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盛唐》沐铮

51、第五十一章

　　知真相，按兵不动
　　巧用计，形影相随

　　照兮跟着李业嗣出了中军大营，一路打马往兰州城而去，莲花也在随行的人群之中。
　　昨日莲花得知他们要去上次那家药材店，就提出要一同去，上次她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谢谢那店掌柜，这次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她不想错过。李业嗣当然没意见，他本就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要在照兮面前圆谎着实让他费神，有个人能让她分分心，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行人在正午时分就到了兰州城，入了城门直奔那家药材店，还是那个掌柜的，已经等候在了门口，把他们迎入店内，伙计们端茶倒水跟上次一样，只是一提到这樟脑却是没有准备好，说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到货。
　　李业嗣像是早已知道这事，并没有说什么，照兮却有些奇怪。按说这樟脑可不算是名贵药材，哪家药材店没有？既然掌柜已经得到通知，军营里又是急需要用，他就不能从别的店调些过来？更奇怪的是李业嗣，他就不能去别家非得在这儿买？
　　“三妹？”现在的李业嗣说话可是小心翼翼，“既然店家说东西要晚些才到，不如我们去兰州城里转转吧。”
　　李业嗣的话打断了照兮的思绪，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对着店掌柜问到，“掌柜的，你家的樟脑和别家有何区别？”
　　那掌柜被她问的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王妃殿下，本店的樟脑和别家的确没什么差别，只是不巧，存货正好没有了……”
　　不知为何，照兮就是觉得那掌柜的表情不太自然，她接着说道，“战场之上，时间就是金钱，我们都已经预定了，这店里居然还没准备好货，不过既然大哥没有意见，那我们就等吧。”
　　李业嗣只得说道，“三妹，你就再给店家一次机会，毕竟他和我们合作了很多次了。”
　　照兮点头称是，转头对莲花说道，“莲花我们去城里转转，你要不要同去？”
　　莲花笑着摇摇头，“照兮姐，我要留在这里，待会儿去看看那位以前一直给我食物的掌柜夫人。”
　　照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辫子，又嘱咐她不要走开，这才跟着李业嗣出了药材店。

　　这兰州城是西去西域诸国的必经之路，城中非常热闹，各国商贾开的店铺鳞次栉比，所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照兮却心不在此，若不是要来这里买药材，她这会儿应该正在看李恪阅兵吧。
　　两人草草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药材店，照兮说不想再逛了，便去了后院看伙计们晒药材。
　　她刚出了后屋入了院子，莲花就迎了上来，“照兮姐，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回来了，正好那位夫人让我来看看，说是如果你回来了，她要过来拜见。”
　　照兮笑着说道，“拜什么见啊，在这里她是主人，我是客人，我跟你去见她不就结了？”

　　照兮在莲花的引导下往内屋走去，刚走到屋子门口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她便停住了脚步。
　　只听有个女声说道，“老爷，你不要命啦，刚才那女孩跟我说，他们在这里等樟脑，我们店里明明还有存货，你为何不卖给人家？他们可是军营里的大官，被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一个男人回道，“外面的事情你别多问，实话告诉你吧，就是领头那个李将军这么交代我的，为的是把那位王妃殿下留在咱们这儿，据说这是军营里的那位王爷的意思。”
　　听到这儿照兮很是吃惊，她撇下莲花忙跑回了后院，她需要找个清静的地儿好好整理下思路。
　　照兮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回想着这过去几个时辰的事情，她刚出军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按理说阅军阅的是士兵，李恪倒是早早起了，士兵们却是一如往常，只有何力的突厥骑兵和李恪的随行府兵忙忙碌碌。自己到了兰州却因为药材还没到，不得不滞留在此，再加上刚才那掌柜的一番话，把她留在这儿居然是李恪的意思！？把这些事儿联系起来，照兮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李业嗣远远的就看见了她，他走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在打鼓，“三妹，刚才店掌柜说送药材的车队遇到了大雨，今天是到不了了，现在回军营，明早还得赶回来，不如就在兰州城内住一晚，我已经安排了客栈，我们这就过去吧。”
　　他的话照兮听进去了，他的目的她更是一清二楚，她回头对着李业嗣笑着说道，“好啊，赶来赶去的确够累的，既来之，则安之。”

　　一行人出了药材店往客栈走去，照兮看着李业嗣的背影心想，这次定是李恪跟大哥合伙瞒着她，自己的大哥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真相的，那只有自己搞明白了。
　　照兮叫过莲花轻轻说道，“莲花，姐姐有事拜托你……”
　　两人嘀咕了一阵，照兮又摸出些钱给她，等到了客栈，莲花便说是要买些小东西，一个人走回了大街上，李业嗣还想派个人跟着，却被照兮挡住了，“莲花在这兰州城流浪了那么久，还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李业嗣想想也是，先安排起房间来，没一会儿莲花就回来了，一行人吃过晚膳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李业嗣正在房间里打坐，这是他从少林寺带出来的习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他心中的平静，一个侍卫冲进了李业嗣的屋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禀报参军，马厩里的马少了两匹！”
　　李业嗣蹭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马少了两匹，就是王妃的和那个叫莲花的女孩子的。”
　　李业嗣一阵苦笑，他现在算是体会到李恪的心情了，“我不是让你们看着马的吗！蜀王去吐谷浑之前把王妃托付给我，你们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那侍卫低着头说道，“我们也是喝了些酒……结果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谁给你们酒喝的！？晚膳时候喝的还不够！？”
　　“那个叫莲花的女孩子……”
　　李业嗣心想，好嘛，这回还多了一个帮凶，他冲出房间来到照兮的屋子，果然不出所料，屋里没人，东西不在。
　　事已至此，责怪侍卫也是白搭，当务之急是快些把她找回来，李业嗣跨出屋外就说了一个字，“追！”
　　一群男人冲出了客栈，顺着马蹄印追了过去，却没料到客栈墙角的阴暗处，两个姑娘正平静的看着滚滚尘土离她们越来越远。

　　照兮面无表情地说道，“莲花，那个乞丐马术还不错啊。”
　　“那是当然，他们本就是突厥人，一生下来就在马背上，还拿了姐姐的钱，定是拼了命的跑，只是怕他到时候舍不得扔了马，被李将军抓住。”
　　照兮抬了抬眉，“那咱们就管不着了，话说你的蒙汗药真是好使啊，那两人居然睡了那么久才醒过来，这泥地坐的我腰酸背痛的。”
　　莲花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们吐谷浑的土方，靠着这个我才没饿死在兰州城。”
　　照兮拍了拍她的头，“适者生存嘛，话说回吐谷浑的路你还认得吧？”
　　莲花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认得！”
　　照兮微微一笑，“那我们也走吧，不过我是第一次带人，你可抓紧点啊。”
　　莲花说道，“照兮姐你放心，我长这么大还没被马摔过。”
　　两个姑娘同乘一骑往李业嗣他们的反方向奔去，马上的照兮心里就只想着一件事，好你个李恪，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着我，等下见了面，定要狠狠踹你一脚。

　　李业嗣看着迎面升起的朝阳，心中却是一片灰暗。他们一群人追着马蹄印跑了一夜，马是赶上了，骑马之人居然不是王妃！？那个突厥乞丐经不起呼喝，全盘托出，怎么收了钱，怎么接过马，怎么出了城，怎么拼命跑，说的一字不差。
　　李业嗣只有苦笑，这个三妹他很是了解，只怪自己一时大意。她和莲花在一起，这会儿就快赶上蜀王了吧，自己现在再往回追已是无徒劳。
　　他放了那个乞丐，调马回头，往兰州城方向缓缓行去，心里想着，蜀王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真的无力相助，能困住这个女子的，只有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