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十指交缠的爱情 ...
-
（４３）
春节之后，钱鑫的调令已到组织部，同僚中悲喜参半。
最伤心的莫过于顾麟，一段感情还未开始就被一盆冷水熄灭。她坐在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钢铁高楼，流动的行人中，总觉得少了一种温度。
“什么时候走？”她没有回头，问身后的钱鑫。
钱鑫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说道：“很快，后天的车票，我和思辰要回去帮三叔打理药店，以后来我们小镇，记得来那里找我，我将地址放在桌上了，下了车站打个野租儿，五块钱就到了，很好找的。”
“这么快吗？”顾麟将椅子转正，看着钱鑫：“不再多留几日？”
钱鑫笑道：“不了，在呆几天，我的爱车就要被画成花猫了，现在我的车上已经找不到一处完整的漆面了，和这帮坏家伙我可玩不起？”
“这里玩不起？难道回去就玩得起了吗？”顾麟皱眉道。
钱鑫伸了一个懒腰，不以为然：“你别忘了我可是我们那里的一霸鑫爷呀，谁敢在我面前造次，我会打烂他的嘴巴的。”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会被歧视的，钱鑫知道。可是，他就是想回小镇，至少那里有理解他的人，不是一个，是三个。有所长罩着，害怕什么呢？他这样安慰自己，嘴长在别人身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到今天，他才发现这句话真是真理呀。
顾麟问：“什么时候的火车，我去送你。”
钱鑫摆摆手：“你那天上班，不用送了，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的。”钱鑫站起身，道了声‘再见’，走向门口。他听见顾麟哽咽地说：“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大红包，没有万八千是不行的。”钱鑫转头说：“大姐头，那还是杀了我吧。”他看见顾麟泛红的眼眶，嘴角轻扬道：“钱抠门……你一定要幸福呀……”他赶忙开门退了出去，压住了涌起的酸楚。
他在过道转弯处遇到了黄历，他顿了顿脚步，点了点头走了过去。黄历靠着墙看着地面，面色凝重。他站在黄历的面前欲言又止，想了想缓慢走开了。黄历在他身后喊道：“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去喜欢男人呢？”
钱鑫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黄历，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钱鑫叹了一口气，说：“有些话我说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懂，但是我相信你会懂，毕竟我认为你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我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你不会明白，从小那份孤独感你不会明白。小时候看着别的孩子吃零食，却只能眼巴巴望着你也不会懂。伤心了，受伤了却无处诉说你也不会懂。因为你们身旁或多或少或有亲人，我却没有，一个也没有。即便孤儿院的老师对我很好，但是一个老师要管几十个孩子，我怎么能够经常为了自己的事情去打扰他呢？所以，我努力存钱，想靠自己的努力生存下去。所以，我每天看起来都很开心，即便是装也要装的很开心，那是因为我怕寂寞，真的很怕，我怕寂寞会将我打倒，强颜欢笑是自我调整的一种方式。但是遇到了思辰，这个人懂我，疼我，爱我，他让我有了回家的欲望，我知道家里有人等我吃饭，等我聊天，等我一起看电视。”
黄历没有说话，看着地面。钱鑫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黄历接过烟，摸出火机点燃，顺便帮钱鑫也点上。两人靠着墙，静静的吸烟。钱鑫吸了一口烟，看着烟雾萦绕，淡淡道：“你别看思辰那样，其实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们有很多的共性，都是经过很多伤心的人，彼此知道伤口有多疼。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竟然会觉得思辰离开了我便活不下去。你可能会说，没有你他一样活得更好，但是我就是偏执的认为，没有了我他活不下去。一样，没有他我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我曾经试过放弃这个人，过你们所谓的正常的生活，但是我的心有多疼，你们没人知道。每次看着空旷的屋子，我的心就会像挖空一样，我知道，没有了这个人，即便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又怎样，我不会开心的。人活一辈子能有多长，何必老去看着别人的眼光，所以，你们愿意怎样随意吧，我不能强求别人的思想，正如同你们也不能强制改变我的思想。”他偏头看向黄历，看着他正缓缓抬起头对视上他的目光：“我要走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以后若是想起我就想我的好吧，我就这点毛病，千万不要一直记在脑中。若是觉得交友不慎，反正以后也不会相见了，那就此后会无期！”
钱鑫直起身子，叼着烟痞痞的笑了，朝他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背着手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黄历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忍不住喊了一声：“钱鑫……”他看见钱鑫缓缓转身，早已经泪流满面。他满眼泪水的看着自己，勾起一抹苦笑，朝着自己又做了一次再见的手势。再一次的转身，钱鑫加快了脚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思辰将收拾好的物件放入纸盒，他朝大家点头道：“最近谢谢大家的照顾，给大家带来的麻烦真是抱歉。”他将纸盒放在腿上，唐墨走过来，端起纸盒说道：“钱鑫什么时候来接你，我送你去楼下等吧。”
思辰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王主任有些不舍，说道：“思辰呀，保重身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一定要说。”
思辰笑了笑，举起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喝酒的动作，说道：“下次回来一定找主任喝两杯。”
思辰推着轮椅和唐墨并排走向电梯，楼道上不少看热闹的人，思辰低声道：“我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猴子了。”
电梯里，唐墨问思辰：“李志归呢，他怎么不来送你？”
思辰抬起头眨眨眼调侃道：“估计躲在哪里哭吧……”其实，思辰说的是实话，最懂李志归的还是他。此时的李志归坐在办公室发呆，可是他没有哭，只是有想哭的冲动。
窗外阳光明媚，李志归却觉得办公室冷的像一个大冰窖，浑身发凉。他猛揉眼睛，将泪水又揉了回去。他一度认为，只要能看着思辰，哪怕与他没有结局也是心甘。他曾经想过，他一定要让思辰幸福，才能赎罪。可是，现在思辰找到了归宿，他为何又会不舍不愿了呢？他闭上眼睛，过去种种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流动。是呀，若是他能像钱鑫一样奋不顾身，是不是他和思辰现在也会生活在一起？也许会吧。可是世上有后悔药吗？没有！所以，只能遗憾一辈子了吧！
他站起身，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四点。今天早点回家吧，回家看看儿子，好像很久没有陪儿子玩过。他不是一个好爱人，也不是一个好老公，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人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一无是处。
他推门而出，今天逃班吧，回家逗逗儿子，陪陪老婆。忘记过去，去过好明天吧。思辰不是说过，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吧。他衷心祝愿那两个人也能幸福的活下去，带着他的梦一起生活下去。
思辰到停车场的时候，遇见了萧黎。萧黎等了他很久，身子站得发酸，不时的活动胳膊。思辰望着他，喊了声：“萧黎……”
他转身，看着思辰和唐墨。唐墨朝思辰点点头，低声道：“有事叫我吧，我在那边等你。”说完端着箱子走到远处的树下。
思辰看着萧黎笑道：“听说你回学校教书了？恭喜你！”他友好的伸出手。
萧黎俯视他，没有伸手，他看着思辰尴尬的收回手，面无表情：“我来不是谢谢你的，但是也不是落井下石的。这份工作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只是还给我罢了。”
思辰抠了抠脑门，摇摇头低声道：“你还是这么不可爱呀，不过你不来冷嘲热讽我已经知足了。好歹同学一场，好聚好散吧，拜拜，不送。”思辰准备转身，萧黎一把抓住他的手，旋即触电般丢开。他干咳几声，道：“虽然不想说谢谢……但是还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咳咳……你一路走好吧……”
思辰偏着头望着他笑道：“我都不能走，怎么走好？”
萧黎被他调皮的模样逗乐了，他忍住笑故意板起脸：“反正你的另一半是个男人，他能背动你，怕什么？希望以后不要再见，毕竟我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他转身，想起什么又转回身，说道：“现在不少人等着看你笑话，我可不希望今后听见你什么悲惨的结局，既然敢做，就做到最好吧。”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唐墨小跑过来，看见思辰望着那人的背影微笑才放下心问道：“没事吧，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思辰摇了摇头，道：“没事，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他抬起头望着唐墨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唐墨苦笑道：“说句实话，我没有你和钱鑫的勇气，我不敢将自己公之于众，但是，我会更加去爱我的另一半，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便是将爱情藏在阴暗处，我也会将它培育出幸福的花来。”
思辰点点头：“也是，你那样做是明智的，祝你幸福吧，有时间带着那个人来小镇吧，我和钱鑫包吃包住，让你们玩得开心。”
“那是必须的……”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
钱鑫赶到的时候，已经傍晚，他看着思辰在余辉下开心的笑着，就像一幅画。这样一个人，他永远也看不够。他伸出头对他大声道：“思辰，回家啦！”这样的喊话是他感到最幸福的时刻，因为他也有家了，有了一个可以相伴回家的人。
他趴在车窗上，看着思辰。思辰也看着他，笑容温暖。他看着思辰柔声道：“思辰……回家……”
思辰习惯性的偏头笑，伸出两只手：“钱迷豆……抱……”
当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时，他们的眼中怎么还会有外人异样的目光呢？他们只是从彼此的眼中看见幸福，从彼此的嘴中听见幸福，从交缠的十指体会幸福。
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这一段爱情之路一定会走的很长很长，钱鑫和思辰坚信……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十指交缠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