种排列组合一样的关系，现在自己走了，恐怕塞德里克和秋都能按照最初的轨道和对方旧情复燃。而对着人品过硬还和前女友三观高度契合的情敌，她甚至没法吃醋。
那样也挺好，起码在爱人这方面，塞德里克做的比她强多了。
她怅然地下到城堡大厅，看见罗恩赫敏在门边等待，加快脚步迎了上去。谁也没问她去了哪，罗恩放下顺手带下来的哈利的行李，大手一揽，和赫敏一起给了她一个前后夹击的拥抱。
“别难过，哥们儿，我们永远陪着你，你还得先来我家参加比尔和芙蓉的婚礼呢。”
哈利猝不及防被按进熟悉的棕色羊毛团里，身前是书本、墨水和柔顺剂的气息，身后是扫帚和韦斯莱拿手黄油饼干的味道。童年buff叠满，她鼻头一酸，险些破功。
“我知道，我答应金妮用隔壁村村草的皮肤陪她在婚礼上跳舞了。”
不是很好笑，可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罗恩松开两个女生，三人肩并肩地朝霍格沃茨大门走去。通向霍格莫德的路已经烂熟于心，哈利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像这样年轻地走过这里。
老福特下岗再就业，成了接送哈利·波特专用车。小天狼星被哈利求着去当了司机，和久不开车手痒痒的罗恩一起坐在第一排，赫敏和金妮要了后排，守着总想跳出车窗当天猫的克鲁克山说悄悄话。哈利和卢平坐在中间，一上车，她就给前后各施了一个“闭耳塞听”，认真地对他建议道：“答应唐克斯吧。”
卢平尴尬地将目光撇向窗外：“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哈利。况且，我太老了，唐克斯需要一个年轻健全的人来爱她。”
“这话说服不了她，只能说服你自己。”哈利说：“就像我一直都在用自己觉得好的方式去对待秋，却从没想过这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完了。”
哈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像很多年前的詹姆一样：“别犯和我一样的错，真的。”
卢平没有回应，她也不再多说，只是看着车窗外逝去的风景。
出意外的话，恐怕这就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一切了。
“再见，霍格沃茨。”
哈利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的第一个家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百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