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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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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正准备梳洗,茜桃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边摘下孔雀毛的斗篷边说,“怎么现在才起来,今天天气不错呢!~~我来之前,居风堂的掌柜差人来给我送新式的风灯样子,临走时问了句,这都快过节了,怎么你的单子还没到。”
我这才想起来,每年过节前都在居风堂订好些风灯和新式的风花,预备庙会前放的,最近事多,倒给忘了。呵呵,我可是他家的VIP啊~
“哦,我一会儿就让艾米去订。”
“不用了,我帮你挑了些好看的,一起送去了。”又看我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你呀,后天就是庙会了,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我冲她做了个鬼脸,笑笑。茜桃知道我的心事,我当然明白茜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还记得我俩十岁那年,茜桃和贾家小姐在太后大寿上作诗,茜桃慢了半柱香,被贾春春嘲笑,回家哭了一晚上。我和莲君知道后,第二天就带着茜桃并一帮下人到畅春园大摇大摆的听戏。台下的茜桃大笔一挥,一首《玉满楼》一挥而就,台上的大玉城名角看了赞不绝口,当下谱了曲,登台献唱。《玉满楼》一夜成名,十岁的茜桃“大玉城第一才女”的名声自此传遍全国。据说还有地方官员上表请奏把《玉满楼》定为大玉国国歌!!其实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轰动,只是想带茜桃出来趾高气昂的走走,神气活现的坐坐,让那些想看我们哭的人看看,我们笑得多么灿烂!这就是我们几个人生的信条,也是一位伟大的哲人说过的——输人,8能输阵!
艾米端了洗脸水进来,我洗漱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坐在梳妆台前make up,一边问茜桃今天有什么打算。
茜桃坐在旁边的贵妃椅上,笑道:“有啊,莲君在畅春园订了位子,咱们听戏去!”
啊?又是畅春园啊~!她以为我也像你似的拿笔就能写国歌啊!~!再说,咱俩情况不一样啊~现在是有人要暗算我暗算我~!我总不能跑上台冲下面喊,“哪个活腻歪的想杀老娘,滚上来受死~~啊就吧!!!”
茜桃看我垂头丧气的,动情的笑了~ “不光是听戏哦~咱们不能老让某些人躲在暗处是吧……”茜桃悠然的笑着,眼神里都要挤出蜜来了~
质疑是没用地~当你面对的是你的姐妹的时候;反抗更没有理由地~当你的姐妹是个美女的时候!
我点点头,却又听茜桃道“把抄的诗也带上吧,看今天能不能把牡丹弄出来!”
我答应着,一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着茜桃出了门。到了门口,茜桃刚要上马车,前面驾车的车夫却突然向一旁栽了下去。茜桃吓了一跳,焦急地嚷道:“哎呀!老陈今天早上就说胸口疼,可能是老毛病又犯了,这可怎么好啊?!”
我连忙叫了府里几个下人出来,把人抬屋里去,又吩咐让人请大夫。
茜桃拉着我的袖子,急得直跺脚:“莲君在畅春园肯定等着急了,怎么办啊,我又没带别的车夫来…”边说边四下乱望,刚好看见了一个清瘦的小厮正要抬着老陈进府,茜桃连声将他叫住,问:“那个谁……对……别看了就是你……对,你是干什么的?”
被叫住的小厮怯怯地走过来,低头道:“回刘小姐的话,奴才是养马的…马倌……”
茜桃听完便不再看他,拉着我上车,一面道:“养马的应该也会驾车吧,行了,前面驾车去吧,畅春园!”说罢放下车帘。
我从帘子缝里看到我可爱的小马倌犹犹豫豫地上了车,低头一笑:“好眼力!”
茜桃端起车里备好的暖炉,笑道:“我虽不会骑马,好歹也陪你练了这么多年了啊!他那双手上,就是牵马绳牵出的茧!”
********************马车平平稳稳的驶向畅春园*******************************
畅春园是大玉城第一戏院,大玉城达官贵族在闲暇的时间都愿意到这里听戏消遣。我们刚下车,就看到对面骑马过来几个人。最前面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的年轻人,尤其夺人注目,那人高大挺拔,俊朗不凡,神情飘逸,正微微侧脸听旁边的人说话,嘴角慢慢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接着转头,和善的目光好像扫到我,淡淡的笑容弥漫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霎时间,连周围的冷空气也被那笑容温暖起来。
茜桃用胳膊推推我,几个字从仍然保持迷人笑容的嘴角里挤出:“沈宅公子,沈亿天。”
什麽??!!!那个暗算我的犯罪嫌疑王八蛋??!!!亏我还用形容男主的华丽辞藻来形容他!!瘪茄子的!!
对不起各位观众,我重新来介绍这位出场的男士!!
我们刚下车,就看见迎面过来几个骑着瘦骨嶙峋的马的人,最前面的那个尤其可怜,他那匹马呀,哎呀呀,边走还边别着马腿,咯噔咯噔的。那人长得及其萎缩,我踮脚才能勉强从马脖子后面找到他,他正努力回头盯着全聚德门前的烤鸭,把脖子转了360°回来时,嘿嘿一笑,满口大黑牙冒着油光,口水流了一马脖子,霎时,整条街的烤鸭香都……烟-消-云-散-了……
几人翻身下马,一个手腕上有黑色印记的随从把马绳递给马童,几人转身高声谈笑着向畅春园大门走来。
我气哄哄地站在一边,捏着拳头在心里念着他的小九九。就在这时,我最亲爱最伟大的莲君迎了出来。我这个高兴啊,正想递过去一个“快过来给我旺旺人气”的眼神时,莲君春风暖人的笑道:“沈公子来了,我孟莲君这有礼了!”
开小差的画面出现了:莲君扭腰提臀翘着兰花指从飘香院出来,满面堆笑:“哟~沈大爷来啦~~您怎么才来呀~~姑娘们都等着急了呀~~”
沈亿天双手抱拳,谦恭的一欠身,随即爽朗笑道:“是沈某来迟了,让孟庄主久等,失敬失敬。”
莲君笑着摆摆手,转头看到了我们,惊讶不已:“哎?你们是一起来的吗?”说着转向沈亿天,诧异道:“原来沈公子认识我这两个义妹了!”
沈亿天闻言转身,阔步走过来,在我和茜桃前礼貌距离处站定:“原来这两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刘小姐和凤小姐,真是幸会。孟庄主搞错了,沈某这是初次见到二位小姐。”
我一步上前,拽过这个王八蛋的脖领子,一抬腿向他的要害部位踢去:“妈的!说!是不是你一直在暗算我?!”
(心理活动~~纯属心理活动~~)
茜桃微微一笑,福身道:“公子谬赞了,沈公子大名才是如雷贯耳,今日相见,是小女子的福气。”
我也欠身施礼,笑道:“听闻公子近日乔迁之喜,丁唯近在比邻,都未能登门道贺,真是惭愧。”
沈亿天微笑着的摇头,道:“应该是我去拜访凤小姐才是,只是近日琐事太多,一旦沈某空闲,一定登门致歉。”
莲君笑笑:“外面风大,园里都预备好了,我们喝茶慢慢谈吧!”
沈亿天未置可否,微笑着欠身礼让。
我们三个便前后踏进畅春园。
莲君偷偷拉拉我的手,问我抄的诗带来没有,我说在马车里,她点点头,回头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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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门脸气派,里面更是别有洞天。一个园林式的园子,中间戏台搭在一个人工大水池上,观众座位像扇形散开。四周有状似贝壳的贵客雅座,既有情调,又可以保护隐私。
侍女带我们穿过长廊,来到水晶贝壳围就得贵宾雅座,我坐在莲君和茜桃中间,在莲君的左手边,沈亿天最后落座。
莲君之前点的几样点心果品已经端上来了,大家都客气虚让着。莲君满面含笑地向沈亿天道:“沈公子何时来的大玉城啊,这天寒地冻的,从江淮过来,一路辛苦吧!”
“我之前一直在重庆朋友家,前天才刚到这里的。”
正说着,畅春园的郑老板乐颠颠的来了,一见沈亿天,大喜过望,感叹什么故人之子,今日终于再次相见云云。
莲君笑着在旁边应和,还问郑老板看沈亿天这几年变化大不大。郑老板絮絮叨叨的说:“沈公子上次来我这听戏是三年前了,沈公子是一点都没变啊,哦不对,是越发俊朗大气了!听说已经在这里置办了房产,怎么,打算把生意做到大玉城啦!”
沈亿天朗然一笑,谦逊道:“说到做生意,临行前家父还提醒小侄,要多向郑前辈您学习。”说完,转头看了莲君一眼,“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和孟庄合作,真是沈某的运气。”
莲君笑笑,也不推辞,只是在两人之间向记者采访似的问话,什么三年前听了谁的戏啊,沈公子当时还带了什么人啊,郑老板当时收了多少小费啊云云。
终于,连以“顾客永远是玉皇大帝”为信条的郑老板也招架不住了,借口如厕,向后厨走去……
我在一边置身事外的品尝蜜饯,却听到茜桃笑盈盈地向我道:“丁唯你可能不知道,沈公子的骑术在江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呢!”
“咱们丁唯也酷爱骑马呢!”莲君剥开一个柳橙,附和道,“想不想和沈公子切磋切磋啊?”。
“姐姐别取笑我了,”我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我这半斤八两的骑术哪能在沈公子眼里!前儿还刚从马上摔下来呢,别提多丢人了!”
沈亿天闻言略吃了一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凤小姐落了马?没有大碍吧!”
“没有,”我摆手笑道:“这还多亏了我府上新来的马倌呢!”
茜桃随声附和道:“她那个马倌人真不错,为了救她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马蹄子,自己受了重伤,要不是他啊,丁唯可就没命了!”
“知道护主,真难得。”莲君赞叹道,“今天他跟来了吗?”
“来了,在外面看马呢!”茜桃说完,回身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我可爱的小马倌就愣头愣脑的进来了,看了沈亿天一眼,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称呼。
“你就是救人的马倌?”莲君笑眯眯地问。
对啊,他是救人了——之前突然晕菜的老陈……
“是就是,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要赏你呢!”茜桃笑眯眯的说。
对啊,老陈是刘府的人……
小马倌挠挠脑袋,怯生生地说:“呃,是……不过……”
“真是好小子!”莲君赞叹道,“要不是你,你家小姐今天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对啊,是他一路驾着车,把我们送到畅春园……
沈亿天倒是豪爽的很,赞叹道:“这么小年纪,就懂得保护主子,真是难得!”
小马倌终于完全蒙了,还没等回话,茜桃就起身拿了几两银子搁在他手里,笑道:“我和你家小姐多年姐妹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收好啊~~行,出去看马去吧!”
小马倌接过钱,转身犹犹豫豫的出去了,至始至终属大脑缺氧智商短路状态……
莲君看着若有所思的沈亿天,接着他的话笑道:“是啊,不过衷心的奴才保护主子,聪明的奴才跟对主子,沈公子说是不是啊?”
沈亿天朗声一笑,大赞精辟。
正说着,只见远处一个仆从环绕的富家女向这边走来,停在我们身边,摘下帽子,白嫩的肌肤柔滑似水,眼波流转,媚态无边……
茜桃莲君齐声诧异道:“公主?”
牡丹优雅的笑着:“听说姐姐们在这里听戏,我就来凑个热闹。这位是……”
沈亿天听说是公主,连忙起身要行大礼,牡丹马上令仆从虚扶一把,娇声笑道:“免礼平身,我这是微服出巡。”
沈亿天站直身子,躬身欠礼:“草民沈亿天,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沈亿天……?”牡丹茫然重复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皮的翻翻。身边一个仆从走近她身边附耳说了几句,牡丹才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我丁唯姐家的邻居啊,真是有缘。”绝口不提沈家的财富背景。接着摘下天鹅毛斗篷,跳到我身边扭股糖似的粘上来,小脸上红扑扑的,娇嗔道:“姐姐来这听戏也不叫我,我都想死你啦~”
牡丹同学,我们三天前才见过面……
“那你还不是来了,”我揽过她肉呼呼的小手,“外面风这么大,还出来。”
“我在宫里睡不踏实,老想姐姐家的白玉床,我父皇准了,我可以在姐姐家住上几日。”
公主小姐,你父皇有令,不许留宿在外……
“那正好,我还一个人闷得慌呢!”我笑道。
沈亿天复又坐下,和莲君攀谈起济南的药材生意,神色如常。牡丹这边笑着偷偷告诉我,300张手抄诗一份不少,上头很满意。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傍晚,戏台周围的池水中已经点上了荷花灯,灯映水面,戏台如遥远的海市蜃楼,美得不真实。上面正唱着那首流传甚广的《玉满楼》,竹罄筝弦,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