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璧》不呆

68、第二十三章 李代桃僵（2）

　　方嫤容一边暗暗纳罕，一边移目细看。她一眼便看到熟悉的三间陋屋，看到后山的温泉，画工技艺超绝，笔下所绘皆形神俱备。
　　继续顺着通往炼灵洞的山路往上看，方嫤容感到有些意外，岔路两端并没有水潭和黑穴的影子，反而有几座仙人雕像和一个题字“炼灵墟”的洞府，老松苍柏为伴，宛如世外仙境，画工在雕像和洞窟周围分别描了几缕缥缈萦回的线条，意为流云舒卷，仙蕴清妙，古朴气息跃然壁上。
　　想来白鸾他们在彻底清醒前，无数次看到的就是这般惑人的景象。任谁也没想到，偶像不是偶像，仙府亦不是仙府。
　　看了壁画才知道，原来扶芳小境如此之大，方嫤容平日里活动涉足的范围只占了一小块地方，剩下的地方虽广，却都是奇峰秀林，山渊碧水，人迹难至。
　　壁画上有几竖题字，笔走游龙，遒劲有力，和画技一样令人赏心悦目。那题字曰：荒世终年末神陨寂，遗骸三界，舍之六，夺之一，广众只知六不知其一，窃以为当辑录于天册而垂训芸芸万生。
　　“千般福禄皆有尽，十苦九悔沸枯魂，悲人怨妖亡无因，愚神哑仙独扶殇。百里累骨筝幽咽，夜浓举瞳窥不穿。予作卷首拙画本欲觅清凉，偏觅得一把血泪，滴滴洒卷首。”
　　方嫤容看着看着，不觉念出声来，念到结尾也不知道这颠三倒四的讲的是什么意思，但瞧其中“辑录”、“卷首”之类的字眼，似乎这幅画本不该被声势浩大地绘在石壁上。它更应该出现在某卷书册开篇前。
　　她转了一圈，总算将画中世界尽收眼底，可仍觉少了什么，她盯着那层层叠叠的山峦陷入沉思，莫名地，抬头看向室顶。她撕下另一只袖子，催燃后运力向上抛去。
　　室顶显是用大块特殊的宝石铺成，四角凿刻的仙人雕像和石面上的阴刻文字被火光照得金辉熠熠，虽前后只有短短一瞬间，但已足够叫人看清：天奴无名恭延神意，掩卷有得，应看那九重天上九重空，断尘界外断尘念，画仙境里画仙怒，沸魂刀下饮千福，千福诵毕召亡妖，三术俱成，齐化仙滔。
　　此一段后，紧跟着便是亡妖百章的法术要诀。方嫤容一直被这名字误导，以为亡妖百章该有百章之多，未曾想实际上亡妖百章仅比沸魂多了一点而已。
　　总不至于这亡妖百章已成的部分，只占了全篇的冰山一角吧。
　　方嫤容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心想总不好把衣服都撕下来，做成火把烧了，于是走到烛台旁，劈手削下一截来，催动灵力将它送到仙人雕像的头冠上。她做的小心，绿烛火焰不熄，且在头冠上落定未翻。如此便能有更多的时间研读那些文字了。
　　亡妖百章书刻的字迹和前面那段的完全不同，它们又都和壁画上的字迹不同，着实令人纳闷。而且沸魂术和千福曲开篇直奔主题，不见有多余的描述，唯独亡妖有，不知又有何特殊用意。
　　“恭延神意……齐化仙滔……”方嫤容背下亡妖百章后，回过头在前头那几个字上多琢磨了一会儿，不禁失笑，喃喃，“那只臭鸟说什么九重天的仙术，什么残余神息，不会是因为看了这几个字就草率定论吧。”
　　她心里一动，又想：不对不对，险些搅混了，残余神息是另一码事，是和缄语梅一族有关的，是了，我们玉参族降生落地就是人形，梅仙则有速成人形的修炼之法，想来都是各自得了残余神力之故，既如此，这世上除了参梅两族，还有别的妖族拥有神息吗？若没有，那为何偏是这两族捡到这天大的便宜？
　　一时间，谜团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无法，只得暂且按下不究，方嫤容把那亡妖百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记错或者遗漏后，那蜡烛也恰巧燃尽了。与此同时，它所在的烛台像雪一样融化淌水，一寸寸矮下去，直至没地不见。其余烛台仍是完好不损，也是稀奇。
　　烛台少了一个，室内光影发生了偏移，方嫤容注意到一样刚才没有留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