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生之格林德沃在山谷》山南瓜

116、番外1

　　番外

　　邓布利多告诉格林德沃，他是在伏地魔死去之后才想起上辈子的事。

　　事实上，他说谎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阿莉安娜还未被麻瓜男孩折磨，他的家庭美满，父母恩爱，兄妹友爱。那时候，他睁开眼睛的每一天都沁了蜜，光张张嘴，就会蛀牙。

　　他时常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最常出现在梦中的是一名有着长长银须银发的老人。老人在梦里很少说话，只是望着他，锐利的目光隔着半月形眼镜，眼里仿佛有泪光。

　　他跟阿不福思提起梦中的老人，阿不福思笃定地告诉他：“一定是梅林，阿不思！这预示着你会像梅林一样伟大！”

　　他嘲笑阿不福思异想天开，却在当天晚上梦到老人叮嘱他注意阿莉安娜。年幼的他不明白这声叮嘱的意味，直到阿莉安娜出事，家庭一夕之间分崩离析。他枕着母亲的腿，学会用谎言掩饰真实，从此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梦中的老人。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老人都缄默不语。可是他无法忘怀，如果不是他没把老人的叮嘱当回事，阿莉安娜的悲剧也许不会发生。他尽力弥补，早早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愧疚和家庭的琐碎折磨着他，让他身心俱疲。

　　然后，格林德沃出现了。

　　那天夜里，梦中的老人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他从老人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哀伤。老人耷拉着眼，垂着脑袋，似在叹气，又似无奈。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老人的变化。野蔷薇勾引微风拂过枝头，从溪流边悄悄蔓延，一点点爬上围墙，悄无声息地绽放着。正如他的心，静静地、不动声色地跑向格林德沃。

　　他渴求格林德沃。

　　从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完美地契合他。他们的思想激烈碰撞，他们彼此欣赏，他们热情地向对方展现全部的自己。邓布利多从未像现在这样快活过，生活从苦难脱离，变得如梦如幻。就像是上帝听到了他的哀求，特意为他打造了这样一个完美恋人，以弥补他的不幸。

　　他才十八岁，理应在爱中沉沦。

　　于是，邓布利多忽视了梦中老人的警示，忽视了老人熟悉的眼眸中流出的泪水。他不明白老人为什么而痛苦，不理解老人的哀伤和忧郁。他只是和每一个凡夫俗子一样，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爱人。

　　他自认了解格林德沃，可是，他错了。

　　报童为一英镑大打出手，一家三口在修罗炼狱中惨死，而格林德沃从他人的苦难里汲取快乐。密密麻麻的寒意钻进邓布利多心口，他逃离争吵，独自前往卧室。含泪不语的老人面容哀伤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在夜色里痛哭出声。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邓布利多听到老人轻叹着说，“阿不思，你该远离他。”

　　卧室里到处都是两人生活的痕迹。衣帽架上，格林德沃深灰色的大衣紧紧依偎在邓布利多的衬衫旁，书桌上摆着格林德沃看了一半的文件与刚写下开头的信，书桌旁扔了几个纸团，显然，格林德沃为这封信费了不少心思。

　　邓布利多扫视了一圈，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纸团，将纸团摊开，执拗地抚平每一处边角。他认真读完信上的内容，是格林德沃惯常爱用的花言巧语。他习惯地笑了，但一家三口倒吊着的场景立刻涌进他的脑海。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邓布利多哆嗦着说。

　　“你已经知道了。”老人平和地说，锐利的双眼隔着半月形眼镜看着他。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他问老人：“你是以后的我，还是我的幻想？”

　　“我不是以后的你，也不是你的幻想，”老人眨了眨眼睛说，“只是死神的小游戏。阿不思，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我知道你从小就能梦到我，我试图阻止阿莉安娜出事，试图阻止你认识他，显然，我失败了。”

　　“阿莉安娜恢复了健康。”邓布利多说。

　　“是啊，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那个小姑娘，”老人露出笑容，点点头说，“可是阿不思，这不代表以前的苦难不复存在了。”

　　“但这是改变。”邓布利多说。

　　“我不否认你的说法。”老人说。

　　卧室里安静了一会儿，邓布利多率先打破沉默。

　　“那么，能跟我说说以后吗？”邓布利多问，“如果你能说的话。”

　　“抱歉，阿不思，”老人笑着说，“我无法告诉你任何事情，基于规则的限制，甚至于此时此刻我们的见面，也只是因为我耍了一点小聪明，骗过了死神。别那么惊讶，我们的脑子一直很好用，哪怕在死亡之后。”

　　邓布利多认真端详着老人的面容，企图从中找出破绽。他并不相信老人的话，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从多年前就开始的恶作剧。

　　“我不是喜欢恶作剧的人，”老人像是猜到了邓布利多的想法，说，“阿不思，我从未来穿过迷雾而来，我非你的未来，但未来已然发生。若不想陷入无尽痛苦，阿不思，远离他，趁着你还有机会。”

　　“你为什么笃定未来会有无尽痛苦？”邓布利多直视着老人问，“改变不是已经到来，安娜活下来了。”

　　老人的目光稍稍躲闪了片刻，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安娜死了？”邓布利多后退两步，无力地坐到椅子上，“他呢？安娜出事的时候，他去哪儿了？”

　　“他跑了。”老人说，他看到邓布利多一瞬间颓然，没过多久，邓布利多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闪发光。

　　“你说过，你无法告诉我任何事情。”邓布利多说，“安娜死了是真的，盖勒特跑了也是真的，但这些事不是发生在未来，而是发生在既定的过去。”他边说边站起身，逼向老人，咄咄发问，“你在骗我，那些事已经被我改变了，我说得没错吧，邓布利多先生？”

　　“啊——果然骗不了你，”老人耸耸肩说，“哪怕你还这么年轻。说老实话，我年轻时候的眼神就挺吓人的了，孩子们可真不容易——”

　　“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不思，”老人温和地笑着，“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好了，是吗？”

　　“改变可以发生，”邓布利多笃定地说，“我相信自己可以改变格林德沃，哪怕他的真面目不堪入目，我可以改变他，就像我以往做的那样。我愿意用我自己关押住他的一切恶念，我愿意用一生去束缚他。并且，我能够做到，邓布利多先生，我可以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

　　老人双手交叉垂在身前，看着年轻的邓布利多信誓旦旦地许下宏愿，过往的经历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他看到自己和格林德沃在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相遇，并肩畅谈，轻狂地、不知天高地厚地批判腐朽的世界；他看到自己幻想着成为革命领袖，为沉闷的世界注入无限活力；他看到自己站在权力的制高点，巫师们振臂高呼，呐喊着他和格林德沃的名字……

　　那是他短暂的、不堪回首的噩梦。它真实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走正确的道路。

　　可现如今，在这个小小的卧室里，他又看见自己年少的模样，笃定地许下誓言。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

　　是什么呢？

　　老人的心底默默浮出一个字，他有些讶异，却又理所应当。

　　“你爱他吗，阿不思？”老人问。

　　“我当然爱他，”邓布利多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老人轻笑出声，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他摊开手，似乎想要给邓布利多一个拥抱。

　　“但愿你能做到，阿不思。”他最后说道。

　　邓布利多愣愣地看着老人消失在眼前，过了好一会儿，邓布利多才冲着空气说：“你可真喜欢骗人，邓布利多先生。你明明从小就喜欢恶作剧，阿不福思总是被你捉弄。”

　　空气里仿佛传来一声轻笑，邓布利多仔细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他应该不会再梦到老人了。

　　那些发生在既定未来的事情，总是在现实的时间线发生后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记忆中。相同的人，却做出不同的选择，造就不同的结果。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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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后的五个月，终于写完了真正想写的结局。