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生之格林德沃在山谷》山南瓜

8、默默然

　　“你做了什么？！”阿不福思吓坏了，妹妹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忍不住去摸阿莉安娜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他看向阿不思，像以前一样，遇到搞不明白的事情，第一时间求助哥哥。

　　阿不思显然也不明白，他震惊极了，不动声色地把弟妹护在身后，一只手偷偷取出魔杖。

　　“你怎么做到的？”阿不思问，“盖勒特，你用的是昏睡咒吗？”

　　格林德沃把魔杖塞进口袋，双手摊开，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阿不思，把手伸到他身前。阿不思会意，拉住身前的手，站了起来，他察觉出格林德沃并无伤害他们的意思，不由为刚才稍显无礼的质问找补：“我以前用过十几种昏睡咒，但毫无用处。”

　　“也许，你可以试试在昏睡咒中加一点对付默默然的咒语。”格林德沃建议道，拉着阿不思走远了些，确保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默默然？”阿不思眉头紧锁，似乎在脑海中找寻这个名词，“我不明白，默默然不是曾经在小巫师间流行的一种疾病吗？据我所知，每一个默然者都活不过……”

　　“活不过十岁。”格林德沃肯定地说，“你是想说，安娜已经十四岁了。”

　　“是的。”阿不思说，“而且一般流行于和麻瓜生活在一起的小巫师中，更像因麻瓜和巫师结合后的遗传病，安娜不可能是默然者。”

　　“你所看的那些关于默默然的书籍，对它们的记载有多少呢？”格林德沃问，“破坏力强大，流行于小巫师，默然者活不过十岁，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记载吗？默默然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默然者？你有见到过解释吗？”

　　“可是安娜已经十四岁了。”阿不思依然不信。

　　“确实，安娜的魔力无比强大。”格林德沃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安娜小时候一定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女巫，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她强大的魔法能力开始表现出来，一朵名为魔法的美丽花朵即将开放。可是，变故发生了，花朵没有开放，反而逐渐枯萎。阿不思，想想看，是什么事情让小安娜受到了刺激呢？”

　　“麻瓜。”阿不思愣愣地说：“这样的话，小巫师受到压迫，不敢显露魔法能力，他们不愿使用魔法，可又没法摆脱。最后，魔法将他们逼疯，摧毁他们的一切，包括身体。”

　　“这就是默默然的来源？”阿不思看向格林德沃，似乎想从他口中得到否认，但格林德沃在点头。

　　阿不思木然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阿不福思和安睡的妹妹，不敢置信小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安娜注定早夭？”

　　他不住地去看弟妹，他们一无所知，阿不思突然不想听到答案了，他拉住格林德沃，对弟弟说：“阿不福思，你可以单独带安娜回去吗？我想跟盖勒特聊聊，他的昏睡咒对安娜很管用。”

　　“阿不思……”阿不福思面露不愿，显然，他也搞明白了，这位名为盖勒特的巫师，没有此前所展露出来的那么简单。

　　“天快黑了。”阿不思早习惯把弟妹护在身后，“安娜会感冒的，我想，安娜一定不想吃药。”

　　阿不福思无所适从，他想留下来帮忙，但他的能力对于一向以精英著称的阿不思来说，实在微不足道。他只能听从意见抱起阿莉安娜，把烦恼全留给哥哥。见弟妹走远，阿不思才转向格林德沃，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后者。

　　“我好像忽视了什么…”阿不思说，“你并不像你所表现的那样平庸，一路过来，防护咒从未消失过，还有铁甲咒。这可不简单，你这个年纪的巫师，恐怕连最简单的防护咒不会用，更不用说让咒语移动。你要什么呢？盖勒特，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格林德沃笑了。

　　世人总说他擅长蛊惑人心，洞悉人性，难道阿不思比他差吗？阿不思于人性上的了解绝不浅于他。他曾以为阿不思是背叛者，身负神通，却要和寻常人为伍，可耻又可怜。殊不知，身怀绝对的力量，还能控制住对权利的欲望，是何等神圣。

　　“我无所求。”格林德沃低声说，“我见过一个默然者，很强大，也很可怜。他的力量让人畏惧，有人想杀他，他拼死逃过，又被人利用，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最后，魔力彻底失控，将他的肉身绞成碎末。”

　　“他活了多久？”

　　格林德沃沉默了一会儿：“不到四十。”

　　“这么说。”阿不思苦笑，“安娜还有几十年好活呢——如果她没先把自己炸死的话。”

　　格林德沃残忍地撕开真相：“恐怕不能，神不会眷顾世人。”

　　“哦，真残忍。”阿不思像在自言自语，“你说，《国际保密法》保护的是谁呢？是我吗？还是安娜？亦或是你？”他靠着水车坐下，目光随溪流远去。

　　格林德沃犹豫了片刻，坐到他身边，靠近耳朵，轻声细语：“但世人可以自救，不是吗？”

　　过了好一会儿，阿不思才转过来，目光深邃，似在审查眼前人的可信程度。

　　“你可以跟我讲讲默默然吗？”阿不思说。

　　“从哪里开始呢？”

　　“从——诞生开始。”阿不思说，“我相信，书上不会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记载。”

　　“的确是。”格林德沃将声音压得缓慢低沉，“他们的存在就像被抹去了一样，我不敢说是我天赋异禀，第一个发现默默然的来源。我打赌，一定有人对此做过研究，可是有人试图改变吗？没有。”

　　“一个弱小的、不能控制自己力量的小巫师，他的存在或消失，重要吗？”格林德沃脸上露出莫名的表情，像魔鬼在引诱猎物，“他们认为不重要，他们——最应保护我们的人。他们做了什么呢？抹杀，控制，以正义之名，光明正大地遮掩了一切。有多少小巫师跟可怜的安娜一样，他们得不到保护，他们早早逝去，他们一展露出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招来杀戮与虐待。愚蠢的麻瓜痛恨任何异常，用屠杀，用鞭打，试图将魔法驱逐出他们的身体。可魔法不会消亡，最后演化成疾病，枯萎凋谢。”

　　格林德沃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贴住阿不思的鼻尖，说：“这就是真相，很可怕，不是吗？”

　　阿不思双手撑地向后仰，一瞬间感知到眼前金发少年的危险性，他本能地想要逃离，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赞同危险的发言。金发少年眼眸中透露出沧桑，似跨越了无数岁月，他低声呢喃：“阿不思，阿不思…”他重复着喊，“现在不是好的时机，但我似乎不想等了，我很渴望——”

　　“你渴望什么？”阿不思问。

　　“你。”格林德沃坚定地说，“只是你，阿不思，只是你。”

　　阿不思面露茫然——这极少见，世上很少有能让精英先生摸不着头脑的事情。阿不思在心里自圆其说，他想让自己帮他做事。

　　阿不思故作镇定：“你能给我什么呢？”

　　格林德沃抛出那个隐藏已久的诱饵：“我能治好阿莉安娜，我能让她不再躲藏，我能让她在阳光下行走。”格林德沃言之凿凿，仿佛将上辈子的失败全忘光了。

　　“你的保证呢？”阿不思问，“或者说，我能信任你吗？”

　　“我将献上我最真挚的诚意。”格林德沃伸出手，“牢不可破咒，怎么样？”

　　倘若是阿不福思跟他说这番话，阿不思铁定会翻个白眼，再告诉他“好好上学，别做梦”。但金发少年似乎很能让人信服，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张扬的自信，以及刚才展示出来漂亮的咒语，让阿不思不得不相信他的承诺是可靠的。

　　阿不思握住他的手，不是为了施咒，他将他拉着站了起来，他们逆着溪水行走。

　　“我没有太多可失去的东西。”阿不思说，“唯有阿不和安娜，他们是我的珍宝，倘若有人对他们不利，便是与我永生为敌。”

　　格林德沃目光哀戚，他垂下头，他曾在死前嘲讽伏地魔，可他又何曾懂得？他和伏地魔一样，愚蠢又自大。格林德沃闷闷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绝没有伤害他们的想法。”至少今生，绝不会伤害他们半分。

　　“那么——交易达成，你治好安娜，我就是你的，任由差遣。”阿不思轻快地说，完全没有意思到自己的话语里有多大的歧义。

　　我就是你的。
　　格林德沃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喜悦绽放在脸上，怕是耳朵出了故障，他不得不再次确认：“所言为真？”

　　“信用难得易失。”阿不思说，“你遵守承诺，我自不会毁约，盖勒特，我从一开始，就想和你成为朋友。”

　　“荣幸至极。”格林德沃虔诚地说。

　　夕阳在他们身后落下，格林德沃问：“——不过，你介意安娜成为哑炮吗？”

　　乌鸦“嘎嘎”叫着从溪水上掠过，阿不思没有任何犹豫，“你能保证安娜的健康吗？”

　　“可以。”格林德沃说，“绝对比现在更活泼。”

　　“那有什么值得介意的呢？”阿不思渴求地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安娜厌恶魔法，不过——我需要跟阿不再聊聊，介意一起吗？”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