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威森加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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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这学期真的要过去了。
29号下午一点，我准时走进MESP考场大门，再走出来的时候，卢平在门外等我。
他站在街口，依旧看起来神秘的“大病初愈”的样子。我揉了揉眼睛，又挠了挠头发，再耸了耸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干什么。
我们视线相对，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可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卢平短暂地打量了我，非常短，几秒，然后很快走了过来，什么也没问，直接递过来一杯还热气腾腾的可可。我喝了一口，挺好喝，就是现在不想喝。他又很快地说起关于期末周的话题，一边说卷子批不完了让我帮帮他，一边暗戳戳地观察我的反应随时准备好迎接我消极的“我需要静静”的回答。
“……所以期末真忙啊。”最后，以一个没有意义的感叹作为结尾。
我慢吞吞，任由嘴里的吸管掉回杯子里，卢平收回观察的视线，又说起布莱克的官司。
“……特别巧，正好和海格的案子是一前一后，邓布利多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威森加摩了。这几天你没看报纸，不知道现在外面的议论特别好笑，西里斯还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面试怎么样？”
我问。
卢平顿了一下，说：“如果你想说的话。”
“哦。”我点点头，刚要开口，莫名其妙又觉得嗓子发沉鼻子很酸，没等开口，我向前走了一步，一头砸在他肩膀上。
卢平吭了一声，小小后撤一步，差点被我砸飞。他没说话，我也闭着嘴，就这么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大概过了十几秒，我再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
“我表现得，特别好。”我哽咽着说，然后又笑了一声。“你猜我抽中的魔药是什么？”
卢平还没回答，我立刻又说：“是二期狼.毒药剂啊！”
他愣了一下，眼神动了动，似乎应该微笑表示祝贺，可嘴角的笑容卡在一个半落不落的位置。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可他还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哎呦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十分顺手地拿走他手里刚刚扎破塑封层的杯子。
“好了，现在这两杯都是我的了。”我念叨着吸了一大口，“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觉得你这杯比我的好喝啊！”
我转身向前走，左一口右一口，一边大嚼珍珠一边咕哝着对他说：“哎呦，我这辈子真的没这么紧张过。你知道吗，我抽中狼.毒药剂的时候差点就笑出来了！我还在想自己怎么就会这么幸运，怎么就一下子抽中了自己会的、而且练了千百次的东西呢？我当时一边做一边就想啊，然后我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在奥利凡德店外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了，我、我，卢平教授，我现在真的要哭了，不行不行……”
我猛得喝了一大口热可可，这回眼泪没有出来，它们和可可一起化作滚滚热流落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今天真的表现得特别好，特别好。”
咕噜咕噜咕噜。
一杯热可可飞快吸到底，我把空杯子放到卢平手里，笑嘻嘻地说：“好，送你了。”
卢平笑了一下，接过空杯子。
“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说布莱克的案子来着。”
“对。今天下午。海格的案子下一个就是西里斯，都是邓布利多当辩护律师。”他又看了下手表，“如果现在去的话，正好能赶上海格的案子宣判终审结果。”
结果是我真的赶上了。
也许是布莱克的案件过于轰动的缘故，威森加摩非常不情不愿地开放了少量社会席位提供给有关系的记者和部分好事群众。而我和卢平作为布莱克亲属团也占了两个位置，幸亏我们来得早，趁着海格的案子还没结束就来了，否则看这外场人山人海的架势，就算是布莱克本人亲爹亲妈死而复活恐怕也挤不进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哦。”我小声说。
海格一人占了三个位置，在被告席抹眼泪。布莱克和邓布利多在场内嘀嘀咕咕，看见我们来了之后他走了过来。门口记者手里相机的一连串闪光灯隔着老远依旧闪得我眼花缭乱，我突然觉得自己来的实在多余，可布莱克显然不觉得。我和卢平坐在旁听席上和布莱克隔着一层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设立的栅栏，很有一种前来探监的错觉。
“我只是一周没有看报纸，外面的世界就已经这样了？”我四处看了又看，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我有些尴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今天来的很早是吧？海格那边怎么样了？”
“说不好。”他摇了摇头。“马尔福那边说可以撤诉不要求海格赔偿，但无论如何巴克比克都要被交出去。海格说他宁愿赔款，但马尔福坚决不同意。”
“邓布利多怎么说？”
布莱克俯下头小声说：“他想用我这个案子吸引火力，可是马尔福那个老东西咬得太死了。”他又翻了个白眼，“比狗还难缠。”
“……校方向家长索赔的办法也不能让其他家长向马尔福施压吗？”
“这就是最难的地方了。”布莱克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他看了我们一眼，清了清嗓子。“他们一下子变得非常团结。”
团结？
法官敲响法槌，大门关闭，场内逐渐安静下来。
“现在开始宣判审判结果。”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听懂了布莱克未尽话里的深意。当纯血叛徒和以邓布利多为首的校方捆绑成利益共同体，那么其余全部的纯血主义也同样会成为利益共同体，且更紧密，更疯狂。
简言之，当我们以集体的形式开始明目张胆地针对纯血家族，那么纯血家族也只会更兴师动众地针对整个霍格沃茨。比如邓布利多，比如哈利波特，又比如每一个具体的教师。
被告席上的海格停止了抽泣。
我看向原告席上那一群群穿着整齐黑袍的巫师，那巫师袍绣样精美，布料和工艺全都价值不菲。
“经陪审团一致裁定，霍格沃茨教授渎职致使学生重伤一案，情节严重、影响恶劣，鉴于原告马尔福拒绝经济赔偿，大英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现宣判审判结果——”
“被告鲁伯海格公开登报致歉，于德拉科马尔福毕业前禁止出现在霍格沃茨校内。”
“过错方霍格沃茨移交鹰头马身有翼兽，由原告马尔福先生自行处置。”
旁听席上一阵阵唏嘘，海格愤怒地捶打着桌子，很快被一列傲罗请出了场外，邓布利多直奔法官席开始交涉，我从未见过他的脸上出现那样出离愤怒的神情。我匆忙间抬起头看向对面，我看见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此刻他正同样看着我。
挑衅的情绪铺天盖地朝我涌来，我坐在椅子上，手指冰凉。
在布莱克案件前出现的海格案件的宣判，无疑是一记针对霍格沃茨的响亮的耳光。他们驾轻就熟地用权力威慑着胆敢质疑他们权威的任何存在，我突然意识到我错了，在霍格沃茨内和未成年人的周旋改变不了外面的真实世界，我记着提醒毕业的学生，却忘了警醒我自己。
所以，我的小打小闹惊动了原本松散的纯血家族，现在他们终于回到了当初那个可怕的原始怪物的形态，而他们现在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
这是我造成的吗？我突然意识到。
一边毫无顾忌地得罪着纯血家族，一边又幻想着能在倾斜的世界里得到公正。
这是，我造成吗？
我忽然发起抖来，被我努力遗忘的面试二十分钟突然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重现，我没做错任何一个步骤，可他们，他们在笑什么？
【“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得罪过的每一个纯血都会报复。而你，助教、副院长，又要拿什么抗衡呢？”
“邓布利多的偏爱？还是你微末到不值得一提的能力？”】
是笑我的不自量力？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就是学生和教授打官司那件事，听说海格教授在法庭上完全是被马尔福家的人吊着打！”
“天啊，他怎么想的。”
“就是啊。一个无权无势的临时教授，是怎么想的要去得罪树大根深的纯血家族的呢。”
“这简直是太愚蠢了。”
“没错。”
“要我看，可怜教授要后悔的还在后头呢。”
“谁说不是呢。”】
还是笑我的愚不可及？
我的胸口重逾千斤，沉闷得无法呼吸。那些嘲讽的、戏弄的笑声在我耳边不断被放大，我没有做错任何步骤，可是，可是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一案，现在开庭。”
用来牵制对手的武器，最终成了牵制自己的利器。
邓布利多眯起眼睛，还是走回了原告席位。
所以，这一通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着邓布利多，可是，那可是……
【“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得罪过的每一个纯血都会报复。而你，助教、副院长，又要拿什么抗衡呢？”
“邓布利多的偏爱？还是你微末到不值得一提的能力？”】
【“就是啊。一个无权无势的临时教授，是怎么想的要去得罪树大根深的纯血家族的呢。”
“这简直是太愚蠢了。”
“没错。”
“要我看，可怜教授要后悔的还在后头呢。”
“谁说不是呢。”】
大门重新打开，有抬着摄像机的记者涌进来，有被傲罗拖走的海格出去。
刺耳的嗡鸣环绕着我，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人流带起午后的冷风，吹透我被冷汗浸湿的衣衫。
好冷。
夏天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49章 威森加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