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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盛京 ...

  •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放归日。姜怀书与王毋荷约定一同前往城外的碧波寺进香祈福。

      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行,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姜怀书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衫;王毋荷则穿着粉色衣裙,娇俏可爱。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心情格外舒畅。

      走着走着,原本安静的小路上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响。王毋荷心生疑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转头问身旁的姜怀书:“怀书,你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姜怀书环顾四周,并无异样,但见路旁杂草丛生,随风摇曳。思索片刻后,她恍然大悟:“似乎是马蹄声。”

      王毋荷刚要开口回应,一匹烈马如旋风般疾驰而来。由于速度极快且距离较远,两人无法看清马上男子的容貌。眨眼间,那匹马已从她们身边掠过,带起一片尘土飞扬。王毋荷气得柳眉倒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待她回过神来,想要查看姜怀书是否安好时,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唯有微风轻轻拂过脸庞。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姜怀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起。她紧紧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在空中飘荡。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终于停止,而那令人晕眩的感觉也逐渐消散。

      姜怀书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之地。周围环境清幽雅致,绿树成荫,溪水潺潺流淌。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困惑和恐惧。究竟是何人将她带到此处?又有何目的呢?种种疑问涌上心头,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当她终于站稳时,一名身着白色衣裳的男子正静静地伫立在凉亭之中,背对自己而立。他宛如超脱凡尘、不沾世俗烟火气的仙人一般,令人心生敬畏之情。

      仅仅是匆匆一瞥,姜怀书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她不清楚这个陌生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因此不敢轻易出声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那个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只见他身姿挺拔如黛青色的远山,一袭白袍胜雪,眼眸深邃如浩瀚星河,其容貌之俊美足以倾国倾城,但又透出一丝病恹恹的气息。

      姜怀书惊愕得呆立当场数秒后,方才回过神来。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阁下是……”

      男子微微一笑,然而这笑容中似乎夹杂着些许苦涩与无奈:“你无需知晓我的身份。我且问你,你的母亲是否名为叶卿卿?“

      姜怀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心中暗自思忖道,此人莫名其妙地询问起自己的母亲,不知究竟有何用意?

      接着,男子继续说道:“再过些时日,会有人前来接你前往盛京。“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言语,留下一脸茫然的姜怀书站在原地。

      姜怀书一脸迷茫地看着对方,完全摸不着头脑,追问道:“去盛京做什么?”

      “你的母亲叶卿卿乃是建安侯府的嫡女。”

      听到这句话,姜怀书仅仅愣住了一刹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追问:“那么,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此时此刻,男子衣衫飘飘、发丝飞舞,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的,连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都有些虚无缥缈:“只是为了还恩罢了……”

      话音未落,姜怀书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杂乱无章的草丛之中。而一旁的王毋荷则正在轻轻挠着她的手心。

      看到姜怀书终于醒转过来,王毋荷欣喜若狂地喊道:“怀书,你总算是醒过来啦!方才我不过是稍稍转了一下眼,结果再回过头来时你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到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昏倒在这个地方。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姜怀书的思绪还有些混乱,她依稀记得刚才似乎遇见了某个人,并且和那个人之间有过一段奇怪的对话。然而这段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却显得如此虚幻,让她不禁怀疑其真实性。

      “我……我也不太清楚。”姜怀书喃喃自语道。

      姜怀书被轻轻地搀扶起来,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罢了,此地不宜久留,恐生变故,我心中着实惶恐不安。”

      姜怀书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护送着王毋荷返回家中。待到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姜怀书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自后门潜入自家的小院。

      此后数日,平静如水,不起波澜。姜怀书每日依旧往返于学堂和府邸之间,尽心尽力完成府内事务。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十日。这一日,姜府门前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迎来众多访客。听闻这些人均来自盛京。

      姜府正厅之上,主位端坐一名中年男子。此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一种高雅华贵的气质。而在他身旁,则是姜老太太,下方依次坐着姜伯仲和柳氏。

      姜伯仲神色紧张,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敢问叶大人此番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原来,这位来客正是叶明修。

      他位居朝堂之上,担任着吏部尚书这一要职。

      吏部尚书作为六部尚书之首,手握重权,负责管理全国官员的选拔、考核、升迁、调任以及封赏等诸多事宜。

      “姜怀书可在?”突然间,一声询问传来。

      听闻有人提及姜怀书,姜伯仲不禁一愣,正欲开口回应,却被一旁的姜老太太抢过话头:“怀书那丫头尚未下课归家呢,不知叶大人找怀书究竟所为何事啊?这般匆忙。”

      叶明修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夕阳西下,夜幕渐浓。

      按常理来说,此刻早已过了放学的时候。

      “等她回来后,叫她速来此处一见。”叶明修道。

      见对方并未言明来意,姜老太太心中暗自思忖,眼珠子一转,随即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钱妈妈嘱咐道:“你去把怀书叫来。”

      此时的姜怀书正专心致志地缝补着衣物,家中大大小小的衣裳几乎都出自她的巧手。

      “钱妈妈,您怎么来了?”看到钱妈妈走进来,姜怀书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

      钱妈妈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快步向前院走去,同时焦急地叮嘱道:“盛京那边有人来了,点明了要见你。老太太特意嘱咐我,叫你千万小心说话,别冒犯了不该惹的人。”

      听到这番话,姜怀书立刻明白过来。或许是建安侯府派人来了吧。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个男人曾说过,过不了几天,建安侯府就会派人前来接她。

      当她们抵达正厅时,姜怀书低垂着眼眸,柔顺乖巧地向姜老太太轻声喊道:“祖母。”

      此时此刻,姜老太太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她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仿佛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叶明修正注视着姜怀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之意。“你便是姜怀书?”

      姜怀书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声音略微颤抖着:“是。”

      然后迅速低下头去,不敢与对方对视。

      叶明修凝视着眼前这个身形消瘦、面容苍白憔悴且惹人怜爱的孩子,再转头看向姜伯仲时,眼中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百里郡侯,叶卿卿可在你府上?”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响,让姜伯仲不禁浑身一颤,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该如何回答呢?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而一旁的柳氏听到“叶卿卿”这个名字时,心头却是一紧,暗叫不妙,“叶氏那个贱人......”

      她忍不住低声嘟囔道,但话刚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知道眼前这位吏部尚书与叶卿卿究竟是何关系,因此不敢轻易妄言。

      叶明修自然将柳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好没教养的东西!”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鄙夷。柳氏顿时面如土色,满脸羞愤,但又不敢有所辩驳。

      姜老太太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叶氏七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言语之间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

      其实,叶明修在前来姜府之前早已将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对于姜家所做之事更是心知肚明。此刻,他的眼神犹如寒冰一般冷酷无情,死死地盯着姜家众人,那股森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叶大人,不知这叶卿卿是您什么人啊?”姜老太太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试图从叶明修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以便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叶明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姜怀书,然后轻声问道:“你是否愿意随我一同前往盛京?”

      姜怀书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那么,你与我母亲究竟是何关系呢?”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早已猜到了答案——眼前这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叶卿卿的兄长。然而,姜家众人似乎对此毫不知情,依旧茫然无知。

      “怀书啊,我便是你的舅舅。”叶明修的嗓音变得愈发柔和,仿佛春日里拂过脸庞的微风。

      这简单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春雷乍响,又似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整个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姜家人全都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叶明修对其他人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追问姜怀书道:“既然如此,你可愿随我一同离开此地?”

      姜怀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跟随舅舅离去。

      柳氏回到内室,躺在一张由梨花木精心雕琢而成的躺椅之上。她那原本保养得宜的双手此刻却因过度用力而使得骨节泛白,紧紧地握着椅背上精雕细琢的梨花图案,仿佛要将它们揉碎一般。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身份不明的叶氏居然是建安侯的嫡女。而那个杂种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建安侯的外孙女。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直接一碗毒药送她归西,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事!“柳氏咬牙切齿地捏着手中的手帕,心中的愤恨让她几乎要将这手帕撕碎。

      站在一旁的蒋妈妈连忙安慰道:“夫人息怒,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好在您当时没有这么做,否则咱们可怎么跟建安侯府交代呢?”

      柳氏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当初我就说过,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进家门!可偏生老爷风流成性,喜欢四处拈花惹草。要不是我一直阻拦着,这府中的小妾怕是早就多得挤不下了!“

      说到这里,柳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和无奈。

      纵然柳氏心中有千万般怨气,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她不得不故作姿态,将表面功夫做足。

      这几天来,姜怀柔的心情同样糟糕透顶。那个曾经任由她欺凌践踏的小可怜,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建安侯府的外孙女,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满心委屈的她只能跑到柳氏面前哭诉撒娇道:“娘啊!那臭丫头怎么可能会是建安侯的外孙女呢?这一定是搞错了吧!”

      此时此刻,柳氏早已心烦意乱不堪其扰,被女儿这么一哭闹,更是气得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她不耐烦地呵斥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整天就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要不是你那不争气的父亲当年执意要纳妾,把那个贱人领进家门,哪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事?归根结底,都是你爹惹出的祸端!”说完,柳氏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时间,柳氏母女二人的谩骂声与哭泣声响彻整个姜家,仿佛给这个家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感到压抑沉闷。

      而另一边,姜怀书在姜家并无太多私人物品需要整理,没过多久便已收拾妥当。临行前,海棠满眼泪光闪烁,依依不舍地与她道别。

      姜怀书本想和王毋荷打声招呼,但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姜老太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满含关切地说:“怀书啊!得空就常回家来看看,这些年来祖母对你有所亏欠,还望你能够谅解。”

      听到这话,姜怀书心中不禁一阵冷笑,但表面上还是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轻声回应道:“祖母您也要多加保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而一旁的柳氏今天显得格外高兴,或许是因为姜怀书终于离开了,眼中再也没有令人讨厌的人,心情自然愉悦许多。

      “怀书丫头,去了盛京之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切不可招惹是非令旁人动怒。”柳氏假惺惺地嘱咐道。

      姜怀书根本不想直视柳氏那虚伪的面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晓了。”

      这时,姜怀柔用充满嫉妒与不满的目光注视着她,然而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姜怀书同时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姜怀礼——那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似乎又长高了,可惜她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此次一别,恐怕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逐渐远去。姜家的人们最终消失在姜怀书的视野之中,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姜怀书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也罢,从今天起,她将永远告别柳氏那张总是带着尖酸刻薄神情的脸庞,也不必再忍受姜怀柔那种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态度对自己呼来喝去了。所有的过去都如过眼烟云般飘散而去,即使再怎么计较,似乎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盛京生活,姜怀书不禁感到一丝迷茫。那里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她又该如何去应对未来的种种挑战呢?这些问题不断涌上心头,让她心情愈发沉重。

      此时此刻,叶明修正静静地坐在她身旁,默默地观察着她忧郁的神色。终于,他开口问道:“丫头,你今年多大啦?”

      姜怀书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乖巧与顺从,轻声回答道:“十岁有余。”

      叶明修凝视着她的面容,若有所思地在心中盘算着什么。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女孩,不禁感叹道:“你这副模样着实与你的母亲极为相像。若是你的母亲还在世,那该有多好啊!只可惜当年她太过固执己见,执意要和......“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话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也许是心中有所顾忌,说话之人只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如此举动着实让人好奇心难耐,恨不得立刻知道接下来的内容。

      姜怀书自然也被吊起了胃口,正欲追问时,却见叶明修道:“此去盛京路途遥远,这几日舟车劳顿,你怕是累坏了吧。若途中感觉身体有何异样,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晓得么?”

      自堰州至盛京的确有不近的路程,他们先是乘坐了两日的马车,一路颠簸;而后又换乘水船,历经一日一夜方才抵达目的地。

      直至第五天清晨,船只终于缓缓靠岸。

      岸边早有几辆华丽的马车在此恭候多时。

      这几日以来,姜怀书一直觉得头晕目眩,胃部更是翻腾得厉害,十分难受。再加上本就身形单薄,如今更是面如菜色,毫无血色可言。

      叶明修见她这般模样,心生怜悯,心想反正已入盛京地界,不必急于一时,于是决定暂缓行程,带着姜怀书前往附近的一家酒楼歇脚。

      经过一番辗转奔波,他们接连拜访了数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来为她问诊治疗。

      姜怀书整日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意识模糊不清。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坠入一场梦境,但当她醒来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这样一路艰辛,直到第三天才抵达盛京。京城热闹非凡,街道两旁传来阵阵喧闹的叫卖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争执吵闹之声。

      眼前所见尽是一片繁华景象:人们身着华丽服饰,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个个面色红润、圆润有福。从这些细节便可窥见大盛朝百姓生活之富足美好。

      建安侯府位于正午门西大街,这里并非喧嚣嘈杂的闹市区域,整条西大街仅有建安侯府一座府邸坐落于此。

      没过多久,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建安侯府门前。此时,府门外早已聚集了大批人群。

      姜怀书缓缓走下车来,只见正门前方站立着一群笑容满面的丫鬟和婆子们。她们热情地迎上前去,簇拥着她走进府内。

      姜怀书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仿佛被重病缠身一般,脸上透露出丝丝倦意和疲惫之态。

      建安侯府气势恢宏,庄严而肃穆。穿过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园,踏上一座不太高的拱形石桥,桥下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与园中的假山相互映衬;而那一片片红白相间的海棠花更是鲜艳夺目,如火焰般绽放。

      翠绿欲滴的草丛沿着围墙蔓延开来,将整个庭院环抱其中。古老的院墙布满了青苔,显得岁月悠久。阳光洒落在庭院之中,照得芭蕉叶子微微卷曲。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石阶上轻盈起舞,宛如仙子下凡;轻薄的帷帘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洁白如玉的帘钩上,一对燕子低声细语,恩爱有加。井口周围,杨花柳絮随风飘舞,犹如雪花纷飞。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女子们玩簸钱游戏时发出的欢快笑声,而绿纱窗内,则弥漫着淡淡的春意和如梦似幻的气息。

      走过曲折蜿蜒的游廊,跨过一道拱门,终于来到了主院。

      守在门前的卫妈妈远远地就瞧见了姜怀书的身影,赶忙上前几步,伸手掀开珠帘,满脸笑意地开口说道:“姑娘回来了!”

      此时此刻,正堂之中,建安侯与叶老太太正襟危坐,目光紧盯着门口,似乎早已迫不及待。当他们听到卫妈妈的话,脸上纷纷流露出欣喜之色。

      尤其是叶老太太,情绪尤为激动。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念珠,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但当亲眼见到姜怀书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如决堤般涌上心头。她不禁热泪盈眶,一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一边喃喃自语:“孩子啊,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母亲,如今怀书安然归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您又何必如此悲伤呢?”一旁响起了叶明修妻子沈氏温柔的声音。

      叶老太太微微颤抖着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然后一把拉住姜怀书的手,满是疼惜地说:“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言语间,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姜怀书听着叶老太太关切的话语,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感动。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关心过她了,而此刻,这份温暖竟令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
      “乖孩子,快叫声祖母。”叶老太太拿起手帕,动作轻柔地为姜怀书擦掉脸颊上的眼泪。

      “祖母。”姜怀书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叶老太太见状,满心欢喜地将姜怀书拉到身边坐下,接着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建安侯,柔声对她说:“这位便是你的祖父。”

      姜怀书抬头看向建安侯,只见他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脸上神情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威严之感。于是她怯生生地开口叫道:“祖父。”

      叶老太太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沈氏便抢先一步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大舅母。”话音未落,她已轻轻抬起右手,将戴在自己腕间的一只温润洁白、晶莹剔透的玉镯褪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戴到了姜怀书的手上。“舅母也没有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支镯子就当作给你的见面礼吧。”

      姜怀书见状,急忙摆手推辞道:“不行,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然而,沈氏却执意不肯让她摘下镯子,反而转身走向站在一旁的那个中年男子。此人面容与叶明修颇为相似。

      “好孩子,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你的二舅舅。”沈氏微笑着对姜怀书说道。

      叶明闲微微叹息一声,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荷包,递给姜怀书,语重心长地说:“怀书啊,这是二舅舅送给你的一点心意。拿着这些钱,喜欢什么就尽管去买。”

      姜怀书连连摆手,一再推辞,表示自己真的不好意思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然而,面对对方的盛情难却,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最后只能心怀感激地收下了这份厚礼。

      就在此时,沈氏的目光再次转移,落在了站在叶明闲身边的那位妇人身上。她微笑着对姜怀书说道:“这位呢,就是你的二舅母。”

      叶明闲的妻子王氏长得极为美丽动人,气质高雅,言谈举止间尽显温柔婉约,堪称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
      “怀书啊,我是你的二舅母。”王氏轻声说道,并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躺着的一根青玉簪子。

      沈氏看到这支簪子时,不禁露出赞赏之色,笑着说道:“这支簪子不是你母亲给你的陪嫁吗?难为你舍得。”

      王氏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接着,沈氏又拉住她,将她带到另一位中年男子面前介绍道:“这位呢,是你的三舅舅和三舅母。”

      叶明执也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珍贵的礼物,挠了挠头说道:“我这儿也没啥好东西能送你的,这些银票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吧!想花的时候就随便花,不够就来问舅舅。”说着便递过来一叠厚厚的银票。

      说完后,他再次轻轻触碰坐在一旁的孟氏,表示礼貌与尊重。孟氏则面带微笑回应道:“好孩子,我是你的三舅母,如果往后遇到任何事情或者需要帮助,可告诉三舅母。”

      听到这番话时,沈氏不禁微微撅起嘴巴,但并未多言。

      经过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姜怀书早已疲惫不堪、困倦难耐。此时此刻,建安侯抬头观察了一下天空状况,然后向沈氏询问:“元宵、元宝、元檀还有元蔻几个孩子是可下学堂了?”

      沈氏回答道:“尚未归来呢!不过应该也快下课了吧。”

      建安侯接着提议道:“那就等孩子们放学后,让他们都过来,这样也好让他们跟妹妹见见面。”

      或许是因为晕车难受的原因,待众人相互介绍完毕后,姜怀书便突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随后,姜怀书被安置在名为海棠院的住所内歇息调养。此地环境宜人,不仅依山傍水充满自然之美,更透露出一种如诗如画般的意境氛围。而且,这个院子地理位置极佳,距离建安侯以及叶老太太所居之处非常相近。

      此刻的姜怀书身体虚弱多病,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她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床铺之上。当看到一名小丫鬟端着糕点走进房间时,姜怀书努力提起精神,轻声问道:“姐姐,请问你如何称呼呀?”

      小丫鬟面带微笑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叫纳珠。”

      纳珠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她转过头来看着姜怀书,轻声询问道:“姑娘找奴婢是否有何事呢?”

      姜怀书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关于我舅舅和祖父的事情啊?”

      提到建安侯时,纳珠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表示自己对他了解颇多。

      于是,纳珠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当年建安侯的那些辉煌事迹。接着,话题转移到了姜怀书的三位舅舅身上。她说,大舅舅叶明修正担任朝廷官员,官居吏部尚书之位;二舅舅则负责管理太医院;至于三舅舅,则与众不同,他并不热衷于仕途,反而钟情于商业经营。叶家的商铺如繁星般遍布整个大盛帝国,无论是庄园、店铺,还是古玩玉器等各类生意,数量多得令人咋舌。

      且说这三位舅母,各有来头。

      大舅母乃是武官世家之后,生性豁达开朗,行事潇洒不羁,颇具男子气概,全然不受世俗礼法所拘束。

      二舅母更是非凡人物,她乃当朝太后的亲侄女,想当年,其与叶明闲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至于三舅母,则来自盛京赫赫有名的商人家族,自幼耳濡目染,经商之道烂熟于心。

      言罢,姜怀书不禁心生好奇,开口询问道:“那么,你是否知晓有关我母亲之事呢?”

      小丫鬟纳珠连连摇头,面露惶恐之色,低声回应道:“奴婢对此实无所知。只是,姑娘啊,此事万不可轻易提及。”

      姜怀书闻言,满脸疑惑不解,追问道:“这却是为何?其中莫非有何隐情不成?”

      纳珠环顾四周,见并无他人在场,方才压低声音答道:“具体缘由奴婢亦不甚清楚,但在这府邸之中,切记绝口不提此事。”言语之间,似乎充满了忌惮之意。

      姜怀书对母亲叶卿卿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充满着浓厚的兴趣和好奇心。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陆陆续续从各种渠道听闻了不少有关叶卿卿的传言和小道消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则传闻便是:早年时期,叶卿卿曾与南平侯府的大公子宋子渊订立过婚约,但后来不知为何,叶卿卿却突然改变心意,恋上了永昌侯府那位已经成家立业的三公子姜玄,并与其发展出一段深厚的感情纠葛。

      据闻,叶卿卿态度坚决,表示宁死不屈、决不妥协地拒绝嫁给宋子渊;相反,她执意要跟随姜玄共度余生。然而,建安侯并不支持女儿这样的选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叶卿卿最终竟与姜玄一同私奔离去。当他们被寻获时,叶卿卿已然身怀六甲。这个事件一经曝光,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令建安侯颜面扫地,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从此以后,南平侯府便与建安侯府之间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

      不过,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姜怀书并未能打听到更多具体细节。这段往事仿佛被一层神秘面纱所笼罩,只留下诸多谜团等待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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