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只想赚钱》鹤鸟

8、噩梦

　　【这就是你今天这么晚回来的原因吗？】

　　齐木楠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安然地喝了一口茶水，对面的少年知错地垂下脑袋，双手乖巧地放在土下座的膝盖上，旁边的大叔跟他有异曲同工之处。

　　“是的，非常抱歉，妈妈大人、楠雄大人。”

　　面对各种危险咒灵都能嚣张跋扈的鹤田夏至现在背后狂冒冷汗，被茶几阻碍了视线的两个晚归人士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家中食物链顶端的女士发话。

　　“夏至酱我知道了，那阿娜达，你呢？”和儿子一样在沙发上喝茶的主妇面带笑容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杯底触碰到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吓得今天不知为何凌晨五点才回家的男人一个激灵地吓出了声。

　　“噫！！”

　　“是是是、是这样的妈妈！昨天为了庆祝《圆溜溜会发光的秃头超人》圆满完结，所以我就去抢限量版的高达去了！！没有跟您报备浪费了饭菜真的万分抱歉！”

　　齐木国春害怕的浑身哆嗦，脸上的表情如同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魔鬼，开始往地板上疯狂磕头。

　　【不，爸爸你说得完全是两码事。还有，请不要随意更改作品名字，琦玉老师会哭的啊。】

　　“爸爸真是的，人家明明叫《吃海带也没有用啊琦玉老师》才对吧？”齐木妈妈捂着嘴笑道。

　　【不，你也说错了妈妈。还有那边有个家伙已经在偷懒了。】

　　实在习惯不了跪坐的少年悄咪咪挪动了一下脚尖，想换个姿势让自己轻松一点。还没成功就被当场抓包的鹤田大惊失色:“齐木你背叛我！”

　　【受惩罚就要诚恳一点。】

　　“可恶，都怪那个眯眯眼老狐狸。”

　　鹤田夏至苦着张脸，今天一天都倒霉透顶了。

　　先是被迫拥有了一个不怎么见得了光的新身份，要和两个吵吵嚷嚷的家伙共同为森鸥外鞠躬尽瘁，然后赶紧赶忙往家里赶想偷偷溜回房间，结果还是被守株待兔的齐木妈妈和齐木楠雄抓了个正着。

　　幸好，幸好还有人分散怒火。

　　看着齐木妈妈举着炮火对准男人开炮时，鹤田夏至开始庆幸自己的理由还算正当。

　　“明天你们两个还要上课，先去睡吧，今天我要和爸爸彻夜长谈一下，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要下来哦。”

　　“好的......”

　　鹤田夏至眼睛瞬间一亮，又连忙隐藏起眼里的逃过一劫的喜悦，用手撑着支撑起把自己发麻的双腿站起来。

　　然后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已经有着齐木国春惨叫的背景音的地狱，一只脚刚踏上楼梯，齐木妈妈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笑容满面地跟犯了错的孩子讲：　“夏至酱，从明天开始我们一周都吃鱼好不好？”

　　鹤田夏至想上楼的腿立刻僵住，眼里的喜悦也定格在这一瞬。

　　齐木楠雄淡定地看着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开始发灰变白，萧瑟的如冬日里最后一片掉落的秋叶。

　　“那就这么愉快的定了！楠雄你快带夏至上去睡觉吧。”

　　【嗯。】

　　超能力者一点都没有传音提醒妈妈的心虚感，身为哥哥管教一下夜不归宿的弟弟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鹤田夏至失魂落魄地往房间里走，半点没有理会他的楠雄大人的意思，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连吃一周可怕的鱼的噩梦中。

　　在他快踏进房间之间，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齐木楠雄开口了：【夏至。】

　　隔了好一会儿黑发少年才闷声响应：“......什么？”

　　【下次记得要发个消息。】

　　齐木楠雄目光透过绿色的眼镜看向鹤田耳垂上的黑曜石。那个是空助做的东西，堪称这个疯狂的科学家最完美的杰作，几乎能屏蔽一切他的超能力。

　　也因此，除了鹤田主动联系外，齐木不能随便定位到他的位置。

　　就像今天他的失联，齐木楠雄差点就要去横滨找人了。

　　这个孩子是被他捡回来的，在鹤田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齐木就想着，至少在他还有超能力的时候，保护好这个他看了好几年的弟弟。

　　背对着他的鹤田夏至紧了紧扶在门口的指尖，内心原本像孩子般赌气一样的酸涩在这句话中如烟雾般消失殆尽。

　　“......抱歉，下次不会了。”

　　齐木完全没变呢。

　　以前是，现在也是。

　　鹤田躺在床上，经历了一天波折变得皱巴巴的衬衫凌乱地散着前面两颗扣子，外面透进的月光打在少年较常人来说偏苍白的肌肤上，在黑暗中愈发光泽。

　　人在寂静的环境里不愿回想的事情反而会不停出现在脑海中，肮脏的、恶心的记忆盘旋在记忆中的深处，在这里扎根已久。

　　‘别看我——’

　　‘别用你那肮脏的眼睛看着我——’

　　平时打扮端庄优雅的女人此时赤着脚披头散发地怒吼着，高档的窗帘包裹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像是死神的镰刀在挥舞。

　　‘夏至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啊，再长大一点……不，这个年纪也可以。’

　　‘哥，夏至哥——’幼童的哭喊声直直刺向他的心脏。

　　一丝不苟地将所有头发都梳上去的男人穿着保姆熨的整整齐齐的西装，眼镜后面的如蛇般黏腻的眼神让年幼的孩子潜意识感到了恐惧。

　　混杂在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声音让睡梦中的少年额头蒙出一层薄汗，没有血色的唇瓣被紧紧咬住，甚至撕扯出了斑驳的红点。

　　他陷入梦魇中，无法自拔。

　　【夏至。】

　　齐木楠雄的声音这时在门口响起，唯一没被阻挡的心电感应发挥了作用，床上的少年一下就被这个声音拉回了现实。

　　“哈啊、哈啊……”

　　鹤田夏至猛然起身，随着他大口的呼吸幅度，额角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下巴，最后滴落在了衬衫的领子里。

　　【又做梦了吗？】

　　齐木楠雄没等到少年的回答，直接瞬移进了他的房间里，看到鹤田一副刚从梦中惊醒的模样，叹了口气：【妈妈在下面等我们了。】

　　鹤田夏至眼珠还有点不聚焦，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动着，汗湿的脊背和衬衫紧贴在一起，展露出少年单薄的身躯。

　　他微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