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调查科》械十九

20、第 20 章

　　陈鑫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没杀张向明，杀张向明的是陈原。

　　他也没‘杀’杨鸿雁，‘杀’杨鸿雁也是陈原。

　　“你们有证据吗？”

　　没有！

　　利卡因早就代谢了，即便能检测出来，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陈鑫将药物混放在一起。

　　那么硫酸瓶、杨鸿雁的随身物品呢？

　　“是我！”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害怕！都是我干的。”

　　陈原承认的干脆利落。把何相真、林若若惊得不轻，林若若气得当场拍桌子。

　　“我提审了你三次，你三次都说不知道，怎么现在就知道了？”

　　“我当时鬼迷心窍，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点什么，等到发现的时候她也死了。后来我把硫酸和衣服、背包、手机都放在水泥包里，藏在了拐角。”

　　陈原的神情比之前更加的萎靡，他抬起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林若若，好像三魂六魄都已经飞走，他沉默了半天说了句

　　“都是我的错！”

　　林若若还待再问，何相真拉着林若若，示意她不要再问

　　“陈鑫和张向明的事情，你知道吗？”

　　陈原像个木偶，将眼睛转向何相真，依然还是那句话

　　“都是我的错！”

　　…………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正常！”

　　“这老头傻了吧？”

　　四个人凑在一块，一起研究陈原那诡异的‘证词’。

　　“最近有谁见过陈原吗？”

　　“没有啊。”朱红瘦努力想了想“陈老头除了体检之外，就再没见过人。”

　　“医生可靠吗？”

　　“我们是临时定的医院，我也是体检前一天才知道的，如果要买通医生还是有点困难了。”

　　“陈原之前明显就是不知道硫酸瓶还有杨鸿雁的随身物品在哪儿？现在就什么都招？什么都认了？”

　　“那看守的人呢？”何相真此话一出，吓了其他三人一跳。

　　“你神经啊！”林若若先是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看守的人z审有多严格吗？他们不想想自己还不想想家人吗？”

　　何相真看着林若若，林若若知道何相真的意思，想了想说

　　“陈家已经没人了。陈原被收押，杨鸿雁死了，陈鑫有多么了不起的人脉，能买通……那些兄弟？再说了陈家的亲戚要么在外地，要么在外国，就连他唯一的儿子，到现在我们都联系不上，摆明了不想管他老子。”

　　何相真点点头。

　　…………
　　…………
　　…………

　　兴东机场

　　机场永远是熙熙攘攘，有人来，有人走，谁也不会注意一个长头发，带着墨镜的小姑娘，顺着人流走进机场，她按照号码牌找到了候机室，好在现在不是登机的高峰，候机室里只有零零落落几个人。

　　小姑娘爱漂亮，即便是冬天，也穿着一条裙子，粉红色的，衬得她的皮肤愈加白皙。

　　粉裙子小姑娘低头玩着手机，就和其他任何一个姑娘没什么两样。

　　忽然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很高，身材很高挑，一袭burberry风衣，更显得蜂腰长腿。这个男人带着墨镜，走进候机室，环视了一圈，最后走到粉裙子的小姑娘身边坐下。

　　粉裙子小姑娘起先还没注意，不过很快，她忽然感觉到了，抬头一看，顿时惊大了嘴巴。

　　“你……”

　　何相真微微一笑

　　“很意外？”

　　陈鑫低下眼睛，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

　　“何法医……出差吗？”

　　何相真依旧微笑，但同时摇摇头。

　　“那么真巧。”

　　说完这句话，陈鑫站起身，准备拉着行李箱离开，谁知何相真一把拉住陈鑫的行李箱，陈鑫挣扎了几下，奈何未果，只能转身看着何相真，有些恼怒道

　　“你想干嘛？”

　　“不干嘛？我最近破解了一个有趣的谜题，想找人听听。”

　　“我没兴趣！”

　　陈鑫当机立断，放弃了自己的旅行箱，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刚走到候机室的门口，林若若已经带着人堵在门口了。

　　候机室里本来就没几个人，一见这几人‘来势汹汹’，立刻拔腿就跑。一下子整个候机室就剩下何相真和陈鑫了。

　　陈鑫眼看逃不过了，干脆坐回原位，冷笑道

　　“不知道何法医有什么指教？”

　　“指教是不敢当的，但是，这么许久以来，我一直有个问题弄不懂。”

　　“请讲！”

　　“既然杨鸿雁的药物已经被调换了，她必死无疑，陈原这个替死鬼也到位了，一切只需要按照剧本走就好了，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用硫酸毁其面容，指纹和脚纹，拿走随身物品和手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鑫抱着手机没说话，何相真继续说道

　　“要知道一件事情，如果程序越多越容易出问题，为什么你要冒着可能穿帮的风险也要这么做？是生怕自己不暴露吗？”

　　“我纠正你一点，泼杨鸿雁硫酸的是陈原，这一点陈原自己也是承认的。”陈鑫冷笑了一声。

　　何相真认真地看着陈鑫，反问道

　　“这个人是你的奶奶，你一点点都不内疚吗？”

　　陈鑫竖起一根食指，冷静的反驳道

　　“她只不过像是猫舍育种一样把我繁殖出来，她把我看做是她的所属物，是一只猫，一条狗。正常的奶奶是不会允许别人侵犯侮辱自己的孙子的，可是她看见了却袖手旁观，可见这样的人已经放弃了做人的底线，充其量不过是披着一张人皮罢了。”

　　何相真认真听着，却觉得有些心痛，本来这样聪慧通透的少年也许会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弟，可是没想到他的爷爷和奶奶硬生生将他扭曲成了一只怪物。

　　“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呢？我赶飞机。”陈鑫已经没耐心陪何相真‘胡闹’了，他还差一步就要摆脱这样的日子，奔向美好的未来了，怎么能容忍何相真阻碍自己的脚步。

　　“你想要留学就必须要钱，可是杨鸿雁和陈原是不会给你钱的。”何相真划开自己的手机“暗网上有一种直播室，叫做dark room,这个房间是地下人口贩卖最大的交易平台，里面也有直播功能。”

　　陈鑫瞬间悚然，看着何相真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何相真却并不害怕，门外就是林若若，他有什么好害怕的，该害怕的是陈鑫。

　　何相真的手机上跳出一个界面，然后，何相真输入了一串id，并输入了一串密码，界面瞬间打开，并跳出一个一个的直播间，何相真随机点开一个视频。

　　时间又回到了11号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杨鸿雁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她年轻的时候一帆风顺，别人只有羡慕她的份，然而其中的苦楚，周围的人暗戳戳都在说她疯了，因为她举报了自己的老公，让他几乎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到了地狱。

　　她本来就是个被宠大的女子，勉强读了几本书，再加上周围人的一番吹捧，整个人就轻飘飘的。外加她坚信：人善被人欺。于是，她就要加倍欺负弱者，让那些人不敢‘欺负’自己，然而对于强者或者上位者，杨鸿雁则恨不得跪在他们的面前。

　　所以，她成了‘独一份’的女子，她也为此骄傲。嫁给陈原之后，她更觉得陈原应该捧着自己，让着自己，护着自己，可是没想到的是，陈原居然不再碰她了。

　　于是，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吵过、闹过，中伤每一个她觉得不是好人的女人，当然她是知道那些女人是无辜的，但是，那有什么，只要她杨鸿雁觉得是，那个女人就必须‘是’。反正人们就喜欢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尤其一些油腻中年男更是杨鸿雁的‘八卦’的忠实爱好者，他们和她会不遗余力的去诋毁、中伤、散播谣言，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沾点杨鸿雁的便宜，可是这对杨鸿雁来说都不是事，她就喜欢这种被人追捧着的感觉。

　　她想她要将这个家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既然控制不了陈原，她就控制儿子，从穿衣吃饭到读书交际，杨鸿雁每一次都用自己的‘疯’逼着儿子让步，直到她冲到儿子自由恋爱的女朋友面前，冲着她破口大骂，她一边骂一边脱衣服脱裤子，让路过的众人看清楚为了生儿子剖腹产而留下的疤痕，她拉着每一个人诉说着‘带儿子’的辛苦，而现在这个儿子却为了外面的‘ji’就要抛弃自己的妈，她大骂儿子的‘不孝’，破口大骂别人家女儿是ji，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脱裤子，用这样疯狂的举动终于逼退了那个女孩子，让儿子迎娶了她心目中‘贤良淑德’的女子。

　　接下来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陈原退休了，儿子‘听话’了，儿媳也怀有身孕，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那一天，儿媳在医院产下了陈鑫，她在医院忙前忙后了三天，等到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儿子不见了，起先以为是在加班，可是，连续两天，儿子都没回家，她终于慌了，打电话给儿子的公司，却得到消息说他儿子已经辞职了。

　　一周之后，在一个凌晨，她终于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仅仅只有一句话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我们这辈子两清了。”

　　就这么一句话，母子两人至死再未见面。

　　杨鸿雁躺在地上，恍惚中似乎看见‘儿子’又走向了自己，他一边走一边举着手机对准杨鸿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

　　“hello,everybody,welcome to my room……”

　　接着杨鸿雁只觉得脸孔一阵剧痛，接着是手，然后是脚，在强烈的剧痛中，杨鸿雁走完了自己悲剧的一生。

　　…………

　　“你很厉害，这一场的直播，你一共赚了超过7万美金，加上暗网的一些‘优惠’ZC，你一天的收入就超过8万美金，而你也很谨慎，早早在瑞士开具了账户，你爸爸陈暖帮了不少忙。”

　　陈鑫站在原地，知道自己完了，他现在只觉得心慌，气都喘不上来。他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着急。

　　“你怎么想到到dark room的？”

　　何相真认真说道

　　“谋杀三起因：金钱、仇恨、感情。你和杨鸿雁、陈原几乎没感情，剩下的就是仇恨和金钱，就如你所说，你很需要钱，变性手术最好的年龄应该在16岁未发育之前，你今年14岁了，时间也不多了，以杨鸿雁的蛮横，肯定不会给你钱，那么通过网络赚钱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很谨慎，但是，我们还是找到了你的套号，真不容易。”

　　“顺便告诉你件事。”

　　“什么？”

　　“那天打赏你最多的人，叫michel chen，这个人的中文名字叫做：陈暖，他是你生理上的爸爸、是帮助你开海往账户的人更是帮助你在dark room开播的人。”

　　陈鑫想到那天直播的时候，那个叫做‘michel chen’的id一直飘在最上方，呐喊的也最卖力，当然打赏的也最多。

　　“原来……是他。”

　　陈鑫并没有什么开心或者悲伤的情绪，只是觉得自己身处在沼泽中，怎么都不敢移动，而且这个沼泽正慢慢吞噬了自己。

　　陈鑫心想：这艹蛋的世界，仿佛也没那么留恋，真可惜，不能与何相真做校友了。

　　在何相真吃惊地目光中，陈鑫的嘴角慢慢留下了一行血水。

　　何相真慌忙上前想掰开陈鑫的嘴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真可惜，没和你当成校友。”

　　陈鑫在这个世界上，仅仅只活了14年，可还是没能找到能照亮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