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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怀春时(一) ...

  •   发小要登台唱戏,邀她去青玉楼捧场,她要了两张票。

      发小戏谑地看着她,“有情况?”

      “没有,”她矢口否认,“是一个从燕北来的长辈,他也喜欢听戏。”

      发小听了,也没多问,立马又给了她一张票。

      傍晚谢槲洲约她去散步时,她说起了这件事。

      “你还记得四年前我的那个朋友吗?”

      “朋友?”他有些不记得了。

      “就是在青玉楼唱戏的那个朋友。”

      经她提醒,他想了起来。四年前若不是她这位朋友,在戏楼,他也见不到她。

      “她给了我两张票,恰好你也喜欢听戏,不若我们一起。算我还你旗袍之情。”

      杏林镇的那套旗袍,是他付的钱。

      “你到会讨巧,借你朋友给的票,来还我之情?”

      嗯,借花献佛,好像真的不太好。

      “那我先欠着,下次还,戏……看吗?”

      “看,”他伸出手,“票给我。”

      她从包里取出,放在他手上。

      四年前他们没能坐下再看一场戏,四年后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想弥补那场遗憾。

      “明晚七点半,记得来接我。”告别时她说。

      自从有了谢槲洲,家里安排的司机已经过上了拿着工资不干活的退休生活。

      每逢她要外去,或是有事,一个电话给他,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潜移默化间,他成了她的司机。

      “我记得的,不会忘。”他答。

      “那就好。”她笑着向他挥了挥手,走进了夜色里。

      看戏前发生了个小插曲,谢公邀他们去山腰别墅吃饭,谢槲洲提前来接她。

      她今日化了淡妆,穿一身蓝青色长裙,黝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处处透露出温柔,叫谢槲洲想起了四年前戏楼相见。

      那时候她才十八岁,长发梳成马尾,在脑后晃呀晃呀,姜黄色的卫衣、臧蓝色的牛仔裤,满是学生气。

      她,长大了。

      “在想什么。”她侧头看他。

      “在想,青梧长大了,”他顿了一下,“四年前还是个唧唧喳喳的小姑娘,今日一瞧,却是个大姑娘了。”

      她的注意力却不在长没长大上,而在:“我那时围在你身边说话,你可曾烦我?”

      也不知那时怎么就有勇气,围着他一直说话。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从未烦过。”

      她的出现,是他在燕北等了许多年的梦寐以求。

      她的声音,能够填满他空缺的心。

      “那就好。”

      车子启动了,他专心开车,她在忙工作。

      一路上他们只偶尔说几句话,很快就到了山腰别墅。

      她先下车进别墅,他去停车。

      别墅是中西合璧的风格,她姑父设计的,不过谢公不怎么喜欢,说这种风格倒土不洋。但他没当众说过,只私下在她面前吐槽。

      老话说的不错,人越老,心性越小。

      正厅里,谢公和谢言熙在下象棋,叶兰徽和周眉在说话,独她姑父一人在看书,没看见谢言玉夫妇,也没看见圆圆,想来是他们把圆圆也带出国了。

      这样的场面很温馨,叶青梧不忍打破,便悄悄地坐在叶兰徽旁边,静静地听她们说话。

      她们在聊八卦,皆是嶂溪一些富人家里找小三的事。叶兰徽边说,还要边带上谢言熙的名字。若他敢出轨,她非打断他腿不可。

      她在心里为谢言熙捏了把汗的同时,也默默支持了姑姑一把。

      率先发现她的是姑父。

      他正把书放下,就看到了她。起初还以为是幻觉,定睛一看,没有消失,不是幻觉,笑道:“你这丫头,走路没声呀!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说话,安静被打破,叶兰徽回头,一看这小丫头正对着自己笑。

      “姑姑,我支持你打断谢言熙的腿。”

      叶兰徽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言熙忙嚷嚷道:“什么打断我腿?叶青梧,你少在这里给我挑拨离间,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打我?你大胆。”

      他们拌嘴没人劝,也没人做和事老,个个都笑盈盈地看着。

      这是她们兄妹对爱表达的独特方式,从小如此。见不到会想,见到了会拌嘴。

      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打断他们说话的是谢公。

      他问:“槲洲呢?还没来?”

      “来了。去停车了。”她答。

      “你和他一起来的?”叶兰徽面带疑惑。

      她本想说是,可对上姑姑的目光,突然不敢说实话,“我来时,他也到。”

      怕姑姑多问,她岔开了话题,说着说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公和谢言熙的对决上。

      谢言熙自小学象棋,也得过几次大奖,但他的棋力在谢公面前还是弱了些,被谢公“将军”。

      对决输了后,谢言熙哀嚎道:“不来了,不来了,从起床下到现在,我一局都没赢过。”

      “你多和老头子下下你就能赢了,别气馁嘛!”谢公安慰他。

      “没力气了,让青梧陪您下。”谢言熙毫不犹豫将她推了出去。

      她偷偷瞪了他一眼。

      在谢家,没人愿意和谢公下棋,因为下不过,下着没意思。

      “青梧……”谢公眼巴巴地看着她,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的棋艺和谢言熙不相上下,但因为她是女娃的缘故,谢公对她多有留情,让她多撑了一会儿。

      谢公叫她再来,她不想下了,想叫谢言熙顶上,可他跑到周眉身边坐着,与她们说话,很是欢喜,她于心不忍。

      要不叫姑父,可他看书看的好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这可怎么办?

      就在她想直接与谢公说她不下了的那一瞬,谢槲洲走了进来。

      他逆着光,如同天神降临,要普度众生。

      但这里需要被普渡的众生只有她。

      她毫不犹豫的将他推了出来,一如谢言熙毫不犹豫推出她,“爷爷,叔叔来了,你要不和他来一局,我都没见过你们下棋。”

      “好啊!”谢公来了兴趣,转头对谢槲洲说,“来,下一局。”

      他也没拒绝,走了过来。

      她当即让位,又坐到一旁默默观战。

      “咱们应当没对弈过?”谢公边摆弄棋边说。

      “对,这是第一次。”

      双方将棋摆放好,开始一局厮杀。

      从棋局里,她真的看到了古战场,黑云压城城欲摧,军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一局结束,谢公落败。

      谢公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应是在复刻他与谢槲洲刚刚所下之棋。

      正厅里,没人说话。连一向多嘴的谢言熙此刻都将嘴闭成了一条缝。

      良久之后,谢公将手中转动的檀木手串扔在棋盘上,拍了拍谢槲洲的肩,说:“后生可畏。”

      他波澜不惊地说了两个字——承让。

      谢公输了以后,没叫谢槲洲重开一局,反而问叶兰徽:“厨房里的菜好了没?”

      叶兰徽答道:“刚差人问过了,没好。”

      谢公揉了揉肩,说:“老头子下了这么久了,累了,出去走走。”

      厅里的人都附和着说:“该动动了,该动动了。”

      谢公走了以后,叶兰徽和谢行知知道老爷子输了棋难过,怕他想不开,便跟在他身后,同他一块散步,偶尔说说话。

      周眉电话响了,出去接电话。

      他们都走了。

      没走的谢言熙立马坐上谢公的位置,朝谢槲洲竖起大拇指:“叔叔厉害!替我们杀了这老头子威风。”

      他与叶青梧学会象棋后,没被谢公少欺负,常常是不下到吃饭不停手,想跑,这人就倚老卖老,让他们于心不忍,继续陪他下。

      “你这一局后,老爷子应该许久不会下棋了。感谢叔叔,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如果可以,谢言熙都想给他跪了。

      “言重了。”对于谢言熙的奉承,他无波无澜道。

      他转头看着叶青梧,想同她下棋。

      “我们来一局?”他说。

      谁也不知道,他的棋,是为她而学。

      因为,从前的她,喜欢下棋。

      “好。”她没有因为刚才他下赢了谢公而推辞。

      她也想同他下。

      “你可真是不自量力。叔叔连老爷子都下赢了,你同他下,不是送死吗?”谢言熙毫不客气打击她。

      她瞥了他一眼,“要你管,起开,让位。”

      谢言熙“哼”了声,起身让座。

      同刚才他与谢公下棋那般凌厉不同,他对她,很是温和,像三月的雨,润物细无声。

      结局自是她输,他太厉害了。

      “以前,没少被谢公欺负吧?”

      谢言熙一个看着他就躲的人,今日在他赢了谢公之后,主动上前同他说话,就知道他们从前是被谢公欺负惨了。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她一脸愁容,“谢公是个棋痴,谢家会下棋的,都被他拉来下过,我和谢言熙最惨,常常被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也曾是别人羡慕的下棋高手,可在谢公这里,被杀得不留一点傲气。真真是被欺负惨了。

      “没事,以后我替你报仇。”

      没人能欺负她,只要有他在。

      谢公召集大家一同吃饭的原因是他的老朋友送了他两只甲鱼。

      他是老派的人,有好东西,总是想着儿孙、想着亲近的人,要同他们一起分享。

      她不爱吃甲鱼,所以吃了几口素菜后,便舀米饭吃,谢槲洲同她一样。

      谢公道:“早知道,就不叫你两了。来了不吃好东西,就夹几口素菜吃。”

      他口中的好东西指甲鱼。

      她拍着马屁道:“这不是为了让您多吃点嘛。”

      午餐结束后,她打起了瞌睡。

      这里有她的房间,她坐了会儿就上楼去睡觉。

      她走后没多久,他们也都回房了,大厅里独剩谢公和谢槲洲两人。

      谢公凑到他身边说:“反正坐着也无聊,不如——咱们来盘围棋?”

      象棋赢不了,他不信围棋也赢不了。

      哼!

      谢槲洲不想下,正要拒绝,忆起叶青梧说,她常被谢公杀得片甲不留。于是,脱口而出:“行。”

      她这一觉睡得长,可能是因为睡前点了香薰的缘故,醒来已经太阳将落。

      她下楼,谢行知和谢言熙坐在棋桌边,谢公脸色不太好,谢槲洲面无表情。

      她走上前,拉了拉谢言熙的袖子。

      谢言熙微微侧了一点身,她轻声问:“下多久了?”

      “应该有三、四个多小时了吧,”他不太确定说,“我大概两点多来得,他们已经在下了。”

      她好奇问:“谁输谁赢?”

      “应该是爷爷一直输。我来的时候,他就是现在的脸色。”

      “有点惨!”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说完,谢言熙还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也加入到观棋的队伍里。

      她对围棋只了解了皮毛,看得一知半解,但她知道,谢槲洲下得很厉害,不然谢公不会每一步都思考一会儿才下。

      良久,谢公放两子认输,“无力回天。”

      他仍说“承让”二字,无悲无喜。

      “今天我这老头子真被你拍在沙滩上了。下象棋,象棋输,下围棋,围棋没赢过。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他连说三个“后生可畏”,可想而知谢槲洲把他杀得有多惨。

      “再来一局?”

      谢公摇头:“不来了。”

      上午他输了象棋,心中郁郁不平,总想着谢槲洲赢有运气的成分在,但下午的围棋,让他对谢槲洲是真服气了。

      谢槲洲的棋力深不可测,他不是他的对手,再来一局还是输,没意思。

      “老头子我出去走走。”

      谢言熙想跟着谢公,被谢公拒绝了,他便去找周眉了。

      厅里只剩她和谢槲洲了。

      “想下围棋吗?”他问。

      “想,可我只会皮毛。”

      “过来,我教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怀春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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