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一章 空壳（一） ...
-
【正在读取存档……读取失败。】
【……核心编号确认中……确认成功，正在新建存档……】
【身体重构……失败……正在重试……失败……警告！违规操作！】
【意识重启……成功……记忆导入……成功。】
【欢迎回来，杰森·陶德。】
——
今天是杰森和康纳同居的第三天。
说是同居，不是很准确，因为他们并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室友”，杰森甚至都没能拥有自己的身体，无处安放的意识寄居在仿生人如同迷宫一般的机械神经里，和海量数据流线做邻居。
而这都是那个光球、编号TLA-EA-G005的系统的锅。
【QWQ我可是救了你耶，怎么可以怪我。】
【聒噪，闭嘴。】
杰森恶狠狠抱住光球，蹲在康纳的数据库里自闭。
没错，他又一次死掉了。
比尔作为血腥领主的临时容器，被祂意志所影响，产生对“杰森·陶德”这个个体的强烈恶意。这种恶意促使他拖着被负性质魔力改造的面目全非的躯体，一路从阿卡姆疯人院爬到犯罪巷，然后……
呃，太惨了，总之就是完全拼不起来的那种，得亏后来感知到影子魔术被破坏的莱昂赶到，才保留下一部分。
【我真的能回去吗……】男孩耷拉着脑袋，焉头巴脑地戳着怀中的光球。
光球被戳的陷进去，看起来软乎乎的：【可以的……不过我得攒点能量，还要等跳跃功能冷却结束。】
【那我的身、残躯怎么办？我会变成幽灵吗？】他噎了一下，艰难改口——他还有点难以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之前因为太痛了没反应过来，现在无事可做便开始胡思乱想。
【放心，留下一根头发我都能帮你重建身体，虽然没来得及在死亡前存档、会比较麻烦。】存过档就可以直接读了，可惜它因为能量耗尽直接陷入低能耗沉睡模式，直到被宿主濒死的警铃叫醒，只能紧急开启空间跳跃、带着杰森勉强算活着的意识跑路。
有一说一，这其实是违规行为，会受到主系统的惩罚，但是杰森不知道，光球也不打算说。
反正也不差这一点，它已经触犯了其他条例，只等拿回信息处理中枢之后回总局负荆请罪OTL——能救个小孩也算值了。
红发男孩仍旧焉头巴脑的蹲着，但转念一想他死了也没多少人会伤心，安杰莉卡会有好心的阿塔兰先生和莱昂照拂一二，就这么消失在哥谭的冬季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也稍微打起了精神。
“杰森。”穿着制服的黑发仿生人从数据流中走了出来，平静的语调里带着不知由来的亲昵，“早上好。”
“早上好，康纳！”杰森眼睛一亮，放开怀里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光球——终于可以离开数据流了！
他本就不是能安安静静待在一个地方的性格——特指没有任何事可做的情况下——所以康纳前两天为他提交了进入云端之城的申请，今天权限审批终于下来了！他终于可以到新地图撒欢去了！
提到仿生人网络，就不得不说到卡姆斯基，这个堪称鬼才的男人永远有新点子——仿生人和平革/命大成功后，作为仿生人之父，他交给马库斯一项新的技术。仿生人加载之后，可以登陆被他制作的人工智能“爱丽莎（Alyssa）”所控制和建设的云端之城（City of Cloud），储存记忆和备份意识。
一开始的云端之城只是一片银蓝的无垠空间，现在已经被多才多艺的家政型安卓们造出了一座真正的城市，城市中央还有一个专门用于备份仿生人意识数据的记忆中心。那里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是杰森蹭了康纳的光，可以走小门进去参观。
“今天爱丽丝会来吗？”杰森牵住康纳的手，仰着脸问道。
爱丽丝是一名仿生人小孩，是同居人避免他无聊邀请来的小同伴。
仿生人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是的，她已经在记忆中心里了。”
蓝色的数据流慢慢拱起形成一道似门的通道，两“人”和一球穿过0和1组成的帘幕，眼前一亮，便来到了云端之城。
“欢迎，杰森，康纳。”
爱丽莎的声音从一边的扬声器里传出，一张带有像素笑脸的显示屏同时伸了过来：“康纳，卡拉和马库斯他们已经在会议室了。杰森，请往这边来，爱丽丝在休息室等你。”笑脸旁边出现了一个箭头。
“谢谢，爱丽莎。”仿生人点了点头，然后松开男孩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结束后我来接你，玩的愉快。”
不留痕迹地瞪了眼到处飘的光球，杰森答应的很爽快：“OK。”转头就撒开腿在走廊上狂奔，仿佛复制粘贴的门扉上挂着方向箭头，指引他来到休息室。
“爱丽丝！”杰森“哐”一下撞开门，吓了小姑娘一跳：“小心点，你和我们不一样，摔到哪里就不好了。”
“知道了——”男孩拉长语调回答，显然不是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我们看什么书？”
——犯罪巷的小孩里很少有人喜欢阅读，知识比面包昂贵的多，为了生计奔波也没什么时间看，但杰森是个例外，他喜欢从文字里窥探未知，就像海绵会贪婪地吸水。
“今天有别的计划。”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捉迷藏怎么样？正好你第一次来记忆中心。”
“好。”他答应的很爽快，因为杰森对这个地方很好奇——仿生人的云端网络，多酷啊！他原本的世界还没出现这么先进的科技呢！
两人玩了三局猜拳，仿生小孩不幸输了两局，捏着捉人的身份卡闭眼数数：“100，99，98……”
杰森踮着脚摸出了房间，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探索。但这个地方实在太大，走廊上的门也是一模一样，又没有任何标识，没绕几个拐角他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胡乱开了几扇门之后，男孩不知怎么的闯进一个像是花园的地方，鉴于爱丽莎没有阻止他进入，他毫无负担地迈着轻快步伐踩上白色细沙路，一边东张西望欣赏景色，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前走。
“嗯……？”红发男孩正在哼的歌停住了，皱起眉往右后方看去——他刚刚似乎瞟见了一个灰蓝色的东西？
——
“全部仿生人工厂的所有权我们必须拿到。”诺丝将手里的文件扔在会议桌上，抱胸靠在椅背上冷笑，“包括模拟生命，马库斯，你不能再退让了！”
有着异瞳的仿生人同样言辞激烈地反驳：“是的，我知道这是必需的！但现在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被人类关押的异常仿生人还没有完全交接给我们……”
“我同意马库斯。”赛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一点，“同伴是最重要的，目前我们库存内的零件和蓝血还够用，工厂可以先放一放。”
马库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康纳：“你那边情况如何？”
“在掌控范围内。”康纳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敌视和抗拒仍然存在，不过随着仿生人独立宣言的的签署，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好，卡拉，你那边呢？”仿生人领袖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银发的AX400似乎在发呆，“卡拉？发生什么了吗？”
卡拉立马回神，脸上展现些许担忧的神色：“加拿大那边还不错，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些跨过边境的仿生人——爱丽丝说杰森不见了，他们在玩捉迷藏，但她找不到杰森……”
会议室突然陷入沉默。
“爱丽莎？”马库斯唤了一声，手指收紧成拳，面上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
少女AI沉默片刻，在桌面上投出一个闷闷不乐的表情：“他找到‘墓园’了。”
康纳一下子站起身，微微皱眉，神色紧张：“你没有阻止他吗？”
“有什么意义？”爱丽莎的方块眼睛眨了眨，很快又消失在桌面上，只留下轻甜的、带有电流感的少女音回荡在会议室里，“我不会主动告知他，但如果杰森自己找到了真相……那也是命运的安排。”
——
那灰蓝色的物体就立在路边，藏在一小丛灌木后面，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高度和杰森腰部并齐，形状不像自然形成的，粗略看起来是一块石碑，没有刻字，轮廓里带着特意设计出来的粗糙简约。
杰森不知为何有些踌躇，心里有道声音说他该去摸一下石碑打磨光滑的表面，那道声音不一会又转口说他应该躲得远远的，否则一些糟糕的东西会出现、糟糕的事情会发生。
两种选择在脑内拉扯，难舍难分，几乎要把男孩的思维搞的一塌糊涂，但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反正情况不能再糟糕了，他都已经死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杰森伸出手，指尖触上灰蓝色的石面。像是有人在操纵无形的刻刀，伴随着凭空消失的石屑，华丽而尖锐的字母一个个显露出来。
杰森望着那句话，霎时瞪大了眼。
“最后一位倒在黎明前的殉道者，长眠于此。”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一章 空壳（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