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生之格林德沃在山谷》山南瓜

56、阿不思的愤怒

　　阿不思气势汹汹的背影没入阿不福思的卧室，他用力地关上了卧室门，活像那里夹着格林德沃的脑袋。

　　卧室里，阿不福思安静地躺在床上，这是个难得的场面，从他会走路起，这家伙就没安分过。阿不思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安娜还未出事，自己的这个小弟弟才是家中最令人头疼的家伙。他留着和自己一样的披肩发，总穿着一式的花边领短上衣。倘若是不清楚兄弟俩身份的人，铁定要弄混他们的。

　　阿不福思看起来十分虚弱——没有人在受过钻心咒后毫无影响。

　　“快点好起来，阿不。”阿不思趁着弟弟听不见，说了句肉麻话，“我不能没有你们。”

　　他凝望了好一会儿，阿不福思的脸上逐渐泛起血色。窗外，圆月高悬，夜已经很深了，他终于定好决心，起身返回卧室。

　　他路过一张咯吱作响的木板，慢慢攀上顶楼。卧室里，昏黄的烛光跳动着，格林德沃坐在烛光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卧室门口。一见他进来，立即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不安地搓着掌心。

　　“纳吉尼给珀西瓦尔喂奶了吗？”阿不思问。

　　“喂过了，”格林德沃一连串地说，“我给珀西瓦尔准备了摇篮，纳吉尼的小床就放在摇篮边上。她说，她能照顾好弟弟，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我看着纳吉尼变成蛇后，确保他们都熟睡了，才回来的。”

　　“哦，”阿不思轻轻关上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我想，我们需要聊聊，盖尔。”

　　“好。”格林德沃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殷勤地把椅子放到阿不思身边。

　　“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阿不思要求道，确认格林德沃同意了，才接着说道，“我清楚你会做出那些事，你性格里有那些东西——那些可怕的、残忍的想法。我一直都知道。不用这么惊讶，我从来都不是毫无所觉。”

　　“我也清楚，我永远都会被你蛊惑，哪怕是那些事情并不全是我想要的。但我很想要被完全理解，你的存在，让我的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了被完全理解的感觉。我无法拒绝你，我无法拒绝盖勒特·格林德沃。与我而言，这是甜蜜的，可是——”

　　“——与你口中的阿不思而言，那可真残酷啊。”阿不思喃喃道，他双眼放空，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那个绝望无助的自己。

　　“在卡卡洛夫的回忆中……我看到我的亲弟弟，被捆绑束缚，被人折磨……我的亲妹妹，为了保护她的哥哥，自愿接受曾让她痛苦不堪的魔法，然后……被索命咒击中。人真的能承受这种痛苦吗？”

　　阿不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滚动，使他的眼神更为深邃。

　　“如果真的发生那些事，我能干什么呢？我会跪下来求你，我会跪下来，大声喊道‘别伤害他们，别伤害他们，求求你，都是我的错，冲我来吧……’如果我这么说，你会手下留情吗？盖勒特。”

　　“我会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那个，不要用那个咒语，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会因为我的哀求而停手吗？盖勒特。”

　　“我会哭着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让它停止吧，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你会收回折磨阿不福思的手吗？盖勒特。”

　　泪水从阿不思的眼睛中滚落，他捂住脸，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

　　格林德沃再也无法忍受，他想要抱住恋人。但阿不思推开了他，用极其冷漠地表情看着他。他立刻明白，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阿尔，”格林德沃恳求地说，“我说过……那个时候的我，愚蠢至极，无知至极，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十六岁的男孩都要愚蠢。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懂……阿尔……是你教会了我……但那是在很久以后了。”

　　“你觉得一句愚蠢，就可以为自己开脱吗？”阿不思愤怒地问。

　　“当然不能——”格林德沃急忙说，“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想要承担错误，也这样做了，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哦，你是做到了。”阿不思说，但表情仍然冰冷，他在等待格林德沃的忏悔。

　　“我不想让我的表述听起来像在邀功，”格林德沃用急促的语气说道，“但这一回，我的确是做了一些有利于阿莉安娜和阿不福思的事情……阿尔，我已经悔改了，我学会了很多，我学会怎样去爱你，我学会了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我……我还在学习，怎么样才能成为你最喜欢的那种人。”

　　阿不思板着脸，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格林德沃。后者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闭上了嘴巴，哀求地望着阿不思。

　　阿不思把头转开，克制住拥抱恋人的冲动。

　　“对不起……”格林德沃终于说出了口，“如果你想听的是这句话，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早在我最开始见到安娜，我就想说了……对不起。我用我的余生忏悔，我为我的无知哀痛，我为此深陷于悔恨之中。”

　　阿不思动容了，他的手轻轻地抬起，似乎想要抱住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上前一步，试探着搂住阿不思，哀伤地说：“我永远为自己的错误忏悔，阿尔。那么，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阿不思最终回应了这个拥抱，他们在卧室中紧紧相拥，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这一刻，他们终于跨越生死，跨越横亘在他们之间看不见的绳索，跨越世人给予的一切束缚。

　　这一刻，只有阿不思和盖勒特，只有相爱的人，和相爱的心。

　　“我看到了你的忏悔，我感受到了你的爱。”阿不思轻声说，“我想，让自己释怀永远不晚——我无法替那个阿不思原谅你。但我，作为我，只是我，永远、永远爱你，盖勒特，你该明白这件事。”

　　“我会用此生忏悔。”格林德沃说，“我不渴求原谅，但我会尽全力弥补过失。”

　　“噢，”阿不思不再悲伤，语气变得轻快，“是我的功劳吗？盖尔。是我让你转变的吗？”

　　“不然还有谁呢？”格林德沃反问。

　　蜡烛烧到了尽头，烛火突然熄灭了，月光透过窗户，让卧室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白纱。

　　“别再提以前的事了，”阿不思说，“别再想，别再重复，就当你从来都没经历过。”

　　格林德沃点点头，他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