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53、似是而非

　　奥斯卡需要那么几分钟平复一下心情整理思绪。
　　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
　　他好像哪儿也不能去了。
　　这样的现状对他来说，仔细想想还挺讽刺的。
　　来中土之前那样一个残破凋敝的世界里，活尸都司空见惯了，比起千奇百怪的异形怪物，找这个能正常说话有理性的活物都会让人松口气。但是在这么个秩序世界中，即便没有什么铜墙铁壁挡在他和外界之间，他就是没有勇气离开墓室。
　　太阳正在冉冉升起，他想起明媚的阳光透过埃瑞波那些落地玻璃窗洒在过道每一个角落上他就感到额角有根筋在抽。
　　这样的光亮让他无处可躲，藏也没法藏，无论怎样也掩饰不了。
　　戴因明确说过不希望他挂着那张活尸脸在他的城堡里到处乱晃，引起混乱。
　　看着哔剥作响的篝火，奥斯卡再一次感到这是世界上最亲切的存在了。
　　他想了很久，像困兽在这个阴暗的墓穴里固定的小区域里走来走去，一直在提防有人突然出现，毕竟戴因也说过这个地方即便是不能立刻正常开放，也得组织队伍处理处理善后，谁知道会不会有矮人进来这里，或者说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吧。
　　到时候真要迎面撞上，他除了转头迅速离开想不出其他办法。
　　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很焦虑，烦得在篝火前坐都坐不住，心里实打实地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不，不能保持这种状态毫无作为，否则被人撞见是迟早的事。
　　奥斯卡下定决心朝王陵入口走去，路上他刻意放轻了脚步，目光紧盯着前方道路，远远看到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大门两侧站着两个魁梧矮人的背影，他顿时感到绝望。
　　无法想象他们扭头看见奥斯卡大摇大摆从坟墓里走出来是个什么表情和反应，总而言之肯定是与友善无关。
　　奥斯卡将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碎石子瞄准了前方两位矮人守卫中左边那个丢了出去，铛一声石子砸在矮人头盔上，吓得那个矮人“哎哟”跳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右边矮人嫌弃道，“跟个娘们似的尖叫。”
　　“我……你……你觉得这个石头哪儿来的？”左边矮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碎石子口气夸张地问，右边矮人稍加思考，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走！看看去！”
　　“不，我一个人去。”左边那个矮人试图挽回刚才意外造成的形象损失，“若是有人下来了这里一个人没有算怎么回事，反正太久没出来你叫人就是。”
　　“……行，你小心点。”
　　于是左边那矮人手摁着腰间斧柄小心翼翼地向里探去。他实在很不喜欢那个阴森森的矮人举盆雕像，他知道那后边有一堆据说怎么都熄不掉的骸骨堆就的篝火。对情况一知半解的他只会感到恐惧，觉得所有的不合常理的怪相全都是有关联的，包括那个据说真实容貌把戴因王都吓了一大跳的什么什么，不死人。
　　他举起盾牌，从雕像左侧缓缓推进，绕过石盆边缘走向后方只露出一部分的篝火。不知道为什么石盆后跳动的火光丝毫也没有让矮人感到轻松，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能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掉头回去告诉伙伴什么都没查到，风可不会把那么大的石块准确刮到他脑壳子上。
　　至少点找到点什么像样的迹象再回去，对，只要发现蛛丝马迹就立马回去，矮人打定了主意，他才不会蠢到一个人深入现在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陵墓一探究竟。
　　害，那个人类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扇了戴因王脸之后，即便是他本人活着出来了大家也不敢相信王陵里面已经太平了，这不就是他在庆功宴上泼了所有人一头冷水的目的吗？
　　最后几步他顶着盾急不可耐地快步走完，发现篝火边空空如也，一个活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矮人感到毛骨悚然，刚要转身脚底突然悬空脸朝下摔在地上，耳边听得当啷两声，那是自己腰上挂的短斧和盾牌都被扔远了。
　　应该。
　　他怒吼着挣扎起身，背后立马被某人膝盖顶住硬生生将他摁死在了地上，矮人嘴里挤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低吼，虽说听不明白但奥斯卡猜测恐怕全是矮人粗口。
　　“冷静点，冷静好吗！”奥斯卡将矮人的双手反制在其背后说，“你懂通用语吗！”
　　矮人破口大骂：“我不仅懂，你奶奶的！我还知道你是哪个屁股蛋子欠锤的□□崽子！”
　　“那真是好极了。”奥斯卡口气轻松道，“你必须帮我个忙，给你们的王带个口信。”
　　“你想说什么？”
　　“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马上把我的全套盔甲带过来还给我。如果你拒绝……下次我只好用更极端的手段。”
　　这时门外传来另一个矮人守卫犹犹豫豫的喊声：“德鲁！……人呢！吱声！发生什么事了！”
　　“这儿！快来！”
　　矮人正要挣扎，背后压力突然消失无踪，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站住了，身后同伴很快赶到，手持武器问：“你嚎什么？我还以为你快死了！”
　　“快找找！”惊魂未定的矮人战士喘着粗气说，“那个人类……突然袭击了我！找找他在哪儿！”
　　“什么？那你受伤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
　　“……”
　　两个矮人在大厅里分头行动各自地毯式搜索了两圈，也没发现奥斯卡或者他留下的任何痕迹。
　　“这个人类太邪门了，”会和后德鲁仍旧警惕地四处张望说，“得报告陛下，必须得报告陛下！”
　　“你确定不是你被吓出……”
　　“不是！“忍无可忍的德鲁咆哮道，“你进来也看到了！我的武器盾牌都被扔远远的了！难道是我自个儿扔的？”
　　对方不再说话，德鲁最后紧张兮兮环顾了一圈四周，迫不及待往出口疾走儿去。
　　*
　　“这个杯子真的好看，我喜欢。”
　　看着拉莱丝翻来覆去爱不释手把玩奥斯卡留下的那个啤酒杯，玛戈特欲言又止，最后决定委婉些问：“公主，你不会……直接把它带走吧？”
　　“不可以吗？”拉莱丝睁大眼睛问，眼里只有纯粹的疑惑。
　　“呃……你以前跟人要过东西吗？”玛戈特感到头皮发麻，她可没想过要教这个，本来也不该轮到她教才对。
　　拉莱丝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塔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想要就能拿，父王母后都这么说。”
　　“这里不是塔，不是吗？”
　　“嗯……”
　　“所以情况不一样，你还是……跟杯子的主人说一声比较好，再说东西不见了，奥斯卡一定会去找的，如果他问了你会隐瞒吗？”
　　“不会不会，”拉莱丝连连摇头，“嗯……到时候再跟他说好了。”
　　“……”
　　就在玛戈特绞尽脑汁怎样不是尊敬地表达“有些东西你不能想拿就拿”这么简单的意思时，房门被敲响了。
　　狄丝又来了？想到这个女矮人玛戈特就头疼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板一眼的严肃女医师居然会伙同他人给病人下药……！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背上伤口崩裂鲜血渗透了衣衫，前几天的疗养全白费。
　　拉莱丝就是听说她又流了好多血才特地来看她的。
　　“不开门吗玛戈特？”拉莱丝看了眼门口问，玛戈特无奈起身拉开门把手，门口表情严峻的矮人把她吓了一跳。
　　“你……”
　　“别紧张女士，”那个矮人还算彬彬有礼，“因为出现了一点意料外的状况，所以我们陛下派我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呃……”玛戈特回头看了眼后头好奇探头的拉莱丝，拘谨地退到一边说，“……请进吧。”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矮人口气强硬说，“你过去服侍过跟你们同行的那个人类战士，对吧？”
　　玛戈特反应了一会儿，眼睛立马亮起来：“你说奥斯卡？他在哪？”
　　“先回答我的问题，女士。”
　　“嗯……算是……是的，是的。”
　　“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伤口会妨碍正常行动吗？”
　　“应该……不会，只要不激烈动作。”
　　“很好，”矮人点点头看来颇为满意，又问，“再次确认，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对吗？”
　　玛戈特愣了一下，自然而然回忆起她被灌了奇怪药剂“发酒疯”那个下午。
　　是啊，很难忘。
　　“见过。”她果断点头。
　　矮人意味深长地瞧了她片刻，才说：“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女士。请你跟我们来一趟。”
　　“现在……？”
　　“对，现在。”
　　看对方表情情况似乎不容玩笑，玛戈特扭头看了眼拉莱丝，小公主摇了摇啤酒杯说：“你去吧，反正这里有召唤铃呀。”
　　玛戈特只好对矮人道：“那稍等下，我收拾一下。”
　　“没什么好收拾的女士，”矮人口气仍然强硬，“不是去出席什么大场合，只是劳你跑趟腿。”
　　“……好吧，那走。”
　　于是她就这就反手关上门跟着矮人上路，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问：“能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吗？是不是和奥斯卡有关？”
　　“嗯，这会儿再否认也没什么意义，确实跟他有关。”
　　玛戈特心跳立马加快起来追问：“那他人呢？”
　　“这不是在去的路上了吗？”
　　“……哦。“
　　玛戈特觉得自己还是闭紧嘴比较好，毕竟观颜察色对她来说是必修课。
　　不过她还是很在意那个问题。
　　“你见过他的真面目？”
　　当然，头盔摘下来不就是真面目了吗？不过这件事有必要反复确认吗？怎么想怎么古怪啊。
　　说起来奥斯卡这个人本来就很古怪，长那样不肯露脸就令人迷惑，鲁邦达尔曾经特地吩咐过不要提任何跟他头盔有关的话题，后来赖上河谷邦公主的车队后她发现他就是休息也不摘头盔，整天都不摘！
　　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难道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吗？想到这一点，她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她发现他们一路向下，走上那条她也算熟悉的，通往陵墓的道路时，她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这很正常嘛，没有哪个活人喜欢坟墓。更何况她在这里的回忆委实不怎么美好，可以的话她才不想再接近这里。
　　又是那个空旷的长长通道，玛戈特看到那些还未来得及修补的残破墙体就有想跑的冲动。
　　陵墓通往外界的一路上都有矮人严密守卫，这已经让玛戈特相当紧张了，看到矮人王本王亲自到场出现在陵墓入口处，玛戈特更是感到心脏骤停。
　　“来了？”戴因转头看向玛戈特毫不客气道，“走快些！别磨蹭了，大家都在等你。”
　　“等我？”玛戈特迷惑了，心想我这么有排面的吗？
　　戴因朝背后打了声招呼：“出来吧！人到了！”
　　于是两个矮人从曾经存放过炸药的那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叠厚厚的甲胄长袍，其中一人手上压在衣物上的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头盔。
　　玛戈特微微瞪大眼睛，看看这些衣甲又看看戴因，后者不耐烦地开腔：“看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份儿上……就算他死不掉，也不妨碍我关心一下吧！走吧！他需要这些！”
　　需要这些……
　　“……那需要我做什么？”玛戈特看着那两个抱着装备的矮人问。
　　“你怎么这么迟钝，进去就知道了！”
　　再不走这位矮人王怕是要发脾气了，玛戈特只好闭上嘴跟着两个矮人往陵墓中走去。一走进大门内部她就感到遍体生寒，冷气从脚底心冒上来，鸡皮疙瘩起一身。好在戴因派了两个矮人随行，不然她一个人进来真不知道有胆子走几步。
　　路上没人说话，三人脚步声在墓室内单调有节律地回响，玛戈特在保证脑袋不乱转的前提下东张西望，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
　　直到前方出现了火光，虽然被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塑遮挡，她还是立马加快脚步——
　　“够了！不要再往前走了。”
　　突然响起的男声把他吓了一跳，声源就在正前方，但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恨死这墓穴里的黑暗了。
　　“我们马上离开，”有个矮人开腔说，“但是你需要她的帮助。”
　　说完两个矮人就放下东西转身离开了。
　　玛戈特还是有点紧张，听着矮人们脚步离去，她咽了口唾沫，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问：“奥斯卡？你在哪？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男人消瘦的身影悄无声息从阴影中浮现出来，篝火的光亮只能照到他胸口位置高，再往上根本无从窥见更多。
　　玛戈特眯着眼努力看过去心想，他怎么好像……瘦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