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妖》孜幽

1、第 1 章

　　人间热闹的集市。

　　“包子！卖包子哩！热腾腾的包子！”商贩扯着嗓子大声叫卖。
　　此时，一位少年两眼放光的望着包子。
　　“客人要买包子？”商贩笑着问少年。
　　少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草药，又望了眼冒着热气的包子，他心虚地嗯了一声。
　　少年接过包子就跑，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实在饿了几天了。
　　商贩在后面一边追少年一边喊给钱，少年跑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妄图躲过商贩的追逐。
　　终于，商贩被少年甩在后面。
　　商贩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叨叨着“我容易吗我！卖包子都快卖亏本了！”
　　商贩回到包子摊，看到了摊上放着的几株草药。

　　“抓到妖怪了！抓到妖怪了！”有人喊着，引来众多人前往围观，这是蕴城常见的事。
　　自从锁妖塔、崩塌，妖物逃往人间作恶多端，四大修仙派合力镇压，妖物才不敢太猖狂。
　　蕴城灵气充沛，珍稀草药不少，这的妖物也多，蕴城南坞派也常派弟子下山捉妖历练，因此蕴城百姓对此也习以为常。

　　胭脂铺内。
　　散在空中的几缕妖气嚣张跋扈，一只艳丽的女妖被一名身手不凡的玄衣男子制住。胆小的人已经跑了，不怕事的还在围观。

　　蕴城的人都知道玄衣男子叫烜烨，是位很厉害的捉妖师，却不知是哪家弟子，从哪来，但自从烜烨来到蕴城，城里的妖物都不像以前那样猖狂了，听说当时四大修仙门派捉不到的妖都被这位烜烨捉到了。

　　烜烨左手设阵将女妖困住，右手一剑刺向女妖。
　　女妖拼命挣扎，法阵被震动，烜烨衣袂翻飞，腰间挂着一个手腕大小带有花纹的银环，据说这个银环妖都看不见，能够在无形中把妖困住，但烜烨不常使用，因为一旦银环套住妖怪，就再也取不下来。还有一枚有着特殊图案的玉制配饰垂下并摇晃着，黑色衣摆上绣着一些暗纹，神秘莫测。

　　控制女妖的双手骨节分明，沉稳有力。几缕被吹起的发丝拂过刀削般的脸，高挺的鼻梁。他脸色从容不迫，眼神却透露多年捉妖的凶狠。
　　一旁的人都看呆了。
　　女妖愤怒暴起，释放有毒的胭脂粉末。
　　烜烨大喊：“捂住鼻子！”店铺内人们纷纷捂着鼻子。但有的人还是中招了，他们变得很兴奋并且自言自语地说“我好美，我好帅……”
　　他们甚至觉得女妖好美，于是冲向烜烨，阻止他施法阵。
　　女妖趁大家不注意，冲破法阵化作一团雾气逃走了。
　　等一切恢复平静，大家清醒过来，看看自己又看看别人，原来刚刚一切是幻觉，大家站在烜烨旁边问：“道长，那只妖呢？”
　　烜烨清理着空中的有毒气体并回道：“逃了。”
　　大家慌张起来纷纷说要把女妖捉回来不然更多人受害。于是一些勇敢的壮年抄家伙跟着烜烨势必要把女妖捉住。

　　他们路过包子摊，烜烨突然停下，然后走向包子摊。
　　包子商贩还在拿着草药看来看去，难道是那个买包子不给钱的少年留下的？
　　突然商贩抬眼看到一群人拿着棒棍走向自己。
　　商贩：“？”
　　拿着棒棍的壮士：“？”
　　烜烨：“你的草药哪来的？”烜烨平常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像天寒地冻，人人都不敢接近了。
　　商贩有些紧张，他知道眼前的玄衣男子是谁。
　　于是连忙解释：“不，不是，道长，刚才有个人拿着草药站在我摊边，我以为他要买包子，结果他拿着我的包子就跑，钱都不给，我还追了一路，跑得我都岔气了，哎哟！然后我回到包子摊，草药就在这了。”
　　商贩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

　　这草药只生长在西边妖物最多的长生岭上，一般人可上不去。
　　烜烨拿起草药看了看。

　　“刚刚有只妖往这边逃走了，那个给你草药的人长什么样？他往哪里去了？”烜烨说。
　　“啊？妖？”商贩有些慌张，“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富家子弟，衣服还有些脏，披着头发，比道长您矮一些……他往那边去了。”说着商贩还指了一下方向。
　　“知道了，这些草药我买了。”说着烜烨便从袖里拿出一个银锭给商贩。
　　这是烜烨捉妖获得的赏钱。
　　商贩不知这草药会这么值钱。
　　烜烨把草药抛给身后的壮汉，说：“你们回胭脂铺把这草药熬了煨汤，给中毒的人服下，还有，别跟着我。”
　　然后烜烨走得无影无踪。

　　拿了包子的少年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气喘吁吁的他直接坐到地上，啃起包子来。
　　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想：人间可真不好待，在人间三天饿九顿，不过这个肉包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几百年前，少年是雪莲山的白狐，常年在洞里修行。

　　一次，白狐修行得很专注，突然感到有个人闯了进来，白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警惕地睁开蓝色的眼睛，只看到飘逸的白色衣摆，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长什么模样，就被他施法控制住了。

　　白狐挣扎着叫唤着，但控制白狐的人法力高强，白狐只是个刚修炼的小狐狸，人形都还没有修炼，自然斗不过这个人。

　　白狐以为这个人要杀他，却听到这个人突然开口道：“小狐妖何故如此奋力修行？”他的声音像小狐狸在冰洞里听到的流水声，很冷，但是他带着一丝笑意，不知到是嘲笑还是夸赞。

　　小狐狸只是不解地看着他，良久，那人又说：“送你个东西，修炼成人后不可为恶。”然后只见那人手里多出一个环状物，小狐狸看不清那个环状物，只知道是个法器。

　　环飞到小狐狸手上，突然变紧，小狐狸害怕地叫，等手环适应小狐狸之后慢慢变成手腕大小，然后手环消失不见，但小狐狸知道手环还在手腕上。

　　白衣男子走了，走的时候还封印了洞口说小狐狸达到一定修为才能出来。

　　日月交替，四季更迭，但雪莲山的雪从未化过，雪松依旧积满了雪，大约过了八百年。

　　小狐狸潜心修炼，终于修成人形，他破除封印，下了山，几百年前发生的事他早已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要去找帮助他修行的人。

　　小狐狸还是只妖，他刚到人间的三天什么都不懂，这三天只能偷东西，还经常被抓被打。
　　但小狐狸不能杀人也不能吃人，主要是因为白衣男子留下的手环这个罪魁祸首！
　　手环掩盖了小狐狸大部分的妖气，所以小狐狸妖气没有其他妖怪重。小狐狸不能杀人，否则会遭到手环反噬。

　　小狐狸坐在巷子里津津有味地吃着肉包，头发披散如瀑，因为刚刚跑得快，还有些凌乱，但不失美感，发丝垂下有如玉般的脸衬托着，瞳色的蓝就像雪山上蔚蓝的天空，透露着澄澈与美好。
　　他却不知某人早已悄悄靠近，小狐狸嗅到陌生气味，猛抬头，只见一把晶亮如霜，泛着寒光的剑指向自己。
　　空气陷入了安静。
　　看执剑的人像是位捉妖师，因为小狐狸来蕴城三天也听说了一些奇闻。蕴城有位很厉害的捉妖道长。那他现在逃还是不逃呢？逃了会显得自己是妖，不逃难道等死吗？小狐狸看着黑衣人思索着。
　　终于，小狐狸决定装一下。

　　“你……你好啊。”小狐狸学着人类的模样向眼前的人打招呼。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沉默良久。那人才说：“你是妖？”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小狐狸心里一疙瘩，不过看来这位捉妖师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妖，这看不见的手环又起作用了。
　　想到这里，小狐狸放心下来。
　　但小狐狸还是得警惕些，于是，小狐狸继续撒谎，“我不是妖，我是一个逃荒的难民，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已经饿了好多天了……”说着便用手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小狐狸以为他不信，还故作委屈的抬头望着他。
　　蓝色的眼睛好像真的泛起了泪花。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烜烨盯着小狐狸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收起剑。
　　他一把将小狐狸扶起来。

　　华丽的衣服有些脏，披散着头发，有几缕头发碰到了烜烨的手背，头发很软，烜烨把手抽开。
　　看来就是这个人拿了商贩的包子。
　　烜烨说：“我是一名捉妖师，刚才捉妖路过包子摊，包子商贩说你拿了包子不给钱就跑，还留下了一些草药，是吗？”
　　“是……”小狐狸又继续说，“那个草药……”
　　没等小狐狸说完就被烜烨打断，“那种草药只生长在长生岭上，可去毒除幻，而长生岭妖怪众多，你如何得到？”

　　那些草药都是小狐狸路过长生岭摘的，因为小狐狸嗅出这些草是可以吃的，小狐狸饿了好多天了！可这些草并不好吃！还有些苦！不过长生岭那些妖怪怎么敢伤害小狐狸，小狐狸可是有几百年的道行和一个抗伤害的隐形手环呢。

　　小狐狸害怕会露馅，于是，“捡的。”

　　很显然，烜烨不相信这个说辞，但又不能拿小狐狸怎么样。

　　“你说你是难民，这的难民一般都食不果腹，衣着破烂，那你为何着装华丽？”

　　“偷的。”

　　烜烨：“……”

　　无奈，烜烨只好作罢。

　　于是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狸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他思索一番，答到：“青凛。”

　　烜烨看了看青凛，转身走了，但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抓住了青凛的衣袖要拉他走，烜烨看到青凛一脸的疑惑，便说：“今晚月圆之夜，妖物甚多，你一个人在外很危险，你先跟着我，”烜烨顿了一下，“我叫烜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