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宝大杂烩》恩淮

8、易欢

　　怀中的少年仰着头，昳丽的脸上满是讥诮，眼角微微嫣红，像是乳白瓷器上不小心点上去的一抹胭脂。王一鹤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雪白的下巴上用力摩挲着，直到染上几分属于自己的色彩后，着了迷地凑近低声道：“易欢，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甩不掉我的……”说完恶作剧似的趁他不注意咬住了易欢的嘴唇，易欢皱着眉狠狠把他推开。
　　“恶心，不要亲我，恶心死了。”说完重重地擦了几下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的王一鹤瘫在椅子上，仰着头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失声笑了起来。
　　……
　　易欢走出办公室没多久就遇到了楚怜容，可是他现在心中火气很大只顾着生气，所以没有注意到他。
　　楚怜容看着易欢冷着脸与自己错身分开，心中微妙。
　　刚刚他的嘴上红红的，好像还有牙印……
　　楚怜容看向易欢离开的方向，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抓住。
　　——
　　易欢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发现自己脸色通红，嘴唇也被他给咬破了，于是易欢彻底的脸黑了。
　　他抿着唇，想起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干脆翘了课，直接回寝室了。
　　他现在很烦，当初出于报复他故意接近了王一鹤，就是想让他妈跟那个男的分开，可他实在没想到王一鹤竟然想跟他来真的——他还记得当时王一鹤看到自己时只是笑得跟只狐狸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说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
　　……
　　穆容上课的时候时时走神，他见易欢已经两节课了都还没回来，心下略慌，连老师点自己的名字都没注意到。
　　“穆容，穆容？穆容！……”老师不满地敲了敲黑板。
　　“呃……啊？！到！”
　　“你那个同桌还没回来，你咋心也不在这呢？”老师扶了扶眼镜，不满道。
　　几个同学低着头偷笑着，穆容闹了一个大红脸，低着头不说话。
　　……
　　下课后他听别人说易欢是身体不舒服请假先回去了，心中担忧，多打了一份饭后先回寝室了。
　　不过易欢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病弱地躺在床上，而是在洗衣服。
　　我老婆真勤快……穆容美滋滋地欣赏着易欢迷人的身影，还有他白皙秀气的后颈，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易欢回过头就看见穆容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己，挑了挑眉，不知怎么地也不恼，“你就在那傻坐着？”
　　“身体好些了没？”
　　易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下有数，顺着回道：“没什么，好多了。”语气淡淡的。
　　穆容知道易欢脸上没什么表情时就是不高兴了，赶忙道：“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清蒸鲈鱼，鱼刺我已经挑好了，很好吃的。”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的穆容脸色红透，他还是上次班级聚会时才发现易欢多吃了几块鲈鱼，所以多买了些，怕他嫌麻烦还特地给把鱼刺挑了。
　　易欢看了看碗里的鲈鱼块，又看了看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穆容，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谢……谢谢……”那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到底没有问出口。他看着眼前大男孩因为自己的一句夸奖就眼里亮晶晶的开心地看着自己，心中苦涩搀甜。
　　如此的纯白，而他早已深陷泥潭。
　　——
　　“怜容，我喜欢你。”女孩红着脸告白，阳光下面前的男生面容俊秀，身姿修长，蓝白的校服充满了少年气，多了几分俏皮，又因为气质温润让人觉得很安心。
　　楚怜容扫了一眼对面，面色不显，只是温和地说道：“抱歉，目前我还没有恋爱的心思。”
　　尹朵有点不甘心，咬了咬唇继续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楚怜容微垂着眼睑，“抱歉……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恋爱啊……”
　　尹朵只好作罢，只是她想起楚怜容在学习间余还要打工，有点心疼，“下次的奖学金我会让我爸多给点的……”
　　楚怜容眸色加深，笑笑并不说话。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王一鹤收入眼中，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
　　——
　　“你做阅读时要先读题，圈画重点后然后去文中去找关键词，抓住句子后分析选项……”易欢看了看穆容之前的答题卡，好家伙，阅读就对一个，“你25％的机会你是怎么做到就对一个的？”
　　近距离欣赏到易欢的盛世美颜后穆容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的是这还不是为了你我未来而做的铺垫嘛，嘴上乖巧道：“我不会，欢欢你教教我，阅读我都看不懂……”
　　易欢倒也没什么心情纠正他的称呼，他瞅了一眼穆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很好，没有走神，易欢总算有点安慰。
　　“做阅读要有点耐心，你英语单词积累并不比我差……”这是实话，虽然穆容英语成绩不好但是英语作文用词却很高端，就是字丑了点，“我先拿篇阅读给你讲讲我的解题思路吧……”
　　易欢讲的很认真，穆容听的也很投入，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脸都快贴上去的时候易欢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张大脸，威胁道：“你再给我耍流氓我就把你踹了，跟别人组队去。”
　　穆容这才怕了，赶紧缩回了身子，嘴硬道：“我这……我这不是怕你累到了……想给你扶着的嘛……”声音越来越小，易欢的脸越来越黑。
　　“……”易欢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干脆把卷子往穆容怀里一塞，“做做赶紧做你的阅读去吧，今天晚自习结束后检查，没做完就滚蛋！”说完头也不回地低着头写作业。
　　嘤被老婆凶了呜呜呜……可是老婆叫我滚蛋的样子也好可爱呀……
　　等等，滚蛋？！这才发现易欢是什么意思的穆容只好苦着脸做完自己最最讨厌的阅读理解。
　　等到把阅读交上去的时候看着老婆脸上神色缓和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时，他有种自己被对方当成傻大儿一样突然出息了的错觉。
　　是错觉吧，对吧？
　　--
　　在易欢与穆容的共同努力下，穆容期中考试中的英语发挥超常，头一回考到了110以上，看到成绩时老郭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穆容的肩膀让他接着好好干，争取期末再冲一冲，当然，还让他记得请易欢吃饭，好好谢谢人家。
　　穆容挠了挠头笑得开心，他当然会拿着成绩去向易欢邀功，最好再狠狠刷一下好感度，穆容觉得自己离抱得美人归就差一个契机。
　　可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
　　“嗯还不错，”易欢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成绩条，又补充了一句，“证明有好好干，没有偷懒……”
　　“……？就这些么……”穆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事一样。
　　易欢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又认认真真思考了一番，犹豫了一会，然后捏着个小拳上下轻轻摆了摆，“加油？”
　　“……噗嗤”穆容再也忍不住了，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也不管易欢之后会不会不理他，直接上前抱住了他，“欢欢你真好……”像一只撒娇的大猫咪。
　　易欢皱着眉也没推开他，他其实很不喜欢跟人有亲密接触，就算是王一鹤也不过只是偶尔动手动脚过，可是意外的他并不讨厌这个拥抱，就好像抱着个暖洋洋的小太阳一样，感觉连自己都是在发着光的。
　　是错觉吧……看着面前人毫无阴霾灿烂的微笑，易欢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管周围人诧异地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
　　……
　　这一小插曲大家惊讶了一番也就过去了，他们以为又是穆容强迫了易欢，心里为易欢心疼了一秒钟后又开始攒动着磕cp了——
　　不管怎么样，我站校霸校花那一组！
　　……
　　其实关于穆容校霸的由来，还跟他初中的时候有关。当年穆容在本市英才二中念的初中，却因为父母的漠不关心从而性格叛逆，跟学校十几个男的混在一起，自己还当了大哥，天天打架逃课，但因为是个考试奇葩，就算这样数学和理化都近乎满分，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穆容撑着下巴专心地欣赏着自家媳妇的美貌，心想自己幸好当年没有听他老爸的鬼话去国外读高中，不然可能就跟他的亲亲老婆错过了。
　　——
　　“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女人美丽的脸上满是憔悴，一脸不可置信歇斯底里地质问着眼前狠心的男人。
　　王一鹤脸上的笑意不变，仿佛预先丈量好了一般，神色却是冷了下来，“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又要把我抛弃了吗？你又要不要我了吗？”蔚雯雯苍白着脸，眼泪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了你我都可以不要那个家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王一鹤笑了笑，“当初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我可没有答应过什么，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女人清丽的脸愈发苍白，她哑声道：“那我们的孩子呢？他怎么办？”
　　一次次的抛弃让她早已认清了眼前男人的狠心与绝情，可她还是不甘心，她把她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输得彻彻底底……
　　“那个孩子我可不承认，当初是你自己偷偷生下来的，你不是已经把他送走了吗？既然如此就跟我没关系了。”女人心生恍惚，眼前的男人跟多年前一样，没变，一样的狠心绝情。
　　“王一鹤，”女人喉咙里苦涩地吐出几个字，“你没有心，你是真的没有心……”
　　王一鹤笑了笑，不置一词。
　　就在他起身要离开时，蔚雯雯突然叫住了他，“当年……当年我如果没有被退学，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的？”她仍抱有一丝希望。
　　“不会。”拒绝的干干净净。
　　他还是当年那个冷漠高高在上的校草，却因为一个微笑让她有了飞蛾扑火的勇气，到最后，她摔得粉身碎骨。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她嘴角苦涩，低头看了一眼包，那里面有她托人拍的照片。
　　她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她跟易枫的儿子竟然会和一鹤牵扯在一起，她本该感到愤怒，感到恶心，感到悲伤，可她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的肌肉仿佛松懈无力了下来，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她又能怪谁了？是她毁了她跟易枫的家，她还记得易枫发现她出轨时脸上的难过与悲伤，她伤害了最爱她的男人……还有她的欢儿，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喊她妈妈了……她最该恨的是王一鹤，可是她已经恨不起来了。
　　就跟当年一样，一个人瞒着家人来到这个城市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送走孩子的时候她哭了，回去后认识了易枫，有了易欢，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又是一个人。
　　女人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了呢？嗯？”几个高个子的男的把楚怜容拦住，为首的那个不怀好意地踹了踹他的膝盖。
　　楚怜容吃痛半蹲下，那个男人不肯罢休，上前去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钱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没钱哈！！”
　　楚怜容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皱着眉一字一句地说道：“奖学金，奖学金下来了，我再给你……”他被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头垂着，不叫人看出他眼中的狠色。
　　男人满意一笑，故意用脚尖在他的衣服上蹭蹭，看到鞋子干净了才满意地收回脚：“你别给我耍什么小聪明，我记得你奶奶现在还在住院嘛，啧啧，需不需要我去看望一下啊？！”
　　楚怜容捏紧了拳头，不做声。
　　男人轻蔑一笑，带着人走开了。
　　待他们走后楚怜容不堪重负地倒了下去，身上大大小小都是被打的伤痕，想起还在住院的奶奶，他心中钝痛焦急，最后昏昏沉沉地晕倒了过去。
　　……
　　好痛……
　　好痛啊……
　　浑身就像被拆散重新组装了般的剧痛……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奶奶摸着他的头一脸慈爱，有爷爷叫他多吃点……
　　有爷爷被骗当了担保人的无助，奶奶脸上泪流不止……后来爷爷临终前眼中的悔恨与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