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283、两败俱伤

　　“怎么办？”一向镇定的云沐风手足无措，他推开喀什路，转头看着我，手扶着我的肩头，“这个，这个，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就用这老太太的血？实在不行，我就，把这块地的土挖出来，试试？”说着，他就拿起刀，冲着我急急地问，“行不行？”我静静地站着，他眼底的那份慌乱让我心疼。
　　“没用的……”跌在地下的喀什路，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着我，“那精血与别的血不同，里面的血是有蛊花粉和蛊虫蜕的，娇贵无比，决计不能跟其他东西混合的。只有用这世上最好的储物至尊血瓷的瓶子存放，密封起来，埋入地下，所以才保存到现在！”
　　“如今被我娘这么倒了，没用了！没用了……”喀什路转过头看着我，捏着胸前的衣襟，眼里流着无奈，“你应该才十七吧！我认识她的那年，她还没有你大……”他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依恋，眼神痛苦而绝望。
　　“娘！你究竟是不是我娘啊……”喀什路的头叩在地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声音萧瑟，“我已经来日无多，你就不能让我见一眼雅儿吗？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女儿啊～”喀什路的身体慢慢地地歪倒，声音嘶哑，慢慢地变低，“雅儿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娘为了卢腊，她被逼去了东朝，生儿育女，我做了阿公，却从未见过他们。如今他们在天牢……雅儿……爹爹对不起你……”
　　“住口！”老太太鼻子中也涌出了鲜血，她恍若无事，用手背擦了擦，继续说，“我是不成了，为了你，我能做的……都做了，雅儿与那小子也算恩爱，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命不久长，我也活够了，也实在也不想活了！你他若杀了你，我自会陪着你一起！”她冲着喀什路笑笑，露出异常的慈祥，“我来之前，就没打算活，我知道，你只要知道这丫头的身份，便不会让我杀了她。我不杀她，但是，我也不能让她活！儿啊，为娘就这件事不能答应你！”
　　“儿啊！王上大军已经到了勒尔，先锋就快到东朝边界了。我已经在昨夜禀告了王上，跟他说了将哲罕就地正法及诛其九族之事，王上已经应允。而我也向王上留书，告知我们娘俩不久于人世，请他恕罪了！”老太太的虽有丫头搀扶着，却再也站不动，慢慢地滑到了地上，将手中的刀横倒，眼睛看着我，“你不是要杀他么？为什么不动手？如果你不动手，我就来了！”她看着喀什路低垂的头，眼里漾着满满的温柔，声音如同哄着个孩童，“儿啊，你是娘的孩儿，命是爹娘给的，如今，让娘收回来吧！”
　　她手抖抖地将长刀指着喀什路，目光坚定，不等我们有反应，拼力将刀朝喀什路斩去。
　　“杀了他们！”老太太一声怒吼，一旁端着弓箭的兵士，立刻将箭射了出来。
　　与此同时，这边所有人都行动了！
　　“天水！注意保护王爷一家！”我连忙叮嘱现在正装扮成阿坤侍女的天水，云沐风也加入了战团，用剑挡住了老太太砍向喀什路的一刀。
　　哲罕一家拿着剑，挽着剑花，挡着飞速而至的箭簇，便冲入了□□手的行列里。
　　从门外也传来的兵刃交加的声音。
　　我举着刀，气沉丹田，朗声道：“所有风煞、隐卫儿郎，速战速决，切不可多伤性命！”

　　“玉蛟，去！”不再迟疑，我出声呼唤在手腕上蠢蠢欲动的玉蛟，它早已不耐，用小小的头，撞了我多次，“不可伤她！”
　　得了我的命令，只见金光一闪，一道厉风，从喀什路的头顶划过，老太太的脖颈上立刻缠了一个奇异的“项圈”。
　　“啊！”老太太这一下可是被吓的不轻，手里的长刀几乎脱手，“什么东西啊！”
　　“嗷！”玉蛟轻轻地嘶吼了一声，长长的信子舔过老太太的咽喉。
　　老太太立刻就像被定身，一动不动了。
　　“啊！”原本扶着老太太的那个女子，惊呼起来，瞬间将扶着老太太的手放开，眼露恐惧，“不知道，不知道！很像……蛇啊！”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凉凉地瞟了眼老巫婆，语气相当真诚，肃容道：“你既然查了这么清楚，难道就不知道我身边有些什么神物吗？难道没人跟你说，那天下第一的灵蛇，跟了我么？”
　　“什么？”老太太脸色惨白，眼神惊恐，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模样。
　　“没人跟你说？”我笑的如春花绽放，“那王子叫什么，什么来着？”我装作冥思苦想，“叫……哦，是叫舍格伦吧？他不是见过我的玉蛟了吗？吓得还差点尿了裤子，这个消息，怎么没人跟您老汇报呢？这多不应该啊！”
　　虽然出言讽刺，可是我的心里也是很疑惑的。我是在南疆就得了玉蛟的，而且舍格伦也是在那时就见识到了玉蛟的厉害，既然老太太地位如此卓然，怎么这么大的消息没人跟她通报呢？
　　看着她吃惊的模样，并不像作假，这老太太，在丞相府余威尚存，当初能够参与这么隐蔽的卧底事件肯定也是有一定地位，为什么会这样？从她知道我的身份来看，应该也是对我很关注的，很可能也派了人手暗中跟踪过我，为什么玉蛟的事情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反应如此可怖？
　　“你知不知道！”老太太眼睛泛红，瞪着喀什路，口中鲜血滴滴洒下，“儿啊，你可知道？”
　　喀什路没有回答，背着身，将头垂了下去。
　　我看不见他的脸色。可是，我却看到那老太太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如此看来，喀什路是知道的，没有跟他娘说。
　　“好，好！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这就是我忠心耿耿对待的王上！”老太太神色有些异常，看着我，哈哈地笑起来，似乎全不在意颈项间还缠着一条要命的玉蛟。
　　“你这个不孝子啊！你知道我们敬的就是天龙，你竟然不跟我说？”老太太不顾嘴里满是鲜血，哭号起来，扑到了喀什路的身上，“我哪里知道是这个丫头啊！”
　　血从她的嘴角滑下，血沫随着她说话，喷到了喀什路的短袄上，“东朝蛮子押了齐丽雅一家，我不给这丫头精血，这有什么不对啊！你们却瞒着我，瞒着我，她可是龙主，为什么啊！”老太太哭得声嘶力竭，眼泪和着鲜血流淌到衣襟上。
　　“我要是知道她是龙主，我怎么会将精血毁掉啊……啊……天哪……天亡我卢腊啊……”老太太坐在地上，身体前后摇晃，手抚着喀什路的尸身，嚎啕大哭。
　　“你们为什么瞒着我啊……”
　　喀什路抬起头，转脸看着我，面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眼里没有了初始的空洞与恨意，只有温暖的爱意和深沉的悲伤，“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龙主，舍格伦并没有跟我说！我若知道，我若知道……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保她的孩子……”
　　渐渐，声音消失不再。喀什路的眼半睁半闭，手抓住衣襟，身体慢慢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