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生之格林德沃在山谷》山南瓜

41、死亡和坦白

　　“听起来，你们像是在讨论一个严肃的话题。”阿不思叉手站着，深蓝色的长袍拖到了地上，他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他看到阿莉安娜脸上的泪痕，挺拔的鼻子微微皱起：“怎么了？亲爱的，谁惹你哭了？”

　　他望向恋人，后者无辜地摊开手。

　　“奥斯汀的妈妈快要死了，”阿莉安娜哽咽道，“他很伤心，他要成为孤儿了。”

　　“已经没有办法了吗？”阿不思问，“我的意思是，有一种魔药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阿莉安娜轻轻地摇头：“奥斯汀不希望他的妈妈太过痛苦，她太瘦了，太脆弱了，已经无法再忍受病痛了。”

　　“我很抱歉……”阿不思拍着阿莉安娜的肩膀，“或许你可以多陪陪他，朋友的陪伴能帮助他早点走出来。”

　　“我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一定要死亡？”阿莉安娜祈求地望着哥哥，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阿不思，你会走吗？阿不福思会走吗？盖勒特会走吗？我呢？我会走吗？”

　　阿不思思索着，他试图用最不伤人的语言讲清楚这个道理，但阿不福思抢先一步。

　　“死亡还很遥远，安娜。”阿不福思说，“你不需要现在就考虑这个问题，我们还年轻着呢。”

　　“真难得，竟然被你说对了一件事。”格林德沃对阿不福思说，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

　　阿不思干脆利落地一脚插进恋人和弟弟中间，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交流。不过他多此一举了，格林德沃压根没把眼神投向阿不福思，而是对阿莉安娜认真地说道：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人终有一死，谁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呢？谁知道死亡不是另外一场伟大的冒险呢？也许死亡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呢？”

　　“那好像更糟糕了。”阿莉安娜哭出了鼻涕泡。

　　“也许吧，”格林德沃耸了耸肩膀，“我还是得告诉你，不要为死者伤心，怜悯生者。”

　　阿莉安娜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随即抹去了眼泪，大踏步走进客厅，很响地从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她化悲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东西，眼泪不住地从她的眼睛里掉落。

　　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哭谁的妈妈。

　　晚饭过后，不等哥哥催促，阿莉安娜直接回到卧室，阿不福思也索然无味地走了，只留下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在餐桌上面面相觑。

　　“她为什么这么难过？”格林德沃不解地问。

　　“很正常，”阿不思痛苦地说，“妈妈去世后，她没有因此哭过，我一直担心她憋在心里，现在总算哭出来了。哦——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很久了。”格林德沃站了起来，一把将阿不思揽入自己怀里。

　　“我真的没事，”阿不思好笑地说，“我习以为常了。”

　　“你这样说话，让我更难受了。”格林德沃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很痛。”

　　阿不思看着恋人，突然说道：“你今天晚上跟巴沙特夫人说得一样。”

　　“什么？”

　　“一点儿都不像个年轻人，”阿不思的手指不安分地划过格林德沃的上半身，“倒像个小老头。”

　　格林德沃愣住了，他当然明白，自己不可能表现得和十几岁时毫无区别，可他不知道阿不思会察觉。以阿不思的聪慧，倘若心中没有怀疑，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但阿不思在怀疑什么呢？

　　他听到阿不思接着说道：

　　“说老实话，盖尔，你不会已经是个老头了，却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偷偷用了时间转换器，变成年轻的模样来勾引我的吧？”

　　“唔，”格林德沃支吾着说，“胡说什么呢。”

　　“你表情不对啊，”阿不思敏锐地说，“难道被我猜对了？”他站了起来，前后左右打量着恋人，试图从中寻出破绽，“时间这么神奇吗？你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老头子。”他兴奋地说。

　　格林德沃丝毫不怀疑，阿不思此刻分外认真。他忽然冒出莫大的勇气，想要做出一些坦白，为上辈子曾亏欠过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哪怕此生做得再好，他依然愧对于阿不思。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老头呢？”格林德沃开玩笑似的说，“或许，我死过一次呢？”

　　“要开心编故事了吗？”阿不思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坐下，侧头示意格林德沃继续往下说。

　　格林德沃挣扎了一番，索性闭上眼睛，吼了出来：“或许，我伤害过你呢？”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很久，格林德沃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阿不思靠在椅背上，湛蓝的眼睛犀利地望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灵魂。

　　他扯出一个笑来：“你不会是在对我用摄魂取念吧？”

　　“那倒不至于，”阿不思轻快地说，“你的想法很好懂，盖尔。我好想明白了什么——你总是在担忧的事情，你总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总是惧怕会伤害我——是因为，未来，或者说，过去，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格林德沃艰难地点头。

　　“看来是很糟糕的事情啊，”阿不思思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的确无法想象，你会伤害我，你给了我所有的安全感。我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是，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是为了什么吗？”

　　格林德沃没有开口，就在阿不思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终于嘶哑着声音说道：“阿莉安娜，是因为她。”

　　“你伤害了她？”阿不思不可思议地问，“抱歉，我完全无法想象，你一定是无意的，对吗？”

　　格林德沃再次艰难地点头，他无法说出全部的真相，但他更无法心安理得地欺骗阿不思。

　　“说老实话，我无法替他原谅你，”阿不思握紧双手，旋转着两个大拇指，“——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不必说给我听——“阿不思连忙堵住恋人的嘴，”我不想听到那么糟糕的事情。“

　　气氛又沉寂了，格林德沃低着头，不敢说话。不多时，阿不思抱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我想，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第二次机会，我看到了你的忏悔。有人说，坦白是种解脱，你已经跟我坦白了，盖尔。”他用额头抵住恋人的额头，极为深情地说，“彻底放下糟糕的过去吧，我们重新拥抱了。”

　　格林德沃默默不语，用力地回应了来自恋人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