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61、奔流而去

　　“但是谁在乎呢？”玛戈特快步跟上，嗓音大了起来，“你替他们铲除了个顽固的毒瘤，那些听到蛇青藤就闻风丧胆的人，哪怕还幸运未曾受害也整日惶惶不安，而你，一个晚上，一个人就解决了一切。”
　　“不，并没有，”奥斯卡转过身强调，玛戈特差点儿撞他身上，“这种事迟早还会再发生的，□□、恶霸，只要有人聚居就会出现，屡禁不止，你以为我剜掉的毒瘤根植在血液里，迟早还会发生。”
　　说完奥斯卡转头就走，玛戈特实在忍不住快走几步大声问：“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吗？”
　　奥斯卡回头摊开手：“怎样？”
　　“总是想这么多？然后发现自己连高兴的理由都不配拥有？”玛戈特重重吐出一口气比划着说，“你知道大家怎么说吗？即便是排除任何夸张说法，连汤姆森本人都觉得越想越离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了解吧，最后他居然信了老百姓那套说辞，说你是战士托卡斯下凡，来无影去如风，如同毫无征兆天降雷霆……”
　　“等一下，”奥斯卡伸手打断了她，“你见到安娜家的篝火了吗？”
　　玛戈特反应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见过，跟矮人王陵里的一样不是吗？”
　　“安娜他们父女俩……应该……有对外保密吧？”
　　“你说篝火吗？”玛戈特挠了挠头，回忆一番，面露难色，“这……”
　　“怎么了？”奥斯卡迅速简单起来，“难道很多人……”
　　“这个……自从你的故事在河谷镇传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人知道安娜他们父女俩接待过你，知道那个篝火跟你有关系，所以……”
　　“……所以？”
　　“蛇青藤被剿灭的消息放出去后，嗯……很多……非常多人慕名而去，围观那个……那个篝火……据说可能目击到这个……维拉显圣什么的……”
　　“我焯……”
　　玛戈特仿佛完全没听到这句粗口，一边靠近一边继续注视着奥斯卡头盔视窗缝说：“相比起来我可太幸运了不是吗？现在本尊就在我面前，这么近，我可以直接向他表达……感谢，深深的感谢，和……”
　　她那密匝匝的睫毛上镀了层银白月光，绿眸子里映着星光融了月色，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晰，直到头盔缝里头突然飘出饱含苦恼的一句话：
　　“打住，算我求你。”
　　“？”玛戈特眉心拧成疙瘩。
　　“拜托不要再瞎编了，什么托卡斯……我怕遭天谴。“
　　“我只是想夸夸你？”
　　“不……我只是有很不祥的预感，而且，”奥斯卡的视线对上了玛戈特的，说，“我的确……我只是个死不掉的死人而已，随时都会变成活尸成为棘手的祸害，甚至……有朝一日这个世界沦亡只是因为我太无能，真到了那个时候，人们就会发现我这样的不死人根本不算什么，所谓的实力在那种世道里也不过尔尔，所以我只是在说实话——没什么好夸的，我更愿意认清现实，希望你也是。”
　　玛戈特的嘴张了又张，十分勉强地挤出话来：“死……死人？你……”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尖叫声可真是——余音绕梁。”奥斯卡摇着手指说，“怕是对的，嫌恶也属正常，你应当保持这种态度，一定要祝福我的话……请你祝福我尽早安息。”
　　玛戈特的大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充满泪花，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的确有在努力忍耐不让其滚落下来。
　　“哦，看样子你之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没关系，那我再次说明好了。玛戈特，我早就死了，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无法像个真正的死尸一样就是施加我身的诅咒。不过对你来说还不迟，离出发还有几小时，你还可以改变计划，瞧，富贵荣华就在百里开外。”奥斯卡伸胳膊一指遥远的大道尽头轻松道，“大家都是过来人，汤姆森就算了，我是没想到布兰德王居然肯让你带走那么多昂贵物件，他一定还对你心存希望，即便很难登堂入室，但是从获得优渥生活的角度考虑，汤姆森和布兰德都是……”
　　玛戈特冷不丁扑上来朝着奥斯卡头脸挥拳一阵乱打，歇斯底里地边打边吼：
　　“住口！住口！你这个王八蛋！你懂个屁！住口！再说我就杀了你！”
　　“出什么事！”一个矮人守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紧张询问，玛戈特扭头吼了句：“没你事儿一边去！”然后狠狠一抬脚小腿正面击中奥斯卡□□。
　　……好像……
　　没有预料中来的痛……
　　但是……
　　玛戈特甩头就走红发都糊在奥斯卡头盔上，眨眼就看不见了，那个矮人见她走远才走近些一脸同情地看着弯腰用两手支撑膝盖的奥斯卡说：“早就听说女人很很神经质，还是女矮人好，从来不这样，你还好吧？”
　　“……我得坐会儿。”说着奥斯卡就背靠城墙缓缓箕踞而坐，动作缓慢谨慎得像个老头。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矮人扭头看看背后又看看奥斯卡问，“咱们都以为你俩约会呢，说好的离远点，咋还打起来了，可怕，可怕。”
　　“约你个……不是，关你什么事儿？离我远点儿！”
　　再次被驱逐的矮人垮着个脸念念叨叨地离开了，奥斯卡呼出口气，也不管那么多了，摘下头盔举起酒杯就灌了一大口。
　　虽说喝空气，但温热红酒的口感是真的令人心神舒爽。
　　喝完酒后奥斯卡沉思了好一会儿，虽然四下无人，只有夜虫鸣叫，不会受到打扰，但他果然还是想不明白玛戈特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的态度不够诚恳吗？说法还不够委婉吗！完全不懂她的脑回路！奥斯卡狠狠地想着又灌了口酒，决定放弃琢磨女人的心思，边喝酒边等待日出时分到来。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真的醉倒，更没法借酒镇痛。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还是难免郁闷，直到脑后勺被撒上火辣辣的殷红，旭日喷薄而出，他又坐了好一会儿，利用这点时间最后尝试思考关于玛戈特的问题，仍旧没法得到任何答案，之后只能告诉自己尽量当作昨晚上啥也没发生，尽量别去招惹就是了，然后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回了房间。
　　整个晚上足够拉姆达尔把自己的行李打点清楚，等奥斯卡来时他还邀功似的特地提了一嘴，说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帮奥斯卡也带两套常服以备不测。
　　“不用，给我扔了。”奥斯卡不假思索明陵道。
　　“为什么呀？”拉姆达尔一脸失望，“那可是霍尔姆先生的心血哎，他听说自己刚把套装做好你就要走了特别失望，叮嘱我——”
　　“你到底是谁的侍从？”
　　“……”
　　“还有，我的衣服也不至于鼓这么大吧？你当是春游？是不是还塞了个遮阳帽？麻溜给我清了，你的肩背得留着空间干正事儿。”
　　“大人……这个，应该有空间放这些东西。”
　　“你在说什么？”
　　“您不知道吗？矮人王给公主组织了一个护卫队，配了部可以当帐篷用的大马车，好像有四个矮人战士跟从随行，公主自己的包裹都大得很，我刚才看到了，她还跟我说让我帮你多带两件，那些新衣裳你穿起来肯定帅气得……”
　　“够了，马屁不是万能的。”
　　“不是我说的，”拉姆达尔委屈巴巴声明，“真的是阿尔芙提议的。”
　　奥斯卡直起身来两手叉腰，重重呼出口气。
　　“大人？”拉姆达尔小心翼翼地唤他，“那这些……我全……”
　　“算了算了！”奥斯卡暴躁地挥手打断，“既然如此这些东西你一会儿务必给我安置好，跟我来！”
　　把拉姆达尔叫到自己的房间后，奥斯卡如他所愿把亚特大交给他背着，还有一张能够让他和拉姆达尔都能使用的弓箭，昨晚上玛戈特带给他的新剑，全都交给他随身携带。
　　“重吗？”奥斯卡斜眼抱着胳膊看着拉姆达尔费力地把各种武器往身上背漫不经心地问。
　　“还……还好，没问题……！”拉姆达尔拽了下亚特大的背带说，“不过……可能在经过狭窄地形时可能会被卡住……”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侍从。”奥斯卡毫不留情地甩锅，“要是让这些装备磕碰破损……你猜就我所知其他主人会怎么做吗？”
　　拉姆达尔打了个哆嗦：“不……不知道。”
　　“少说二十鞭。”奥斯卡说完煞有介事左顾右盼一番又说，“对了，鞭子，我再去要个来。”
　　拉姆达尔泫然欲泣的小表情让奥斯卡嘴角忍不住上扬，虽说略显缺德，但的确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都收拾齐整后奥斯卡放弃去找玛戈特，直接去与戴因王和早就接到消息，也等着跟他道别的吉姆利碰头。虽然奥斯卡非常不满戴因给拉莱丝安排个车队护送的做法，但他也没有憨到这会儿提出抗议的地步。反正也没人看得到他满脸牢骚。
　　“不得不说，跟你一起行动真让人难忘。”吉姆利抬起头来感慨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没有下次了。但是，如果老爹还要离开孤山远行，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去的！”
　　“直觉告诉我，吉姆利，”奥斯卡蹲在他跟前认真道，“你一定有机会完成不逊于父辈的伟大冒险。”
　　“我也是这样觉得！”吉姆利登时激动地满脸通红，握着奥斯卡的手使劲儿摇了摇说，“感谢你的祝福！”
　　到了戴因跟前，奥斯卡发现这回矮人王的表现倒比之前平静内敛得多，他只是微笑看着他说：“我突然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略多余，是吧奥斯卡？不过有件事……”他凑近一些压低嗓音说，“我本来也没打算用秘银给你做头盔，但是一系列事件证明，你是我活这辈子见过的最实诚最耿直的人，那样的稀世珍宝给你正合适。”
　　这话说的奥斯卡委实不好意思起来。
　　“呃……陛下，最近可能从河谷邦长湖镇传过来一些关于我的……奇怪流言，您千万别信。”奥斯卡眼神左右闪烁着说，“如果可以的话帮忙澄清是最好。”
　　戴因闻言一边眉毛微妙地挑了起来问：“澄清什么？”
　　“澄……我只是个被诅咒的倒霉蛋，而已！”奥斯卡咬着牙哑着嗓子暴躁回答。
　　“哦，明白。”戴因点点头，随即笑得慈祥和蔼，“总之，一路平安，顺风顺水！”
　　都灵矮人王族的确给足了面子，是在埃瑞波大门口送别奥斯卡一行人，事实也的确如拉姆达尔所说，戴因王准备了个看起来很坚固的马车，里面相当宽敞，设有专门存放物品的抽柜矮箱。拉姆达尔把他们主仆二人的衣物都放进其中一个抽屉里，玛戈特面无表情地表示这些东西可以留给她收拾，拆开包裹后取出奥斯卡没穿过的衣袍时玛戈特眯着眼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和善。
　　于是趁出发前短短的休憩时间，拉姆达尔凑到拉莱丝身边悄悄问：“你知道玛戈特怎么了吗？早上看到她起她就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拉莱丝神秘兮兮地小声回：“我听那些女矮人说，她昨天跟奥斯卡打了一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还纳闷呢，她半夜里偷偷哭泣来着，可能是把奥斯卡打哭了后悔来着。”
　　“……你认真的吗……”
　　“好吧……我也觉得她伤不了奥斯卡一根汗毛，那一定是反过来的，奥斯卡把她给打哭了！”
　　拉莱丝跟拉姆达尔两只眼睛同时一亮，拉姆达尔亢奋道：“对对对，我觉得说得通。当时他收下我条件就是我要有自保的能力，他一定是想试试玛戈特打起来表现如何，结果下手重了，玛戈特也怕被他淘汰，所以才忐忑难过……嗯，一定是这样的。”
　　“听起来好有道理，但是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拉姆达尔正要再开腔，突然一只铁手伸进来揪住他的耳朵怒斥：“那里面是你呆的吗？给我出来赶车！”随后就被整个人拖了出去。拉姆达尔死死捂着被揪的耳朵跌跌撞撞被迫下了马车，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不会赶马车……”
　　奥斯卡这才撒开他摇摇头说：“我能指望你点啥？上车！”
　　“您……您来教我吗？”
　　“我也不会！”
　　拉姆达尔一脸疑惑地扭头看向马车座驾位，玛戈特手持马鞭正铁着个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