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54、壁障

　　当下奥斯卡脑子里纠结成了坨坨，他也是没能想到这女人往他跟前一站能引发这么多思考。
　　当然，他怎么可能料到对方把玛戈特给叫过来了，说实话他是想挑战下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整套盔甲穿起来，可能要花上一个世纪可他没有选择。
　　也许让她看到看到这副尊容从此避之唯恐不及是个好事。
　　但假如她反应过头直接……遛了怎么办？拉莱丝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更何况他现在确实需要帮手。
　　“奥斯卡？你怎么了？”玛戈特见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探头探脑过来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哈哈，哪里不舒服。
　　奥斯卡无声地笑了。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奥斯卡用沙哑的嗓音问，“为什么是你来？”
　　“你们每个人怎么都这样？”玛戈特也开始不耐烦，“你倒是……出来啊？”
　　出来？这词用的好奇怪。
　　如果她就此离去，那她就是命该如此吧。
　　于是奥斯卡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玛戈特本来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如铜铃，然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手里衣服一扔转头就跑。
　　自己的大衣拍到脸上又掉落下去，奥斯卡把落在叫上的外套踢到一边，再抬头看去正瞧见玛戈特在火光尽头摔了一跤，然后手脚并用爬起身跑过拐角，奥斯卡自嘲地笑笑摇摇头。弯下腰翻找一番把棉甲裤找了出来。
　　只能自己动手咯。
　　玛戈特乒乒乓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奥斯卡又找出了一对链甲裤穿上，再套上普通的长裤，穿上长靴，接着是胫甲，武装衣，锁子甲……
　　到这就有点拙计了。
　　就在他试图把手伸到背后时，他眼角余光瞥见火光中有个拉长的影子接近自己。
　　看得出是个女人。
　　奥斯卡手指一下僵住，他刚准备侧身就看见影子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他保持目视前方说：“没必要勉强自己。”
　　“……我没有。”
　　“回来干什么？”
　　“……帮你。”
　　奥斯卡听着她那小心翼翼说话的调调无名火就往喉头冒，想张嘴又强迫自己闭上，转过身去玛戈特又退后了好几步。
　　“对不起，”玛戈特怯怯地道歉，“我的脚不听使唤。”
　　奥斯卡翻个白眼问：“那你的手听使唤吗？”
　　“呃……”
　　“不是要帮我吗？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说完奥斯卡指指自己背后，背对她站好，心想避免看到自己的脸她可能会好受些。
　　有一说一，玛戈特的手脚还是麻利的，她很快就把胸甲给系紧了。奥斯卡拽了拽确定没问题，低头又吩咐：
　　“帮我看看胫甲系牢实了没。”
　　“哪个？腿上这个？哦。”
　　“我猜镇长大人府上也有盔甲吧。”奥斯卡一边说一边寻找下一个该穿的部件。
　　“那你猜错了，鲁邦达尔从小就是胖子，特别讨厌运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他跟前提什么舞刀弄剑，提什么勇者战士，他会觉得你在侮辱他。”
　　玛戈特的口吻现在听起来轻松一些了。
　　“好吧。”奥斯卡踢了踢腿，俯身捡起罩袍套上，玛戈特帮他把武装带和腰带，以及上面大大小小的腰包都系好。
　　不得不说，有个人帮忙是真的舒坦，奥斯卡想着把肩甲递给玛戈特，告诉她应该系在武装衣上的哪个勾扣上，玛戈特一边照做一边感慨：“我现在理解你穿它十天半个月不脱的行为了。”
　　奥斯卡垂眸想了想，答：“其实最久的时候，不止十天半个月。”
　　“……那是多久？”
　　“……不知道，久到我记不起来。”
　　玛戈特纠结许久，还是小声问：“也许……确实没有必要换。”
　　“你说什么？”奥斯卡扭头问。
　　“没什么。”玛戈特摇摇头说，“接下来是什么？”
　　“这个。”奥斯卡把一只手套递给他，自己把臂甲套上。
　　玛戈特立刻会意，而且不需要提示就戴在右手上。奥斯卡拿起头盔啪地扣在脑袋上，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他突然觉得盔甲不仅仅是身体的壁障而已。
　　玛戈特把地上她刚才扔掉的衣物一件件拾掇起来堆叠好，奥斯卡趁此时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零部件遗漏，就大步流星往出口走去。
　　玛戈特被他地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赶快小跑几步跟上，想要伸手拽住奥斯卡地罩袍但伸了又伸还是缩回去，抱紧衣服紧跟在他后头离开这个令她万分恐惧的墓穴。
　　那种沉重且伴随金属摩擦钝响的脚步声大老远就能听见，戴因立马从矮凳上站起身往甬道深处望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奥斯卡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还有几乎是贴着他走路的玛戈特。
　　“希望我们的服务你还满意，”戴因两手叉腰瓮声瓮气招呼，“如果满意的话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怎么样不为难你吧？”
　　“当然，当然。”奥斯卡向下压了压手掌快步向戴因走来问，“我的盾牌跟特大剑呢？有带到这里来吗？”
　　“虽然不懂你急什么，但的确带来了。”戴因叹了口气说，“这几天的事儿比我这辈子遇到的都要复杂纠结，我脑壳都要打结了，你最好能立刻给我解释清楚，这样咱们之间会少很大麻烦，真的。”
　　“了解。”奥斯卡点点头扭头看去又说，“那就直接一些吧，就在这里说，你同意吗？”
　　“完全同意。”戴因用力点头，转头对其他人大手一挥道，“无关人等都离开，留下守卫，快，动起来！”
　　玛戈特一直盯着奥斯卡瞧，看见他迫不及待去暗室里找自己的装备了才转身离开。戴因也跟着奥斯卡走了进去，反手把门虚掩上。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戴因理所当然挺起胸膛说。
　　“当然，你说了算。”奥斯卡耸耸肩拄着亚特大随意坐在一个木箱子上，“我就单刀直入了，我的确得到警告说你跟河谷邦的治安官计划联手抓捕我，鲁邦达尔的死与我无关，那个治安官应该不会再继续追究，所以你怎么说，还要缉拿我吗？”
　　“这话问的，”戴因冷笑一声也在奥斯卡对面坐了下来，“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哦，那……”奥斯卡用力呼出一口气说，“那真是妙。”
　　“我是说，那个什么治安官真的不会再搞事。”戴因的眼睛死死盯住奥斯卡说，“我之前缉拿你是为了布兰德，我不希望某天他通过一些渠道得知自己宝贝闺女身边跟着个杀人犯，甚至两个嫌疑犯想要查证我却交不出人。”
　　“可……你大可以按兵不动，直接来抓我岂不是打草惊蛇？”
　　“是吉姆利，”戴因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的确是事先告诉了你，他同样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我。”
　　“……等等，是你……”
　　“嗯哼，我说‘吉姆利你都卷进这种麻烦事里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一口气帮我查明白吧，不这样做的话更加尴尬，你说是吧’。”
　　最后这句话仿佛又是在问奥斯卡，后者摇摇头笑道：“是，是。”
　　“我就是没想到你居然比吉姆利回来得更快，这又是你的什么……神通？”
　　“没那么夸张但是……好吧，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戴因举起一只手说：“你知道吗，在跟你为数不多的几次打交道经验中我总结了，关于你的奇异之处我最好放弃思考。”
　　“很明智，陛下。”
　　“虽然如此我还是想问，这……你是从哪里死回那里面的篝火的吗？”
　　扎心了，大王。
　　虽然不完全符合事实，但也差不多了。
　　“……是。”
　　“哦，这样的话我就理解了，哈哈，我总算理解了那么一件事！”戴因哈哈笑起来，突然敛了容色说，“好吧，接下来如何处理，还得等吉姆利回来，我必须将你暂时关押。”
　　“陛下，你没明白。”奥斯卡叹口气说，“公主在这儿，我绝不会去任何地方。”
　　戴因微微挑起眉毛，但没说话。
　　“之前去长湖镇就是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我不可能抛下护送公主的任务。”
　　奥斯卡似乎还没说完，但他透过头盔缝隙直直望向戴因，戴因似乎能感受到他想表达什么的强烈情感。
　　“我的确没想到这个任务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顿了顿戴因又说，“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之前要做的事查清这些乱七八糟的怪事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吗？”
　　“是，”奥斯卡点头同意了，“但从大家众所周知的中土地图上看，护送公主的行程和我还没有去过的地区几乎是重合的，我只要将她平安送到目的地，就走完了剩下的路。”
　　“可……我无意冒犯谁，你非要带着公主和那个女人难道不是多了两个累赘？这我就不能理解了，你一个人行动肯定是最高效的做法。”
　　“错了，陛下，”奥斯卡盯着地板说，“你问过我从哪儿来，记得吗？”
　　“记得，当时你含糊其辞，而且情况危急，没空聊天。”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今后肯定会有许多人向我问起，这是人之常情，但我连父名都……”说到这里奥斯卡才又抬头直视戴因说，“但有了公主就不同了。”
　　“离开这里你就可以说自己来自河谷邦，是布兰德钦点保护公主的骑士。”戴因眯着眼说，“再也不怕旁人盘问来历和目的。还能光明正大地穿着这身对你来说很重要的铠甲，不必担心看来是不是怪异。”
　　“现在你明白了吗？”
　　“还有个问题。”戴因他挑挑眉说，“既然你这么看中这个差事，不允许任何人或事来干扰，你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女人抛出去顶罪？有的是手段让她说出某些人想听的证词，再说她本来就嫌疑很大吧。”
　　“我……不能那样做。”奥斯卡脑袋垂得更深了，摇摇头说，“你知道的，她干过什么事。再说她并非是那种任人摆弄的女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反咬一口？我本来就是非常可疑的人，也没有不在场证据，到那地步未必就是好事吧？”
　　“有道理。不过你自证清白的方式也太激进了，既然你死回来了，肯定跟那帮家伙发生冲突了吧？”
　　“我把能杀的全杀了，”奥斯卡的口问突然变得冷硬起来，“蛇青藤的头领被我宰了，只可惜，我本来想着有机会就把头颅带回来。”
　　戴因听罢挑挑眉，沉默了有一会儿。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矮人王拍拍大腿说，“公主对你非常有用，这说法听起来不怎么好……”
　　“不不，不只是这样。”奥斯卡站起了身，安静了短短几秒才说，“我本来不想说这么多，但……”
　　他欲言又止，转身背对戴因，两手叉腰继续道：“我已经让太多人失望，现在我只是想做成一件事，保护一个人。就这样。我不指望你能理解……”
　　嘎吱——
　　奥斯卡扭头看去，戴因推开了暗间门，回头看向他说：“我确实不是很理解，但至少你说的和做的对的上，这就是我判断的一贯准则，简单但是实用。”
　　“……你不打算关押我了？”
　　“你之前能跑出去，那是我授意，懂吧？”他眯眼问。
　　“懂，但是……”
　　“还有什么事儿！”
　　“接下来我会待在王陵里。”
　　“啊？“
　　戴因整个人转过身面向奥斯卡大张着嘴。
　　“我说我接下来会呆在陵墓里，”奥斯卡指了指王陵大门方向，“那里头一定还有余孽没有清干净，而且我还想发现更多线索。”
　　“我本来想拒绝但——你都已经走了几个来回，好吧，这也不是坏事。”
　　“当然不是。”
　　奥斯卡说着背起亚特大走出暗室，走向陵墓。
　　“我会让他们给你照例送一日三餐的。”戴因一脸同情地摆摆手说。
　　奥斯卡边走边转身回：“不用！呃，不是，我是说，都送到玛戈特那边去吧！”
　　“你确定？”
　　“确定！”
　　戴因看着奥斯卡的背影越走越远，深入陵墓甬道之中，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